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彩靈光的速度如光似影,快到連巫支祁都已反應不及,無法轉移法體的地步。
巫支祁眸光凝縮,隨即就從自身法體內分出一部分太陰真水,在身側形成了一個十丈方圓的漩渦水盾。
「天下莫柔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這水盾急速旋轉着,並藉助向心力無限的壓縮,竟將那些五彩靈光強行遮擋在外,不得寸進。
只是下一瞬,這水盾就忽然間凍結。
那是誠意伯李承基,他在遠處一刀遙斬,就令那太陰真水凝聚成的漩渦水盾,在轉瞬間化為寒冰,然後在『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的衝擊下『轟』的一聲,化為片片冰粉。
巫支祁只來得及斜目看李承基一眼,整個軀體就被那五彩靈光轟成粉碎。
它明顯受傷不輕,當這法體破碎,竟有片片的藍色血液灑於江面。
此時又有一具銀甲傀儡飛躍到此地上空,它一拳猛轟於河面之上。巨大的衝擊力,震盪着周圍三里方圓的河段,無量的潮水從兩側沖卷而起,直達五十丈高空。
不過這些潮水,隨後卻像是一條條水蛇一樣纏繞住銀甲傀儡的軀體,並無孔不入的往傀儡的內部滲透。
「冰魂素魄,斬!」
李承基的的身影再次飛遁至河面上方,他的素白刀光直轟入水底深處。於此同時,也有一條條致命的水矛,從江水之下轟飛而出。
二人的強橫武意交鋒,真元罡力轟撞,使這方圓十里的世界都化為冰雪世界。
李承基蓄勢而來的一刀,不但令整條長達六里的河段都被凍成了寒冰粉末,那些纏繞住銀甲傀儡的水蛇,也被生生的凍結粉碎。
李承基本人則是七竅溢血,他的軀體被巫支祁那無儔巨力,轟飛到了三百丈高空。之後他的身影就懸停於此,御刀直指河面。可接下來整整十個呼吸,李承基都沒找到巫支祁的蹤影。
直到半刻之後,李承基才鐵青着臉,御空返回到自己的旗艦。
「多謝你了,雨柔。這次如非是你,老夫即便能將巫支祁擊退,也要去掉半條老命。」
冷雨柔沒說話,只是用詢問的目光看着李承基。
李承基對於自家這個不喜歡說話的侍女也很無奈,不過冷雨柔的眼神他還是看懂了,李承基苦笑道:「沒有大礙,就是五臟有些震傷,稍後藉助丹藥調息一陣就可以。
對了,雨柔你剛才使用的是第四階的孔雀秘法?這東西你現在手裏還有幾個?」
這一戰,巫支祁雖然傷重敗退,可李承基卻能感應的到,這位的實力還未至全盛。
隨着漢江的水位持續上漲,這頭妖猿的傷勢不但可迅速恢復,實力還可大幅的增長膨脹,直到這一戰的兩到三倍!
「我只有一個了!」冷雨柔拿出了一個銀色針筒,在李承基的眼前晃了晃。
她接手神器盟才二十天,根本就來不及打造第四階的『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這兩枚還是她這些年在伯府的時候,就完成了許多關鍵零件,所以才能在這一戰之前組裝完成。
李承基嘴裏不由一陣發苦,他想朝廷的支援,要何時才能趕來?
這裏沒有兩三個真正的天位坐鎮,怕是難御巫支祁的鋒芒。
就在大約一刻時間之後,在漢江上游三百里,巫支祁的軀體再次凝結。然後它就皺着眉,看着自己胸前的一個巨大洞口。
那是剛才被『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轟出來的傷勢,巫支祁至今都無法將之癒合,也就無法恢復完整的法體。
「我說過的。」此時一個黑袍道人,在巫支祁的身前顯現,他略含哂意的看着這頭形狀狼狽的水猿:「那個李承基雖然實力不如他的先祖,可如今的誠意伯府卻很不簡單。」
巫支祁聞言,就帶着幾分寒意的回望:「你剛才如果與我聯手,這一戰就不是這樣的結果。」
「可你我聯手又能怎樣呢?能夠覆滅朝廷的水師,還是能殺死李承基父子?這種試探性的戰鬥毫無必要,只會暴露我們的意圖。」
黑袍道人冷冷的恢復:「一擊必殺,讓李承基沒有任何生路可走,這才是我想要的。巫大君何妨多點耐心,待你的實力達到極致時,我們再下手不遲。」
巫支祁蹙了蹙眉,然後一聲輕笑。它的龐大軀體再次化為水液,融入到江河之內。
※※ ※※
於此同時,在宜昌城外,一場大戰也漸至尾聲。
江面之上,那條有着一百丈長的龐大蛇身,九顆頭顱的相繇,正神色警惕而凝重的看着盤卷在雲空中的黑色巨龍,以無比謹慎的姿態緩緩撤離。
此時它的渾身上下,有着好幾個讓人觸目驚心的創口,有些地方甚至是前後穿透。還有三顆頭顱皮膚是嫩紅色的——那是因它們在剛才不久才被轟碎過一次,直到如今還未完全恢復。
直到它逆着江水退出十里之外,這頭軀體巨大的相繇,這才把它的蛇軀一卷,潛入到深水當中。
隨着相繇的離去,那黑色巨龍也從雲層中飛落了下來——之前它的軀體都隱於雲霧之內,讓人看不真切,此時當它的軀體完全暴露,就讓人觸目驚心。
這黑色巨龍的渾身上下,赫然有着上百個深可見骨的咬痕,且傷口處無一例外都流淌着毒液。
當敖疏影化作人形,返回到那懸停於空的赤雷神輦時,她不但臉色青紫一片,軀體也一陣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為我護法!」
她對旁邊駕車的敖袞吩咐了一句,就即時盤坐了下來,隨後渾身風雷纏擾,同時整個軀體微微震顫着。
而就在不久之後,敖疏影的傷口處,就排除一滴滴黑色的血液。
那些黑血似乎有着自身意識,化作一頭頭細小的九頭蛇形狀,可隨後它們就在敖疏影駕馭的雷電轟擊下化為齏粉消散。
不過赤雷神輦內,也被一片惡臭的氣味纏繞。
敖袞心驚不已,神色凝然,卻不敢打擾。
他知道敖疏影這是以她獨有的功體『八極神滅』,將體內的毒素『震』出體外。
這種方法雖然有效,可也非常的危險。一旦沒控制住,就會震傷自己的身體,所以受不得驚擾。
直到兩刻時間之後,敖疏影的面色才漸漸轉為紅潤。
她隨後就結束了軀體的震顫,轉而皺着眉頭,神色萬分凝重的看向了遠方。
敖袞見狀,不由暗舒了一口氣,可隨後他還是關切的詢問:「二姐,你現在沒事吧?」
「能沒事麼?我現在身上的毒,沒個十天半月是拔除不了的。」
敖疏影嘆了一聲,之後就斜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你們這些混賬,這些年裏但凡爭氣一點,出一條真龍,我都不會弄到這個境地。」
敖袞不禁尷尬的笑道:「小弟知道厲害了,接下來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他隨後又語氣一轉:「我們已經在極力驅散雨雲了,可根本就止不住。這大雨估計十天半月都不會停,水位還是得漲,那相繇的力量還會變得更強。這樣下去,二姐你只怕撐不住,要不我們向父皇求援?」
「愚蠢!父皇與皇兄鎮壓東海,那海裏面無數強橫大妖,全靠東海龍宮鎮着,他們能有多少餘力?」
敖疏影搖着頭,不以為然道:「這是我們最後的選擇,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得牽扯龍宮,否則必有無窮後患。為今之計,只有你們多用點力氣,盡力驅散雨雲,撐到天地間水汽淡薄之日。」
「可我們根本就擋不住!通天河那邊已經傳來消息,通天河上游的那些水妖,已經南下了。其中就有二姐你的死對頭巴蛇常澤,它們二妖聯手,二姐你會被他們打死——」
敖袞苦笑了笑,隨後他神色一動:「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或能化解這次的洪災,據此大概三百里處的枝江城附近地勢低洼,可以用於泄水。」
敖疏影頓時側目看了過去:「你什麼意思?」
「我們可以挖開河堤放水,降低水位。」
敖袞說到這裏,就見敖疏影面現不虞之色,他當即加快了語聲:「自然不是現在,我的意思是現在開始,就將居民疏散。等到數日之後,再開堤放水。事後再由朝廷賑災,補償當地居民損失的財貨,如此一來,豈非能周全各方,將這次洪災化解於無形。」
敖疏影這才神色稍緩,然後她就轉過頭,往枝江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邊的地形她是知道的,一旦在那邊泄水,的確可令長江下游的水位降低至少一丈。
可不知怎的,敖疏影的心內卻滋生出了幾分躁亂之意,心神不寧。
敖疏影隨後搖了搖頭,冷笑着問道:「說吧,給你出這個主意的是誰?這種法子,你想不出來。」
「是九宮山的一個道人。」敖袞笑道:「你管這齣主意的是誰,只要管用不就行了。」
敖疏影想想也對,然後壓下了心中的躁動不安:「那就通告枝江官府,現在就着手疏散撤離。」
說來奇怪,當敖疏影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心中的不安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在京城,李軒正從入定中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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