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劉氏正眼神發懵的看着眼前的朱紅色大門,還有門上『汾陽王府』的牌匾。
按照大晉的儀制,郡王府的大門面闊三間,左右還各有一扇角門,府門外有石獅、燈柱、拴馬樁、上馬石,門對面還得有影壁等等。
劉氏眼前這座大門,顯然是最近一兩天才重新整修過的,不但油漆味很重,地磚牆磚也是新砌的。
「這是昨日才新修好的。」李四海在旁邊精神抖擻的解釋:「王爺原本是沒這個打算的,他連郡王爵位都不想要。不過這兩天內廷派了人過來,說是要為王爺改建王府,一應開支都由內廷承擔。王爺沒同意,只讓他們換了門庭,整修了外牆。」
在劉氏的身後,挺着大肚子的素昭君不由眼現異澤,微微頷首。
她想自己的這個小叔子,自從兩年前浪子回頭之後,不但展現出震撼世人的才略,從此一飛沖天,就連性情也與以往不一樣了。
成不驕,敗不餒,得不喜,失不憂,沒有因驟登高位而沖昏頭腦,這是名臣大將的風範……
「吾兒咋就成了郡王了呢?」
劉氏一聲呢喃,然後又看向了旁邊那一溜的馬車,還有一大堆等候在耳門外的人。
她不禁眉毛一揚:「這都是來王府求見軒兒的?」
他們誠意伯府平時也是門庭若市,不過與這邊相較,那是小巫見大巫。
「正是!」
李四海的面上發着光:「如今王爺不但是當朝次輔,還執掌五軍都督府,是先帝指定的首席輔政大臣。即便當朝首輔,也得讓我家三分。如今想要求見王爺的,自然不知凡幾。您是不知道,現在就連這條胡同,都改成『汾陽』胡同了。」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李四海身為王府管家,地位就更加不同一般,現在可算是體會到被人奉承恭維。頤指氣使,眾星拱月般的滋味了。
如果不是他兒子李大陸再三提醒告誡,李四海自己也是本份老實的性子,他現在光收紅包就能收到手軟,一天至少能有三千兩紋銀的收入。
據說按照大晉的儀制,他這個王府管家還可以成為朝廷在冊官員,位列八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劉氏的關注點卻與這兩位不一樣,她仔細打望着胡同口的方向:「我看到那邊好幾個媒婆,你幹嗎不讓她們進門?這不太好,會被人說我們仗勢欺人。」
她發現胡同口有十幾個明顯是媒婆打扮的中年婦人,正被一群手持水火棍的王府家丁推搡驅趕。
李四海遙空看了一眼,臉色就略有些怪異,一陣尬笑:「這是府裏面羅校尉的主意,她說這群人非常礙眼,說是不准讓她們靠近這胡同半步。
不過這些媒婆也確實很煩人,自從王爺他封了王爵,隔天這裏聚了上百個媒婆,吵吵鬧鬧的煩死人。」
「羅校尉,你是說夏南煙吧?」
劉氏的反應卻是非常大度,她的神色複雜:「我聽你們家老爺說過她,那是鎮東侯段東的義女,巡鹽御史夏御史的女兒。夏御史是為民請命,不惜性命的大忠臣,他的女兒自是清華貴胄。
據說這一次宮變,這孩子為李軒連自己性命都差點搭上了,一頭青絲一夜轉白,這是個好孩子。」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裏面走。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匆匆從後面跑了過來。
那正是冷雨柔,她匆匆走到劉氏身邊大禮一拜道:「雨柔拜見主母!」
她神色微含意外:「主母您是何時入京的?怎麼就沒提前給個消息?」
素昭君就面色沉凝的解釋道:「這次是臨時起意,兩天前都城隍老爺身邊的聽天將軍尋到府上,說是要防患於未然,讓我們儘快入京。
某些人奈何不得小叔,就可能會對誠意伯府下手。」
她說的都城隍,是指南京那位。
這個時候,聽天獒也從兩人身後冒出了頭。它縱身一躍,輕巧的越過了門檻,一臉的無精打采,意態消沉。
劉氏則挽住了冷雨柔的手:「叫什麼主母?叫母親,都說了我一直把你當成女兒一般養。且你如今已是神器盟主,怎麼還動不動就給人跪拜。」
她接下來,卻語聲一轉:「柔兒,我不是讓你來京城盯着,給李軒他找一個合適的良配嗎?雲柔你這一年來可有什麼收穫?」
冷雨柔的臉就頓時一僵,入京以來,她絕大多數時間都盯着工坊,哪有什麼時間去盯着李軒?
冷雨柔反應極快,很快就消去了異色道:「母親,堪為李軒良配的多着呢,我都看花了眼。全都是蘭心蕙質,出類拔萃,才貌雙全的絕代佳人。您要是看不上她們,那麼龍蛇麒麟,母親你要什麼樣的都有。」
劉氏聞言一愣,心想這丫頭到底在說啥?
也就在這時候,王府門外傳來了一陣奔騰如雷的馬蹄聲。
當劉氏轉身回望,就望見李軒正疾步流星,龍驤虎步的走入到府內。
「母親,你與嫂子進京怎麼都不打一聲招呼?」
李軒的語聲卻忽然一頓,他的視角餘光看見了地上『爬』着的聽天獒。
「聽天?」他不禁面色微肅:「如此說來,母親入京,是都城隍的吩咐?」
他之所以放心劉氏她們呆在南京,一是仇千秋,一是都城隍。
聽天獒是都城隍坐下神獸,理論來說,它是沒法離開南直隸的。
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出大問題。
聽天獒縱身一躍,來到了李軒的肩頭,它無精打采道:「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未雨綢繆,有備無患。老爺察覺有人盯上了南京,還有你們家,而且實力不弱。
不過仇千秋最近倒是有了一次極大的突破,照我家老爺的說法,老仇他已經有了昔日朱明月初掌六道司,於傑在土木堡之變後力挽狂瀾時的威勢。
他與老爺聯手,足以應戰任何強敵。不過一旦戰起,他們的力量未必能護得住誠意伯府周全,所以老爺讓我護送你母親與大嫂入京暫避。」
聽天獒說到這裏又搖了搖尾巴,眼巴巴的看着李軒:「李軒你現在身邊缺不缺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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