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哪裡逃 第四七三章 趕盡殺絕(求月票)

    「公心?有功不賞,剋扣用度,就是你所謂的公心?」

    李軒一聲嗤笑,眼神不屑:「說到公心,本侯又何嘗不是呢?我總得給自己的部下討一個公道,要一個交代。」

    「阿彌陀佛!」唯真方丈的神色凝然,他雙手合十,目光冷冽道:「這就是靖安侯你咎由自取了,如果不是靖安侯你以六道司的身份貿然參與蒙晉之間的戰事,去守那南口關」

    他的語聲卻戛然而止,只因這個時候,不但李軒看他的目光含着諷刺之意,就連旁邊的襄王世子虞祁鏞也皺起了眉頭。

    唯真方丈知道這位大晉的皇室皇孫,在這樁事上的立場也是偏向大晉的。

    尤其最近兩個月,因太子虞見濟的病情始終不能好轉,景泰帝又沒有其他子嗣,朝中已經有了引『宗藩入繼』之論。

    而這位襄王世子,目前是呼聲最高的人選。

    前代宣宗,只有嫡子正統帝與庶子景泰帝兩個兒子。

    如今上皇正統帝膝下倒是有包括前太子虞見深在內的十幾個兒子,可以景泰帝的性情,肯定不希望皇位落入上皇正統帝之手。

    此時與皇家血脈最近的,就是這位襄王世子虞祁鏞。這位的父親『左宗正,襄王』虞瞻墡,就是前代宣宗的五弟。

    所以唯真方丈接下來就語聲一轉:「六道司的傳統與規矩,已經維繫千載,不容有變。靖安侯只需退出六道司,自可天下太平。」

    李軒失笑,淡淡的喝了一口茶:「為何不是你們師兄弟退出六道司?至於什麼傳統與規矩,當初創建六道司的幾位前輩,可沒有說不能助朝廷抵禦外敵,請問這是誰定的規矩?你唯真定的?

    為了你們口中的規矩,就可以坐視北直隸百餘萬百姓遭遇兵災,坐視蒙兀人使用各種邪法?然後還得伸着脖子任他們宰割是嗎?」

    「你!」唯真方丈臉現怒容:「六道司的人員多為方外之人,我等誅除邪魔可矣,豈能干涉世俗之事?

    這就是千載以來,六道司的存身之道。我禪宗有三千僧人在為六道司效力,老衲不能不為他們的前途謀算。」

    李軒哂笑:「我卻與天尊的想法相近,如果六道司沒法維護百姓,有違當初創立時的初衷,那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至於你所言的禪宗弟子,天尊沒攔着他們退出六道司。所謂不合則去,如果六道司做事不合他們心意,儘管離開。

    你也別說的這麼大義凜然,十二年前,因你們元老會連續七道禁令而喪生草原的禪宗弟子就達一千三百人。你唯真藉助六道司三千禪宗弟子謀的私利,需要我一一道來?」

    他微一拂袖,止住了唯真方丈的言語:「你我之間也勿需再談。你們要維護你們的規矩,我李軒也有我秉持的道。你唯真可以為了規矩不惜一切,李某自然也可以為我心中的道,毀了你們的『大隆善佑護國寺』。」

    唯真方丈此時已氣悶無比,嗔怒已極:「李軒你敢!你這般作為,就不懼得罪我佛?」

    「看來大師的修行不到家,諸佛修行有成,四大皆空,多半不會與我計較。」

    李軒微微一笑:「再說了,我如今連法王都斬了一個,還怕什麼得罪你佛?還有,『大隆善佑護國寺』侵佔民宅,僧人枉法,這哪一樁不是確有其事?我為你們佛門清理門戶,難道還有錯了?」

    唯真方丈看李軒的目光,竟是陰森無比:「看來是談不攏了,只希望冠軍侯不要後悔。」

    李軒則是拂了拂袖,一副全不在意的神色。

    而就在唯真大師鐵青着臉走出這座『登雲樓』的時候,襄王世子虞祁鏞就一聲嘆息:「這是何苦?冠軍侯,這位唯真大師在佛門中根基深厚,信徒廣大,他是不會輕易低頭的。冠軍侯你這麼逼迫,效果只怕適得其反。」

    李軒則笑看着虞祁鏞:「我聽說襄王府每年都給大隆善佑護國寺供奉一萬兩銀錢香火?還在寺裏面供養了一尊菩薩?」

    襄王世子虞祁鏞一怔,然後苦笑道:「那是孤的母妃所為,她是護國寺的虔誠信徒。」

    李軒就點了點頭:「最近大理寺的人查到證據,大隆善佑護國寺的一些僧人,與一些女香客有了苟且之事,甚至穢亂眾多信徒的後宅女眷。相信這消息不久之後,就會廣為人知。」

    「啊!」襄王世子虞祁鏞不由吃了一驚,面色發白。

    他心想如果大隆善佑護國寺真發生這種事,那麼他母親的清名都會被連累。

    這甚至會影響到他自身。

    虞祁鏞有些懷疑李軒這是血口噴人,栽贓陷害,可又沒法確定。

    且以李軒如今掌握的力量,他要說大隆善佑護國寺的僧人行穢亂之舉,他們哪裏還能洗得清?

    且這樁事,他找人去大理寺問問就知道了。

    「多謝冠軍侯提醒,此事孤回府就做處置。」

    虞祁鏞隨後又眼現異澤,試探着問:「不知冠軍侯對近日朝中所謂『藩王入繼』一事,是如何看的?」

    李軒就面色一滯,然後神色淡淡的放下茶盞:「還能怎麼看此事只能由天子決斷。末將取的是天子俸祿,唯知奉天子之命行事。」


    虞祁鏞聞言,就不禁若有所思。

    而此時就在距離登雲樓五十丈處,唯真大師走上了停在這裏的一輛馬車。

    車內只坐着一人,正是他的師弟唯性大師。這位的身形相貌卻是枯瘦如柴,脖頸上掛着一串碩大如拳,骷髏形狀的佛珠。

    「師兄沒能說通麼?」唯性大師只看自己師兄的臉色,就知情況不妙:「那個豎子,還是欲與我『大隆善佑護國寺』為敵?」

    「那孽障的性情,狂狷之至!」唯真方丈一聲冷哼,眼中的怒火依然未能消退:「如今之計,只能與之魚死網破。我稍後就致信兩位伽藍上師,請他們出面處置。」

    所謂『伽藍上師』,也就是成就了『伽藍』果位的高僧大德。

    武修有天位六境,佛亦有六大果位伽藍,羅漢,金剛,菩薩,佛,佛祖。

    伽藍上師,也就相當於武修的小天位。

    唯性大師就微一頷首:「此人性情,類同於魔,確需降服不可。」

    可於此同時,唯性大師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憂色。

    能夠成為六道司的元老,都不是消息閉塞之輩。

    那位冠軍侯雖然只是七重樓境的修為,可其人本身的戰力,卻已壓過了許多第四門。

    圍繞在其身周的勢力,也是極其的強大。他與羅煙合璧的『天擊地和陽陽神刀』就已非常可怕,此外還有好幾名天位都與此子同氣連枝。

    唯性大師擔心,他們即便請來了禪宗兩位伽藍上師,也未必就降得住此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洪朗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師尊,師叔,弟子有要事請見!」

    「法如?」唯真方丈認出這聲音,正是自己在朝廷『僧錄司』任職的弟子,他不由微微錯愕:「你上來說話。」

    隨後一個四旬左右,鬍鬚虬結的中年僧人也走入進來,他的面色發苦:「師尊,大事不妙。就在三日前,禮部五位給事中聯名上本,請朝廷廢除師尊的『禪宗首座』之號。」

    唯真方丈的臉,當即就微微一白。

    他可以不在乎大隆善佑護國寺的香火銀錢,也不懼賠錢退地,卻不能不在乎朝廷冊封的『禪宗首座』之名。

    這是他統御天下禪宗的根基。

    唯性大師也抓住了法如和尚的手:「三日前的事,你為何到現在才說?」

    法如和尚就苦笑道:「通政司主官已經換人,前南京國子監正權頂天調任通政使。這本奏摺是由他親自過手,所以弟子不得而知。如非今日天子召集內閣議論此事,我依舊被瞞在鼓裏。此外我聽說,這次結果只怕很不妙。」

    唯真方丈與唯性大師,頓時面面相覷,臉色都難看無比。

    如果他們有時間佈置,自然有辦法讓內閣的幾位大臣為他們說話。

    可問題就在於李軒,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至於天子及內閣諸臣,對他們的態度,唯真方丈自家心中有數。朝中諸臣對於他這個『禪宗首座』,已積蓄了極多不滿。

    「此外還有三事。」那法如和尚又繼續說着:「一件是順天府,又有七百多民戶遞上狀紙,狀告我大隆善佑護國寺侵佔民田達二千七百頃。」

    唯真方丈的白眉,頓時再次一緊。

    之前經由順天府,刑部與大理寺三層審理的,只是侵佔民宅案。北京城內,宅基地寸土寸金,即便公爵府邸,也不過是二百到三百畝的規模。

    大隆善佑護國寺擴展到現在的規模,他的前代幾位方丈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除此之外,大隆善佑護國寺的城外還有達六千頃的良田。其中一些土地的來路,確實不太清白。

    「第二件是大理寺,我們被抓進去的同門,有人招出他們曾有淫穢信徒後宅,與女香客苟且的淫行。」

    此時法如和尚,又抬起眼看了兩位臉色蒼白的長輩一眼:「第三件,是昨日少林寺方丈入京,冠軍侯曾與其密會三個時辰。」

    唯真方丈聽到這裏,口裏就驀地一口黑血吐出,他從牙縫裏面吐出聲音:「豎子,你竟欲趕盡殺絕!」

    唯性大師也是唇角旁溢出血絲,他知道李軒的目的,竟是欲行釜底抽薪之事。

    天下禪宗,歷來都將禪宗祖庭,嵩山少林寺的方丈視為首腦。

    可自從前元入主中原,元帝敕建『大隆善佑護國寺』,冊封護國寺方丈為『禪宗首座』。這天下禪宗的權柄,就逐漸落入到他們護國寺一脈手中。

    而如今,這位冠軍侯與少林寺方丈密會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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