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柔還是一陣發愣,定定的看着李軒。後者則轉過頭,朝她展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你只管專心御器施法,其它都不用擔心,有我呢!」
李軒唇角的血絲非常刺眼,可薛雲柔不知自己是否腦袋迷糊了,只覺李軒這個笑容略有些小帥,也非常的陽光溫暖,差點就把那光照入到她的心底。
薛雲柔也感覺心弦一顫,呼吸都稍稍粗重了些許。本能的就回憶起之前,她把身子緊貼着李軒的時候,那從後者身上傳遞過來的,無比濃郁的雄性氣息。
她隨後就面泛紅潮,猛地搖了搖頭。同時心中暗嘲,自己在這個時候犯什麼花痴?居然還是為一個吃喝嫖賭俱全的浪蕩公子,聲名狼藉的二世祖。
雲柔啊雲柔,你如今也到了思春的年紀了麼?這是發的什麼春呀?
該醒醒了喂!這個傢伙碰過的青樓女子不知有多少,慣會撩動女人心。
當初你可是認定了,自己怎麼都不會瞧上這個李軒的。
「喂!喂!蠢妞你別發呆啊,我真頂不住了——」
李軒的罵聲,總算把薛雲柔喚醒過來。
「你才蠢!」
薛雲柔罵了回去,同時單手一揮,就將陰元傘張開的靈障恢復到極盛狀態。
這是他們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的關鍵,也是薛雲柔消耗的大頭。
這一層薄薄的靈力法障,可以隔絕周圍妖魔鬼怪們的各種神通能力。無論再怎麼詭異,再怎麼罕見,也很難作用於二人之身。
不過此刻,他們的一部分注意力,卻還是被前方的戰況吸引了過去。只因那些『神仙』的戰局,已經到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
文判官張言,已經在武判官郭良辰的掩護下披荊斬棘,接近到了距離城隍元周不到十丈之距。
他的關刀大開大合,氣勢則沉雄浩大,每一擊都攜帶萬千雷霆。雖缺乏變化,卻以拙勝巧,舉輕若重,含蘊千軍辟易之勢。
那紫衣女子御使的四枚彎月鈎刀雖是靈巧無比,變化無窮,卻始終都無法突入到張言身周一丈之內。那些開了第三門的妖魔,也無人敢正攖其鋒。
可就在張言與那城隍元周,進一步接近的時候,那一直背負着手,冷笑觀戰的神秘文士,卻終於有了動靜。
他微微一笑,語中充斥着諷刺之意:「這氣勢果是勇烈無當!雖為文士,卻有着戰將之勇。如果此地是在金陵城內,甚至連我都未必是你的對手。可眼下,你以為能在我面前如願趁威?」
這位探手一指,天空中就有一座巨山從空中壓落。那本是一枚朱紅色的印璽,到了半空中,就赫然化作了名山『棲霞』之形,從半空中壓落。
張言一瞬間就被壓落到了地面,不但整個人半跪在地上,他一隻腳更直接沉墜到下方青石地板內足足三尺,並使周圍的地面大面積的開裂。
那紫衣女子的四枚彎月鈎刀,也趁機侵襲到張言身周一尺內,最近的一枚,距離張言甚至只有半指之遙!
幸在後方的武判官郭良辰長槍連刺,將那越來越近的四枚彎月鈎刀轟飛出去。
張言則目光平靜的與神秘文士對視了一眼,他的氣息則依舊剛烈如故。
「敵雖百萬,吾無畏也!」
隨着刀光一閃,那壓在他頭上的巨山,就被剖開兩半,張言的身影,也得以繼續往前,接近到城隍元周五丈之地。
「安敢放肆?給我滾回去。」
神秘文士抽出了一根拂塵,如長鞭一樣甩出,到半途中就化為無數的龍蛇巨蟒,朝着張言噬咬撞擊。
而此時整個地牢內,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那拂塵發出的陣陣蛇嘶。
張言則無懼無畏,依舊是一刀轟下。
「給我碎!」
轟!
隨着這一斬,那數百龍蛇有一半被斷去了頭顱。可文判官張言的神軀,也在此刻散發出了強光。
——這並非是他大發神威,而是神力遭遇重挫的徵兆。
那躲在遠處的四十餘頭上位妖魔,雖是只能躲在遠處,避其鋒芒。可它們的法力,神通,卻是結結實實的作用在張言的身上。
之前這位文判官還能抵禦抗衡,可在神秘文士也出手之後,張言卻只能將他幾乎所有的力量,用於與這文士的對抗。
張言卻是夷然無懼,他的關刀連斬,一道道恐怖刀光,不但將神秘文士的法術一一粉碎,也使得距離較近的幾位上位妖魔被逼迫得狼狽不堪。其中之一,甚至被他重刀斬傷。
可他的身影,此時卻非但未能繼續靠近,反倒是往後退出三尺。他神軀散出的靈光也更加強烈,如火如燭。
更致命的是那紫衣女子的彎月鈎刀,正一次又一次的向他的要害發起衝擊,且一次比一次的距離更近。
他後方的武判官似也陷入苦戰,再無法為他提供任何助力。
「你們做不到的。」
神秘文士身浮於空,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兩位南京冥神,那目光就好像是在看戲台上的戲子,興致勃勃之餘又充滿着欣賞與嘲弄:「有何意義呢?最多一百個呼吸,你們的神力就會消耗殆盡,神軀元神都將被我擒拿。」
張言皺了皺眉,眼眸微黯,然後他又長吐了一口濁氣。
「不堪百折播孤臣,一望蒼茫九死身;獨挽龍髯空問鼎,姑留螳臂強當輪——雖以螳臂當輪,吾亦往之!」
張言幾乎是一句句的發出這淺吟聲,他的一身神力也在這刻隨之沸騰。
而下一瞬,隨着一道霸道而又淒冷的刀光閃耀。他眼前的一切阻礙都被破開,那再次化作棲霞巨山要在他頭頂壓落的朱紅印璽,還有化為數百龍蛇,纏繞着他身軀噬咬的拂塵,都被張言一刀破開。
那搖山振岳,欱野歕山般的磅礴浩氣,驀然從張言的體內噴發出來,形成擎天巨柱,赫然橫塞於天地之間,下抵九幽,上沖鬥牛!
這一瞬,薛雲柔的神色為之一凜:「不堪百折播孤臣,這是張大人就義之前的絕命詩。」
然後她就看到張言破開了一切,將一道蒼茫刀光,直斬到神秘文士的身前。
後者再無法保持淡定,他的面色凝肅,將雙手都抬在胸前。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器,竟在胸前形成了一面旋轉不休的太極陰陽魚圖。
可張言的大關刀,還是斬入進去,強行破開了太極陰陽魚圖,斬傷了神秘文士的一隻手臂。同時他的身影,也成功接近到了城隍元周身前不到三丈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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