黑雲籠罩。
盛京城頭一片陰霾。
多爾袞看着孔有德,像死狗一般被拖下去,目光閃動,可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多爾袞相對多鐸與阿濟格等人來說,要更有大局觀念。
多爾袞對待孔有德的才能是極為認同的。
但當下漢軍死得太離譜,皇台吉明顯還沒有緩過這口氣來,誰也不敢為孔有德開脫。
沒了牙的狗,不能放出去咬人,現在還不能叫,剩下的淒涼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清楚,孔有德接下來的命運,將會是一個悲劇。
「皇上,火炮,火炮......」
這時有人想起來,孔有德帶出城去的火炮,那可是耗費了大清國無盡的銀兩。
皇台吉臉上一搐,看向一旁。
「皇上,漢軍的火炮都在城外,光靠騎兵衝殺,沒有奪回來的條件......」
多爾袞急忙解釋。
清軍騎兵大部衝殺的時候,對方利用一種輕炮還擊。
八旗軍根本就沒有入近陣前的機會,就更別談什麼奪回陣地了,外邊的火炮自然是打了水漂。
在自家門口的火炮都能丟了,這實屬有些說不過去,對於有大部機動性的騎兵來講,陣地上不沖幾個來回就不正常。
可是多爾袞帶着人馬嘗試了,側翼都不能接近,岳托也都差點被留在戰場。
再近一步是什麼後果,誰也不敢說清楚。
「明白了!」
皇台吉頹然揮了一揮手。
直到最後親近的幾名大臣離去,跟前再次空曠了許多。
多爾袞依舊是留了下來,與之一同的還有范文程。
不同的臣子間,還是要說不同的話,皇上在外是要有威儀,可是私下的另一面里,還是需要認清現實。
國家是個龐大的團體,凡事不能只靠私仇。
「皇上,議和的事情或許該放一放。
現在相比於大明而言,北夏才是最難啃的骨頭了。」
多爾袞第一個開口,語氣肯定的說道。
「何止是難啃的骨頭,現在我大清還有能肯骨頭的機會?」
皇台吉反問。
多爾袞愣了一愣,起身一步,勸說道:「兄長不必多慮。
盛京城內依舊有紅衣大炮,城外的萬餘人馬攻不上來。
還有就是各地軍堡、城池內的兵源匯聚,外邊的人遲早會被逼退的......」
多爾袞步步勸慰,當下的情形只能靜待時機,出城的話明顯就是送死,為何還要浪費兵馬呢?
而清軍之所以要持續硬剛的原因,就是國內的軍民想要看到行動。
對於大清國的眾勇士而言,豈有打上家門而不還擊的道理?
八旗軍打的就是一股氣。
十數年累積起來的力量,如果輕易的被擊碎,整個帝國的構架都會坍塌。
「看來北夏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和談的事情當然得要作廢。
不僅是要作廢,城內民怨沸騰,還得要把和談的消息徹底抹除。」
皇台吉踱了兩步之後吩咐:「等北夏退兵,才是鞏固的時機。
各城門派出探馬,召集南面城池守軍。
接下來的數日時間裏,說什麼也要守住外圍之地!」
「喳!」
多爾袞躬身領命,再抬起頭時,卻又說道:「皇上,還有就是,北面的阿濟格。
阿濟格這個憨子,是該死!
但,阿濟格心思單純,並無反意。
皇兄,要是令其......」
多爾袞明顯是有偏袒之意。
阿濟格對於現在的大清來說,還是有用的。
可話剛出口,卻立馬被皇台吉給打斷。
「阿濟格的事不可饒恕,遼北的旗民被屠、祖地興京焚毀,這些是能輕易揭過的?
阿濟格必定嚴懲,此後不要再議了!」
皇台吉狠狠甩了一下衣袍,心中的怨氣絲毫沒有消散。
如今遼北赤地千里,全然就是阿濟格的瀆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多爾袞的表現,太過於像個皇主了......
現在的阿濟格,明顯是對皇台吉心中有所嫉恨。
這位魯莽的郡王,對於皇台吉現在的統治來說,不要也罷。
皇台吉要抹去阿濟格,遼北外的山林也要徹底被自己掌控。
只不過,皇台吉不清楚的情況是,北面的山林里已經有人開拓出航運,準備在黑龍江流域進行發展了。
這是真正的土地蠶食,並且下一次兵馬席捲,就是危險真正的來臨了。
皇台吉最後揮了一揮手,遠處的親兵擺駕走下城頭,離開時,不忘轉眼看了看一聲不吭的范文程。
在外力打擊下,皇台吉的江山內部開始出現裂痕。
或者又是因為外界壓力的緣故,胡皇的心思開始謹慎起來......
偶爾有的瞬間,反而更像大明的崇禎皇帝。
范文程被這眼看得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面:
「皇上,奴才願為大清,死而後已!
我范文程生是大清的奴才,死是大清的鬼!」
范文程說得感人,幾盡聲淚俱下,全然不願離開大清王朝的模樣。
范文程明白,這節骨眼上,原本要跟北夏議和的事情,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我大清還沒到亡國的時候吧?」
皇台吉抬頭看了兩眼,意味深長,隨即就徹底離開了此地。
......
接下來幾日。
城外天武軍依舊活躍。
每天聲勢浩大敲打着戰鼓,但盛京的城頭從來未有人爬上去過。
天空上的熱氣球依舊不厭其煩的飄蕩着,可建奴早已經開發出了多種躲避方法。
只要順着風的方向,大體就是今天盛京被轟炸的地方。
畢竟熱氣球的移動速度緩慢,只要有人提前疏散,就完全可以及時撤離。
剩下被炸毀的就是一些宅院罷了。
同時,這段時間以來,大街上的建奴們,開始帶上了帽子,以免天上的人,循着太陽底下光亮的腦門轟炸......
城外軍隊,絕對是來噁心人的。
「皇上,這兩天裏,城內諸多軍士請戰,好戰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旗民對於北夏漢人之恨,已經是勝過一切。」
多爾袞在城頭瞭望,皇台吉負着身甲,站在一處月樓上,望着下方的天武軍。
多爾袞說這話是擔心民心不穩,八旗之間同樣是有競爭的。
「應該也快了,探馬的請報上,北夏再無後勤。
等過了這陣子,再安撫旗民......」
皇台吉依舊守城不出。
盛京城牆之高,畢竟還有守城用的紅衣大炮,想要突破城牆,起碼得要再多幾倍的人馬。
再等些時日,等外部援軍到達,天武軍火藥耗盡,這才是最好的戰機。
皇台吉有耐心等待。
果然,到了第二日。
天武軍的戰鼓聲掩息,城頭上卻只飄上了五支熱氣球。
城外的營帳,一夜之間竟然扯去許多。
遠遠的就看到幾個熱氣球飄在盛京上空,灑下大把大把的紙張。
這時候的建奴,顯然不會明白什麼是心理戰術。
紙張上邊,印刷着的卻是皇台吉曾經寫給北夏王的議和信。
繞是建奴中許多人都不識字,可是過不了許久,整座盛京城就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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