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哪裡逃 第三三三章 紫氣東來(求推薦求月票)

    「初芸你怎麼在這?」

    孫繼宗還是沒法置信,他看了看李軒,又望了望孫初芸。他想這一定是巧合,孫初芸一定是無聊閒逛,才會出現在這裏,兩人之間一定沒有其它的聯繫。一定,一定——

    「我剛才與李軒他一起來的。」孫初芸眼含不滿的看着孫繼宗:「爹你別冤枉他,李軒他是個大才子,也是個好人。」

    於是整個院落內,又是『嘩』的一聲嗡鳴,幾乎所有國子監學子,都是興奮不已的看着這一幕。

    龍睿與王靜,也面面相覷了一眼,都知李軒定是被設局陷害無疑了。

    不過這位大人,在這方面的本事可真厲害——

    羅煙則差點磨碎了一口銀牙,她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幾天李軒幾乎都沒離開她的視線,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勾搭上這女孩的?

    「他算是什麼好人?」孫繼宗就只覺自己的心臟被刺了一刀,只覺揪疼揪疼。他眼前發黑的看着李軒,心想這真是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走得山多了,終遇到了虎。

    可笑自己不久前還得意洋洋,自以為源自於『魅仙道』的魅術,定能讓李軒身敗名裂。

    可結果卻是他孫某人被偷了家,養了十幾年的花朵兒被人算計了。

    思及此處,孫繼宗只覺是怒火攻心,胸膛積累的鬱火戾氣快要爆炸。

    旁邊頭戴八梁進賢冠的老者則心想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個揚言要給李軒作證的女孩,竟是孫繼宗的女兒?

    此時如果不是他深知孫繼宗的為人,他甚至會懷疑這傢伙,是在聯手這個所謂的理學護法,在給自己設套。

    可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眉頭大皺:「會昌伯大人!」

    「我明白!」孫繼宗怒瞪着李軒,殺機森冷:「初芸你還不給我過來!」

    孫初芸一縮脖子,躲回到李軒的身後:「我才不過去,爹你別冤枉李大哥。」

    孫繼宗只覺眼前又是一黑,他不由暗暗生寒,心想這李軒的魅術,竟然如此可怕。

    他強忍着吐血的衝動,然後用牙齒縫裏面吐出來的聲音道:「李軒你這畜生!小女單純無知,被你矇騙。可你與老夫侍妾通姦一事,事實俱在——」

    「國舅爺這就未免有些胡攪蠻纏了。」

    李軒不等他說完,就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本人從六道司趕至這裏的時候,沿途不知有多少人望見,都是本人的人證。此外——」

    他看向了人群深處,此時有一位穿着繡衣衛服飾的人影,從眾人當中排眾而出。

    此人探手一招,就遙空從李軒身上招出了一枚金色的符籙,然後朝着此間眾人一抱拳:「諸位,本人繡衣衛千戶魏白龍,乃左都督的部屬。三日之前,李大人從我家都督手裏求得了一枚『金光攝形符』,一直都貼帶在身。」

    孫繼宗不由面色微變,看李軒的眼神逐漸凝重。

    李軒微微一笑,神色淡然的拱了拱手:「國舅用心叵測,本人如果不做一點準備,還真不敢赴宴。」

    『金光攝形符』這種符籙,功能就類似於現代的警用隨身攝像頭與車載攝像頭,可以記錄一段時間的影像,可說是防碰瓷的神器。

    這是極好的東西,可惜價格昂貴,一枚高達萬兩,所以未能普及。可以李軒現在的船量,一兩枚還是用得起的。

    李軒絕不是蠢人,他哪裏能一入京城就前往國舅府赴宴?還夜宿於國舅府中?

    即便不懼幾個女孩誤會翻船,也需避免引發景泰帝的疑忌。事前通告一聲那位繡衣衛都督,既能給自己上層保險,也能讓自家丈人安心,豈不兩全其美?

    孫繼宗只覺腦仁一陣陣的脹痛,滿腔的殺意與戾氣都無處宣洩。

    「如此看來,確實不是靖安伯。」孫繼宗一聲冷笑,然後雙眼怒張,眼瞳中血絲密佈:「將這個張岳,還有那賤人給我拿下,揪送應天府!」

    只需坐實了通姦之罪,他依舊可以活剝李軒這個朋友的一身皮!還有那個膽敢背叛的賤人,也休想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此時宮小舞的臉上,已沒有了絲毫血色:「國舅爺是要對奴婢斬盡殺絕嗎?可奴婢千真萬確,是奉國舅爺之令將這位張公子約至國子監的。」

    張岳則是面色漲紅,怒目一瞪:「艹你仙人板板,幾天前明明是你將我劫持到伯府,現在卻說我勾搭你侍妾?」

    他性情再怎麼大大咧咧,也知與國舅的小妾私通一事,絕非是自己能兜得住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罪名證實。

    李軒卻為之莞爾,他將那《正氣歌》摺扇『嘩』的一聲張開,然後也不嫌這是大冬天,意態自如的放在胸前輕輕搖擺:「國舅大人,這人可不是你想抓就抓的。

    在這之前,國舅爺還是與我一起至御前,就設局誣陷一事分說清楚吧。我李軒好歹也是朝廷冊封的勛貴,當代理學護法,豈能容你孫國舅這般的折辱?」

    孫繼宗愣了愣神,然後就驀然回頭,看向了魏白龍手中的那枚符籙。

    不過此刻,更讓他心驚的,還是後方那些國子監生的神色。孫繼宗一目望去,只見那些學生,那竟無不都是眸含冷意,彼此相互議論着。

    「我就說呢,護法大人他人品無瑕,怎會與人通姦?」

    「果然是被陷害了,一個外戚,居然如此囂橫?如此大膽!」

    「可惱,李遮天之死,天下間的儒生都該承護法之情。他好大的膽子——」

    「那妖后的兄弟,豈會是個好的?」

    「還故意在國子監內設局,其心可誅!」

    孫繼宗還望見了身在人群中的國子監祭酒,以及國子監的眾多博士,講官,無不都是面現不愉之色。

    他面色發白的轉過頭,然後神色沙啞的問李軒:「李軒你想要怎樣?」

    他知道眼前這些酸腐儒生,正是他那外孫,太子殿下穩固儲位的最大資本。

    紫禁城御座上的那位,也絕不會放過任何整治會昌伯府的機會。

    「首先需國舅爺一份文書。」李軒似笑非笑的拿着摺扇朝宮小舞指了指:「必須由國舅爺當場書就,證明這位小舞姑娘與你們會昌伯府,沒有任何關係。

    再然後,就該國舅爺想想,該如何讓我滿意,不將此事交由官府論斷。」

    孫繼宗的臉色,當即一陣陰晴不定。而就在他猶豫不定時,那頭戴八梁進賢冠的老者,卻忽然開口道:「會昌伯,你們家的這些破事,可否稍後再提?」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李軒:「堂堂理學,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理學護法身份何等尊貴?文山印這等樣的鎮教之器,對我名教而言何等重要?竟落入一介不通的孺子小兒之手。」

    李軒不由凝着眼看向這位:「這位大人言辭不善,就不知是當朝哪位國公?敢妄言我理學傳承?」

    「放肆!」這是那老者身後的一位家僕,他怒瞪着李軒:「我家老爺,乃當朝衍聖公!」

    李軒其實已猜到了幾分,他面無表情的抱拳一禮:「原來是聖人之後,失敬!可即便是衍聖公,也未免管得太多。理學護法的傳承,何時需要衍聖公的許可了?」

    所謂衍聖公,乃是聖人嫡長子孫的世襲封號,從前趙開始,一直沿襲至今。


    當代衍聖公,名叫孔修德,

    不過李軒口裏說着失敬,卻一點敬意都沒有。

    他前世的時候,在一個叫做某點的網站,好歹看過幾本意淫網文。知道曲阜孔家『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貳臣』的名號。

    最讓李軒無法接受的是,民國年間末代「衍聖公」孔德成寫的首詩,「江川珠泗源流合,況是同州豈異人」,鼓吹「中日同文同種」。然後孔德成的堂叔孔令煜,還發電文恭賀汪精衛「還都三周年」。

    而在這個世界,據李軒所知,這山東的曲阜孔家一樣是劣跡斑斑,甚至更有甚之。

    這樣一個世族,哪怕是聖人之後,也不值得李軒尊重。

    那衍聖公孔修德的臉色,明顯浮上了一層青氣:「理學乃我儒家一脈,老夫身為聖人之後,如何就管不得?」

    他踏前一步,一股恢弘浩氣自身周沖卷而起,在『轟』的一聲中,使屋頂與周圍的牆壁家具,都化為齏粉。

    此時周圍百丈方圓之地的所有人等,都同時感受到這憑空而生的強橫念壓。

    「日前就有老爺發信於我,說到這一代的理學護法,竟是一個年紀不足二十,不學無術的黃口小兒,並為此深深憂慮,擔憂我儒家氣運因此衰落。」

    孔修德說話的同時手捋鬍鬚,氣質儒雅出塵,浩氣凜然:「老夫今日入京,就是欲觀一觀你這位靖安伯的成色。如今看來,確是目無尊長,狂妄不羈。

    老夫不知虞子與那些理學先賢,為何會選你這樣的豎子做理學護法,也不願置評。然則以你如今的能為,如今的性情,卻是萬萬擔不起理學護法的重任!」

    此時孔修德的眸子中,竟滋生出赤紅光澤,注目着李軒:「你若還有半點尊師重道之心,就速速把那文山印交出來,由老夫代為保管。他日待你的人品學識,都能擔得起理學護法一職,再從老夫這裏將文山印取回不遲。」

    他原本是欲借李軒與孫繼宗侍妾通姦一事,直接名正言順的將那文山印取到手。

    可惜這位國舅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孫繼宗的謀劃在孔修德看來,成則更好,敗了也無所謂。

    讀書人都有唇刀舌劍,以『衍聖公』的身份名位,他一樣能把黑說成白,白說成黑。以言辭取得『大義』,甚至逼迫李軒就範,將文山印強『借』到手,結果也是一樣。

    李軒承受着孔修德的浩氣重壓,心內暗暗凜然。他不明白眼前這位,到底是出於什麼緣由要與他為敵,可此人的惡意,還有對文山印的覬覦,都讓他心內警惕萬分。

    可李軒面上卻是平靜無波,他『嘩』的一聲,將那正氣歌摺扇再次打開,放在胸前搖動:「本人還是那句,衍聖公未免管得太多。理學護法的傳承,何時輪到需要衍聖公許可了?

    虞子與理學先賢將文山印交託於我,是寄望我能維護理學道統。丟失文山印,則是失其道,有負於虞子所託。」

    他冷冷的看着孔修德:「衍聖公要拿這文山印容易,取得虞子的許可之後,再向本人討要不遲。」

    孔修德半點都不覺意外,他一聲寒笑:「果然是不知法紀,目無尊長之人!看來這是要逼老夫動手了?」

    此時立在不遠處的那位北京國子監祭酒,卻有些看不下去:「衍聖公大人,情理而言,理學護法的傳承,確實與衍聖公無涉。」

    「住口!」

    孔修德回頭怒瞪着這位祭酒:「吾乃聖人嫡脈,儒門領袖,如何就管不得?祭酒大人你助這人,是何居心?是要自絕於我儒家門牆?」

    此時他浩氣再次轟然勃發,氣勢更勝之前十倍。一股赤紅色的氣柱,橫亘於天地之間,遙空壓迫着李軒。

    而在場的眾多國子監生,都是一陣轟然嘩響。

    「浩氣長存?赤血丹心?」

    『浩氣長存』是指孔修德的修為,已經到了第四門,十一重樓的境界,浩氣可以長存不滅。

    『赤血丹心』則是指孔修德的浩氣精純,足以與武道的『魄』境相當。

    「不愧是這一代的衍聖公。」

    「好強的氣勢,不過這卻有些以大欺小了。」

    「可我覺的,衍聖公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我也覺得這代的護法,過於年輕了,且不通儒學。」

    那國子監祭酒被孔修德訓斥之後,卻是面色青紫。可在略作尋思之後,他終究還是強忍了下來,一言不發。

    李軒卻不為所動。依舊從容不迫的搖着摺扇,他的文山印,則在袖中現出了一層熒光。

    「衍聖公這是欲以力欺人,可這種程度的浩氣,卻難使李某心服。」

    在當世諸多法門當中,李軒最不懼的就是儒門浩氣。以這位衍聖公的修為,李軒哪怕不藉助任何外力,也能勉力與之對抗。

    畢竟只以精純而言,當世除于少保之外的寥寥幾人之外,儒門中無人能出其之右。

    可此時那孔修德,又冷冷一笑。然後下一瞬,無數的浩氣從周圍眾多國子監生的身上衝起,竟被孔修德強行抽取了過去,凝聚成了一股磅礴氣柱,浩意輝煌。

    這一刻李軒身臨的壓力,瞬間激增無數倍,周圍的地面也在頃刻間下沉數尺,一身骨骼,都在『咔嚓嚓』的作響。

    「昔日你敗李遮天,乃是借南京國子監眾多監生之力。而今老夫便也讓你領教一次,李遮天當初的滋味。」

    孔修德一邊說着,一邊走近,他冷眼看着李軒:「豎子,還不給我跪下!」

    此時的李軒只覺五內俱焚,體內氣血翻江倒海。臂甲饕餮已經在全力運轉,抽吸那臨身的浩氣,經匣內的《正氣歌》正本也開始閃現金色的字跡,可這僅僅只能為他化解抵禦其中十分之二三。

    那臨身的磅礴壓力,使得他體內大量的毛細血管破裂,一身骨骼也有寸寸碎裂之勢。

    李軒絕不願向孔修德下跪,他本能就欲一咬舌尖,催動自己的命元抗衡。

    可就在此時,李軒卻又心神微動,驀然想起了一首詩,一股存於他心念中的刀意。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一刻,在國子監碑林中,依舊在停留於此參研『竹意碑』的數十儒生,都神色無比驚奇的,望着眼前石碑之內衝起的滔天刀芒。

    這一刻,國子監西院的眾儒生,則錯愕的望着那天空中飄落的片片竹葉,還有李軒身後凝聚出的那顆紫竹。

    以國子監祭酒為首的幾位大儒,這刻都是瞳孔收縮。

    「這是,紫氣東來?」

    「刀意法相!」

    「紫氣盈然,氣刀合一?這位護法大人,當真了得。」

    此時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震撼失神的,看着李軒在那衍聖公的浩氣轟碾之下,從容自若的負手屹立。

    他手按着碧血雷雀刀,看着已經走到十步之內的孔修德,眸光依舊毫不相讓,更有一股刀意將孔修德遙鎖。

    「我已經體會到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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