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進程在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快速的推進着。
雷盟和雲盟都在為最後的決戰積蓄着自己的力量。
蠻荒獸人瘋狂的徵兵,準備做殊死一搏;獅鷲心帝國的叛亂在雲中高塔的直接介入後,總算止住了席捲全境之勢。
銀鬃王國完成對貴族的大清洗後,幾乎將這個古老的階層連根拔出。只有少數貴族僥倖留存下來,但退出了政治舞台趨勢已經不可避免。
就連王國飛地紐塔城的西奧多伯爵,也在事變後主動向王國交出紐塔城的所有權,只保留老領做為家族的自留地。
說實話,西奧多伯爵真的沒有想到彥行和卡蘿能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他們幾乎把王國的貴族們殺了個乾淨。
還把貴族所擁有的全部榮譽扔進泥水裏,再反覆的踩上幾腳。
短短的幾天,不知多少傳承了百年千年的家族煙消雲散。
僥倖活下來的貴族,每天在驚恐中度過,聽到軍車的聲音就嚇的四處躲藏。
喜好開宴會的西奧多伯爵發現,自己以前的宴請名單上沒剩幾個活人了。
整個紐塔城的貴族家裏,家家辦喪事。又因為僕從逃離,家族產業被抄沒,連體面的葬禮都辦不出來。
西奧多伯爵能做的,也只有派人給他們一點幫助。
然後獨自在書房裏面思考。
如果貴族失去了地位和榮譽,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彥行為什麼要對貴族趕盡殺絕?
自己的選擇是對?
還是錯?
狂風高地上又進入了一年一度的雨季。
暴雨沖刷着窗戶的玻璃。
一個僕從推開書房的門,對西奧多伯爵說道:「主人,安德森大人來了。」
他來了?他來這裏做什麼?
西奧多伯爵對這位突然來的訪客很是驚訝。
他思考了一下安德森的目的,再對僕從說道:「把他帶到這裏來了,不要讓其他人看到。」
「是,我的主人。」
過了一會兒,穿着罩衣用兜帽遮掩樣貌的安德森推門走了進來。
他脫下已經被雨淋濕的罩衣,站在門口與西奧多對視。
兩人就這麼看着,似乎都不知道第一句話應該說點什麼。
「紐塔城很冷清。」安德森先開口說道。他走到書桌邊坐下,熟練的拿着塑料水桶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然後一飲而盡。「自從去了高山城,就再也沒有喝過這麼好的酒。獸人釀的酒,總是有一股腥味。」
西奧多說道:「雨季中的城市就是這樣,大家都在屋子裏。沒有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會出來。」
安德森知道西奧多這句話的意思,是指自己這次突然的拜訪。
「我知道發生在丹靈城的事,或者說發生在整個銀鬃王國的事。貴族,這個世世代代為國家做出犧牲的階層,被彥行和卡蘿誘騙進丹靈城,再全部殺害了。
現在你知道彥行是什麼人了嗎?
他抹殺了貴族的所有榮譽,讓我們成為被唾棄的存在。你覺得西奧多家族在這種環境中還有未來嗎?你沒有死,僅僅只是因為你對他還有用。
等你沒用了。
你覺得你的家族能躲過那口鍘刀嗎?」
安德森的話讓西奧多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於家族利益。
他在雷盟和雲盟都放下了一個籌碼,他自認不論誰贏得勝利,西奧多家族都是贏家。
但現在雲盟已經呈現出明顯的敗相,而彥行竟然突然向貴族揮起的屠刀。
如果貴族都不存在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即便自己以後一兩代內可以憑藉與彥行的關係,擁有權勢和富貴。
以後哪?
貴族沒了,西奧多家族又能存在多久?
「你想讓我做什麼?」
「刺殺彥行!」安德森見到西奧多伯爵語氣出現鬆動,立即說出自己的來意:「他是整個雷盟的核心,他死了永恆領必然會陷入混亂。卡蘿那個女人沒有永恆領的支持,根本壓不住銀鬃王國的局面。
我們可以重新恢復貴族的榮光,讓家族的榮譽繼續一代代傳承下去。」
刺殺彥行?
西奧多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現在他對自己的安全非常重視,幾乎從不離開永恆領。
如果你想讓希貝爾做件事。不僅她不會答應,我也不會答應。」
見到西奧多伯爵竟然是如此的態度,安德森趕緊說道:「不,不需要希貝爾動手,她也不適合動手。如果彥行死了,希貝爾是永恆領統治權的有力競爭者。
我為雲中高塔訓練了一批法師,只要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殺彥行是足夠了。」
西奧多伯爵問道:「你既然有把握刺殺彥行,為什麼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找我?」
「剛剛你也說了,彥行幾乎不會離開永恆領……除非有他不得不離開的事情。
我對你的城主府非常熟悉,高塔法師們可以隱藏在這裏。等彥行到來,就可以將他圍殺。
他死,我們的家族和後代才有未來。」
西奧多問道:「你讓我邀請彥行來我這裏?」
安德森說道:「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他來,就必死無疑!」
安德森準備複製彥行在風暴城對自己實施的戰術,使用精銳的高塔法師,完成對雷盟首腦的斬首。
人員已經找齊了,戰術也演練的無懈可擊。
唯一的困難就是在永恆領沒有下手的機會。
必須把彥行誘到永恆領意外的地方。
最好是紐塔城或者是風暴城。
自己對這兩座城市很熟悉,便於安排人員潛入隱蔽。
因此安德森冒險來找西奧多。
他知道西奧多對家族傳承有多麼看重。為了家族他可以背叛自己,同樣為了家族他也會背叛彥行。
安德森期待着西奧多的答覆。
西奧多則一直在思考着自己做出決定的得失。
最後他對安德森說道:「好吧,我答應你。為了西奧多家族的未來,彥行只能死。
我會安排彥行來紐塔城,也只安排彥行來紐塔城。剩下的事是你的,我不參與,也不會參與。」
得到肯定的答覆,安德森忍耐不住興奮站了起來。
自己面對彥行是一敗再敗,這次終於可以一雪所有恥辱反敗為勝。
歷史將會銘記這一刻。
安德森成為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彥行……在丹靈城慘殺貴族,是你犯下的最大錯誤!
「只要彥行來紐塔城,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安德森向西奧多伯爵行禮,然後穿上罩衣戴上兜帽,在門外僕從的引領下離開。
西奧多伯爵看着窗外的大雨。
……
西奧多伯爵死了。
當僕從發現他時,他已經沒有了呼吸。沒有外傷、沒有中毒,壽終正寢。
享年78歲。
在這個消息傳遍整個紐塔城後,所有的紐tc市民都在為他們的老城主禱告。
西奧多伯爵是少有的公正、正直的貴族。
他親手在這片原本荒蕪的土地上建立紐塔城,並一步步將這座城市發展到狂風高地上舉足輕重的城市。
紐塔城的居民比其他地方過的富足,都是西奧多伯爵的功勞。
老城主去世,讓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傷感中。
得到消息的希貝爾和阿特利第一時間從永恆領趕回紐塔城。
兩人在悲傷中,一起籌備着老伯爵的葬禮。
彥行也緊急更改自己的工作行程,準備前往紐塔城參加西奧多伯爵的葬禮。
彥行對西奧多有特殊的感情。
他是自己的導師。
不僅僅是魔法上的導師,是各方面的導師。
而且在自己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是西奧多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邊。
可以說永恆領能成長到如此規模,很依賴西奧多伯爵統治下的紐塔城做領地的南方屏障。
做為弟子和忘年之交,彥行必須送西奧多最後一程。
彥行的專機從永恆領機場起飛,飛往紐塔城。
此時,希貝爾正坐在老伯爵的書房中,陷入對往日時光的回憶。
管家阿特利敲敲門走進來。
「小姐,主人葬禮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只是……城市裏面的貴族們有很多都不再了,葬禮恐怕會有些冷清。
主人生前最喜歡熱鬧了。」
希貝爾擦擦眼角的淚痕,說道:「葬禮,冷清一點好,不需要做樣子給外人看。
只是可惜安德森和姐姐不能來。」
阿特利走到希貝爾的身邊,將手中一直攥着的戒指放在希貝爾的面前:「這枚西奧多家族族長戒指,是主人交給我的。他說……如果他去世,就把戒指交給你,有你接任他的爵位和領地。」
希貝爾拿過戒指,疑惑的對阿特利問:「父親是什麼時候把這個戒指交給你的。」
「快兩年了。主人選擇支持彥行老爺的時候,就把這枚戒指悄悄的交給我。我以為主人怕安德森加害自己才這麼做,可後來主人和安德森見過幾次面都平安無事,戒指也就一直放在我這裏。
現在主人過世,依照主人的吩咐,小姐您就是西奧多伯爵了。」
「父親一直沒有把戒指要回去?」
「沒有……我幾次想把戒指還給主人,但都被主人拒絕了。」
「父親為什麼一直把戒指放在你那裏?」
「應該是主人看到了我的忠心。」
「我並不是問你……而是問我自己。」希貝爾拿着戒指繼續沉思。
這枚代表西奧多家族榮譽的戒指,父親交給阿特利保管,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處在危險中。
當時他在安德森和彥行之間選擇了彥行,極有可能讓惱怒的安德森做出行刺的事。
只是最終安德森沒有做。
但如果安全了,為什麼父親不把戒指收回去?
怕安德森爭奪繼承權?
安德森被困住高山城,連紐塔城都來不了,怎麼爭?
父親不收回戒指,是不是代表他認為危險並沒有過去!
「父親去世的時候,見過什麼人?」
阿特利說道:「當時服侍主人的是比利。他說主人吃過晚餐後就在這裏看書,期間沒有任何人來打攪。他晚上9點進房喊主人去休息,才發現主人已經去世。
小姐,您不要胡思亂想。
主人年齡大了,身體一直不好。自從上次紐塔城叛亂過後,他的身體就更糟糕,只是他沒有讓其他人見到他被疾病折磨的樣子而已。
醫生檢查過主人的遺體,並不是意外或者……他殺……」
「把比利叫來,我要再問他一些問題。」
「是,小姐。」
希貝爾繼續看着戒指。
過了一會兒,一個僕從被管家阿特利帶進來。
「比利,小姐現在是現任的西奧多家族的族長,伯爵,我們的新主人。小姐問你的問題,你必須如實的回答。」
「是,是,小姐……」
比利明顯很緊張,這更加重了希貝爾的疑問。
「我問你……我父親去世之前,有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沒,沒有。」比利全身都在哆嗦。
希貝爾再次厲聲詢問:「到底有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比利,我要聽實話!」
阿特利此時也看出了比利的異樣,他從書房一側立的鎧甲上拔出一把劍,將劍刃搭在比利的脖子上:「如實回答小姐的問題!」
比利驚慌的說道:「我……我……主人不讓我說。任何人都不准說,包……包括小姐。」
希貝爾怒的拍桌子說道:「現在我是西奧多家族的主人,我命令你告訴我。那晚發生了什麼……」
比利嚇的全身打顫,嘴裏重複着:「主人不讓我說,主人不讓我說。」
阿特利則把劍收了起來,他抓住比利的肩膀對他說道:「比利,我知道你忠心,才會安排你在我離開的時候服侍主人。
但忠心不是這種忠心!
如果主人真的不讓你說,他會讓你真正的閉嘴,永遠開不了口。
主人不讓你說,是在考驗你,看你知不知道你真正效忠的是這個家族,是你新的主人。
老主人交給你的任務你已經完成了,他會非常滿意你現在的表現,是該把實情告訴新主人了。
比利,不要辜負老主人對你的信任。
說出來。
那晚發生了什麼?」
緊張的比利無法思考阿特利話語中的邏輯。
他終於將安德森秘密見西奧多伯爵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送安德森走的時候,主人還好好的。主人還叮囑我,不要把安德森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我這算違背了主人的意願嗎?」
「不,你沒有,你完成了主人給你的責任。出去吧,好好休息,小姐已經見到你對西奧多家族的忠誠。」阿特利把哆哆嗦嗦的比利送出房間後,對希貝爾問道:「小姐,主人是被安德森害死的嗎?」
「即便不是被安德森直接害死,也和他脫不了關係。但安德森秘密見父親,是想幹什麼?
而且城主府守衛這麼嚴密,他竟然能不驚動任何人來到父親的書房。」
這時窗外傳來車隊行駛的聲音。
是彥行到了。
「不好!」
希貝爾瞬間爆發速度撞開窗戶衝到外面。
雨還在下着。
空中,斷罪超級武裝將希貝爾覆蓋,她向着車隊的方向飛射而去。
並對着機載通信頻道大喊:「有人要刺殺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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