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隊伍緩緩行進在林間的道路上。
隊伍由三輛馬車和數十名騎士組成,騎士策馬將馬車圍在中央,形成一個很標準的行軍隊伍。他們穿着統一的制式鎧甲,胯下的馬全是西爾沃原出產的精良戰馬,就連馬鎧也是魯爾軍事領的上等品。騎士們小心的護衛着馬車,所有人都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動靜,顯示出良好的素質。
當頭一名騎士高高舉起的旗幟顯示了這支隊伍的身份,旗上繡着一個振翅欲飛的鷹徽,這個標誌在迪拿爾無人不識,它代表了王國最顯赫的領主之一:巴林領主。
當先一輛馬車內,巴林領現任領主克里夫.巴林,正在閉目養神。
做為迪拿爾王國最古老的貴族世家,巴林家的現任繼承人,克里夫.巴林正值壯年。他年近50,威嚴的臉上遍佈硬朗的線條,沒有絲毫老態,只有頭頂花白的頭髮暴露了他的年齡。
克里夫有着一雙灰白色,目光銳利的眼睛,鼻樑高挺,薄薄的嘴唇緊抿着,讓他隨時隨地看來都像在思考着什麼。他身材高大,穿着得體而不顯奢華的衣袍,和那些虛浮庸俗的貴族不同,貴族的威儀和良好的教養形成的氣質在他身上完美的體現出來。
車廂內很安靜,只有護衛們的馬蹄聲隱隱傳入,下午靜謐的陽光從車窗透入,在克里夫身上灑下塊塊光斑,讓他看起來有如一尊大理石的雕塑。
「洛維爾領的領主真的在這附近遭襲了嗎?」突然,他睜眼說道。
克里夫對面一個年紀輕輕,正在看書的男子抬起頭:「是的。」
他大概和迪侖差不多年紀,滿頭褐發微微有些凌亂,相貌俊朗,鼻樑上架着一副精緻的無邊眼鏡,深邃的眼睛清澈明亮。他的身材修長,衣服裁減合身,腰上別着一柄裝飾華麗的細劍,膝蓋上攤着一本厚厚的書籍,令他看起來就像王都皇家圖書館內優雅的學者。
「那他死了嗎?」克里夫問道。
「不,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他的屍體,雖然他已經失蹤了大半個月。」那男子以柔和好聽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道。
克里夫重又緩緩閉上眼睛:「如果他死了當然是好事,否則就必須按照原定計劃,一步一步慢慢來。洛維爾對我們很重要,這事必須查清。」
年輕男子點點頭,突然道:「其實對於索爾.洛維爾這個人,我倒有點興趣。」
克里夫有些意外的睜開眼睛看着他,男子解釋道:「我看過他賣給我們的水車,還有那把雨傘,都是非常巧妙的東西,聽說這全是他獨自發明的。不過真正讓我驚訝的是他並沒有繼續製造水車,而是把圖紙賣給了我們,這是相當精明的商人頭腦。而且他發明的那個『拍賣』也非常有趣,據說這次弗里敦黑市也借鑑了他的方法,把以往的直接交易改作拍賣。」
克里夫毫不在意的道:「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不足為慮。小地方始終是小地方,洛維爾領遲早是我的。」
「對了。」年輕男子又道:「昨天那邊傳訊過來,死靈法師公會弄丟了『冥神水晶』。」
克里夫一驚:「什麼?怎麼丟的?」
男子搖搖頭:「對方不肯說,只是說計劃有變,在重新找到它前不能再配合我們的行動了。」
「那些笨蛋!」克里夫忍不住罵道:「冥神水晶是幫助死靈法師成為巫妖最重要的物品,我千方百計才替他們找到,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丟了?」
男子提醒道:「但他們是我們計劃里很重要的一環,所以…」
「我明白。」克里夫懊惱的擺擺手:「這事先擱着吧,告訴他們儘快給我找到,目前最重要的仍是先把洛維爾領弄到手。」
就在這時,前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克里夫提高聲音道:「怎麼回事?」
一名騎士策馬來到窗邊:「領主大人,前面的橋好像被大水沖壞了。不過我們在不遠處找到一處淺灘,可以直接淌水過河。」
嗯了一聲,克里夫放下窗簾,隊伍於是調轉頭向淺灘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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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淺灘邊的樹林裏,強盜們埋伏着靜等獵物的到來。
「妹夫,你怎麼這副怪異的打扮?」列斯塔忍不住道。
索爾用一塊布把頭臉完全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打扮得就像一個中東恐怖分子。下午的陽光很熾熱,他熱得滿頭大汗,但仍不肯解開透透風。
索爾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害怕被巴林領主記住樣子,以免將來在王都被認出來,否則自己這個當山賊的領主恐怕唯有一死謝罪了。
他信口道:「你不覺得這個打扮很酷嗎?」
列斯塔茫然搖頭,索爾恨鐵不成鋼的道:「個性,這叫個性,懂不懂啊老大?個性就是要特例獨行,和別人不一樣。看看你,雖然是咱們去死團的老大,卻打扮得跟大家沒什麼兩樣,這就叫沒個性,知道不?」
列斯塔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的問道:「那怎麼才算有個性?」
索爾翻了翻眼睛:「自己想,我告訴你有什麼用。」
列斯塔歪着頭想了半天,突然轉身從一旁的樹上摘下幾個野果,揉爛後把汁液塗在臉上。他的臉立刻紅一道綠一道,立時有如京劇里的大花臉,又像塗了叢林迷彩的特種兵。
「怎麼樣?」他得意道。
索爾沒有說話,只是豎起大拇指。
列斯塔轉頭惡狠狠的對其他強盜道:「記住,都不准學我!」
「我們不認識他,我們不認識他…」群盜低聲念叨着,紛紛轉過頭去。
這時迪侖走了過來:「對方已經來了,準備…咦,大哥,你的臉怎麼回事?」
列斯塔洋洋得意:「迪侖,這叫個性啊。你是我的弟弟,我破例讓你也這麼幹,來,讓哥哥幫你。」
迪侖抹了把汗:「不了,謝謝。大哥,對方快來了,準備吧。」
列斯塔點點頭,所有人都抽出武器安靜的伏下,樹林內立刻靜寂無聲,再看不出一絲有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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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的車隊來到淺灘前,立刻有一名騎士分出隊伍,搶先淌過河去。很快,河對面的騎士打出安全的手勢。
克里夫和那名男子也下了馬車。站在河邊,男子看看四周的地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起。
克里夫注意到了:「斐利諾,怎麼了?」
叫斐利諾的男子自失的搖搖頭:「沒什麼,我太多慮了。」
克里夫也沒放在心上,轉頭對騎士們道:「準備渡河吧。」
一半的騎士首先渡河,準備先到對面接應馬車。等他們來到河中央時,克里夫和斐利諾也轉身登上馬車,準備過河。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河的上游突然傳來一陣隆隆的轟響,就像有一大群馬正向這裏奔跑過來。河中央的騎士們不由自主停下來,向那邊望去。
「怎麼了?」克里夫奇怪的道。
斐利諾面現驚容,他低叫一聲:「不好。」立刻對河中的騎士叫道:「快回來!」
這時一股高高的水浪已經涌過河灣,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出現在眾人眼裏。水勢來得極快,河中的騎士慌亂起來,紛紛調轉馬頭想退回岸上,卻哪裏來得及?
「巴菲斯特先生!」斐利諾突然高聲道。
話音未落,停在河邊的一輛馬車門打開,一名穿着法師袍,白須飄揚的年老法師出現在車門處。他面對洶湧的洪水怡然不懼,冷靜如恆的低聲念着咒語。
這時水流終於衝到這處河段,叫巴菲斯特的老者猛的高叫道:「冰牆!」
就見沖在最前面的洪水猛然結冰,層層累積的冰塊像一堵牆那樣充塞整個河道,將後面湧來的洪水死死堵住。隨着老者的咒語,冰凍不斷擴大,冰牆也不斷增高,就像在河裏瞬間築起一道水壩。
不遠處的樹林裏,索爾大驚:「靠,怎麼會有魔法師?迪侖,射他!」
迪侖一言不發開弓搭箭,對準巴菲斯特射出一支勁箭。
同時列斯塔吼叫一聲,提着巨斧就沖了出去。這時巴菲斯特正凍結冰牆,完全沒有提防到林中有人偷襲,等他驚而轉頭時,利箭已到眼前。
不過巴菲斯特顯然不是一般的魔法師,在這危急關頭他竟然硬生生收回冰牆的魔力,同時右手向身下一按。
他瞬間釋放了一個不必念咒語就能釋放的魔法彈,就聽一聲巨響,岸邊的河水轟然炸開濺起巨大的波浪,利箭也被水流沖開。不過受到紊亂的魔法力的反噬,加上爆炸的衝擊,巴菲斯特噴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克里夫剛要叫騎士救人,眾人突然驚見一個臉上塗得花花綠綠,手持巨斧的野蠻人嚎叫着衝出樹林。如此情景實在詭異,一時間就連這些精銳騎士們也來不及反應。
「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怎麼會在這兒出現?」所有人都這麼想着。
列斯塔快步衝到冰牆前,提斧在上面狠狠一擊。裂響聲中,厚實的冰牆逐漸蔓延出無數巨大的裂縫,跟着轟然垮塌。
積蓄已久的洪水帶着巨大的冰塊猛然衝下,其威勢比初時還要厲害許多,河中的騎士瞬間就被洪水淹沒,沖得無影無蹤。
「兄弟們,上啊!」見作戰成功,索爾站起高聲道。
「歐!」強盜們興奮得狂叫着,一窩蜂沖了出去,渾沒人發覺索爾這個叫得最歡的卻留在原地沒動。
於是克里夫等人眼睜睜看着一群嗚啦啦大叫的強盜從兩側的樹林裏湧出,向他們背後殺來。同一時間上游順流飄下幾個木排,木排上也站滿強盜,眾人一時間陷入前後包抄的重圍。
狹窄的河岸不利馬戰,餘下的騎士果斷的下馬築起一道人牆,片刻強盜和騎士們短兵相接,整片河灘立刻陷入激烈的搏殺。
這次隨克里夫出來的全是巴林領的精銳騎士,很多人都經歷過和魯林帝國戰火的考驗,實戰經驗無比豐富。因此儘管只剩一半人,他們面對眾多強盜仍怡然不懼,一手握劍一手持盾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和群盜正面相撼。
順流飄下的強盜們射出一陣亂箭,隨即將木排靠岸,一窩蜂從側面沖了上來。騎士人數畢竟較少,側面再受衝擊終于堅持不住,群盜一鼓作氣殺上立刻和他們絞作一團。
「喝啊!」列斯塔狂叫着,利用身體優勢硬生生把兩名騎士撞得飛起,嵌入戰團之中。
突然一柄巨劍從天而降,列斯塔急忙舉斧相迎,鏘的一聲巨響中兩把兵器交接一記,兩人都被對方的大力迫開數步。
來者比列斯塔還要高出一頭,全身連同頭部都包裹在厚實的鋼甲中,只能從面罩的縫隙里看到一雙怒睜的眼睛。他手持一柄如同鐵塊的巨劍,就像一具活動的鋼鐵堡壘般無人能當,威勢非凡。
「好傢夥!」列斯塔贊了一聲,兩人互視片刻,同時衝上。
頃刻間就像兩座大山撞在一起,戰場中心猛的爆發出一股驚人的震盪。震盪中心,列斯塔和巨劍騎士大聲怒吼着,斧頭與劍鋒每一下對撞都會爆發出一股震耳欲聾的巨響,濺起的火花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見。
以兩人為中心周圍數米內碎石飛揚,硬生生迫出一個圓形的無人區,無論是強盜還是騎士都無法逾越一步,足見兩人對決的威勢之可怕。
數十個回合後,列斯塔終究還是差了一線,被騎士連續三記重劍劈得踉蹌而退,騎士趁機逼上一劍掃向他的脖子。
在這危急關頭,一支利箭向着騎士面罩的縫隙射來,騎士急忙舉手一格,叮的脆響聲中箭矢被磕飛,列斯塔也趁機退開。
「迪侖,不要插手,這傢伙是我的!」列斯塔回頭大叫。
說着他深吸口氣,全身肌肉猛的一緊,一瞬間就向開啟某種機關,列斯塔的雙眼變得通紅一片,臉也因肌肉繃緊而顯得猙獰。
「吼啊!」如同野獸般嚎叫一聲,列斯塔提斧再次衝上。
「狂…戰士?」這是騎士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非常低沉,斷斷續續顯得很吃力的樣子,似乎很不習慣說話。
狂化後的列斯塔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超從前,巨劍騎士應付得非常吃力,被逼得不斷後退。受他影響,其餘騎士也不斷後撤,戰場一片混亂。
「這些強盜里竟然有狂戰士?」斐利諾冷靜的掃視了一遍戰場:「領主大人,我們沒有勝算了,撤退吧。」
克里夫一直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觀看着雙方的戰鬥,聞言點了點頭,護在他身邊的兩名騎士立刻保護着他往後退。
就在這時,一群強盜偷偷繞過戰場,突然從克里夫這邊殺了出來。兩名騎士吃了一驚,趕緊迎上去,然而還是被強盜衝到了克里夫身邊。
克里夫確實有着貴族少有的冷靜和勇敢,他果斷的拔出佩劍親手斬殺了兩名強盜,餘下強盜駭於他的威勢,一時竟不敢再逼近。
一個騎士被殺死,屍體向後栽倒,克里夫猝不及防被撞得身體偏了一下,一個盒子從他口袋裏掉出。不過由於現場混亂,一時無人察覺。
不過這一切全被一旁的索爾看在眼裏,他心裏暗喜,從巴林領主身上掉下的東西肯定不會差,現在就差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撿過來了。
這時被斐利諾攙扶的巴菲斯特念出一道咒語,向群盜這邊丟了一個大火球。火球爆炸,一股巨大的火焰升騰而起,猝不及防的強盜們立刻死傷慘重,騎士們趁機簇擁着克里夫上馬逃走。
「別追了!」迪侖對眾人道。
戰鬥已經結束,但對已經狂化的列斯塔來說顯然還沒有,失去對手的他血紅着眼睛,提着斧頭不斷的揮砍着周圍的空氣,和不存在的敵人搏鬥着。
狂化後的戰士以喪失理性為代價,換取比平時更強的力量,但失去理智的他們除非筋疲力盡,否則是不會自發清醒的。
為免引火燒身,群盜無不遠遠避開,這時一旦有人靠近列斯塔,就算是同伴也會被他無情的斬殺。
可惜卻有笨蛋不知道這一點,索爾剛把盒子偷偷撿起,看到列斯塔獨自一人在「舞斧」,他不禁奇怪的走了過去:「老大,你在幹嘛?」
一瞬間,所有強盜都呆看着他的勇敢行為,駭然失色。迪侖趕緊提醒:「沙隆巴斯,快離開大哥!」
「什麼?」索爾一臉不解的回過頭。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陣陣濃重的喘息聲,回頭一看,卻是列斯塔兩眼通紅的瞪着他,一步步逼近。
索爾終於感到不對了:「老大,你這麼看我會不好意思的…」
「吼啊!」列斯塔不由分說就是一斧。
「哇啊啊,救命啊!」索爾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好容易找到一個目標,列斯塔豈肯輕易放棄?拎着斧頭就追了上去,兩人隨即在河灘邊展開一場追逐。知道列斯塔這時是六親不認的,眾人哪敢上去阻止?
迪侖大急,能夠安撫狂化的列斯塔的只有卡菲爾的戰歌,但這次行動太危險,他並沒帶卡菲爾來,現下只能眼睜睜看着卡菲爾的大哥不要命的追殺卡菲爾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公。
「我就知道這一家都是瘋的,老子這次玩完啦。」索爾邊跑邊想,突然他腳下一滑,栽倒在地。
恰好列斯塔一斧劈到,鋒刃唰的從索爾頭頂掠過,深深砍入前面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斧頭完全沒入樹身,足見這一斧的力量有多大。
斧頭被卡住,已經失去理智的列斯塔並沒有放手直接掐死索爾,而是握着斧柄拼命搖撼試圖把它抽出來。隨着他的搖撼,樹身嘎吱作響,整棵樹不住震顫,樹葉如雨般紛紛落下。
列斯塔身下的索爾嚇得面無人色,暗道這次小命休矣。這時隨着一聲巨大的裂響,三人粗的樹身終於受不了列斯塔的虐待,完全斷裂。
巨樹轟然倒入樹林,壓斷無數枝葉灌木,揚起的灰塵霧氣般瀰漫開來。索爾悄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身前的列斯塔正對着自己,手中巨斧高高舉起。
迪侖大驚失色,暗道就算射穿大哥的手也要救下索爾,就在他剛剛搭箭瞄準時,列斯塔斧頭已經劈下。
當所有人都認為索爾肯定會被一劈兩半時,列斯塔的手突然一偏,斧頭堪堪順着索爾的肩膀砍入地面,同時他巨大的身軀搖晃兩下,栽倒在索爾身上。
迪侖鬆了口氣,列斯塔終於力竭昏倒了。
來到索爾身邊,迪侖嚴肅道:「沙隆巴斯,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列斯塔大哥是狂戰士,當他狂化以後不會認得任何人,你現在還能活着都不知道有多幸運,以後絕對不能再幹這樣的事了。」
索爾吃力的從列斯塔肩膀下探出半個頭:「先不說這些,能不能把這傢伙挪開?我快喘不過氣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快要窒息的索爾拖出來,檢驗戰利品的那些強盜已經發出興奮的歡呼。他們從留下的三輛馬車其中一輛上搜出大量珍寶和金幣,其中有不少是極其罕見的珍貴物品,收穫之豐富遠超眾人意料。
不過這次襲擊的代價也相當慘重,十餘名強盜身亡,很多人受傷,這還是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結果。若非索爾的計策先就除去一半騎士,又讓那個魔法師重傷,這次劫掠的後果如何還真難預料。
因此看着興高采烈得搬運戰利品的眾盜,迪侖忍不住長舒了口氣。他忍不住望向這次最大的功臣索爾,後者正守財奴般坐在一堆金幣里,笑得見牙不見眼。
「希望這傢伙可以帶領去死團走得更遠吧…」
不多時群盜將戰利品搬到對岸,又帶走同伴的屍體,很快消失在樹林內。只有河岸上十幾具騎士的屍體以及三輛空空如野的馬車,顯示着剛才的慘烈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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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十幾里開外的大路上,逃脫的克里夫一行正在休息,這時跟隨在他身邊的騎士已不足二十人。
雖然遭此大變,克里夫卻完全看不到一絲沮喪之色,他神色如常的坐在路邊一塊岩石上,平靜得就像剛剛只是一場郊遊。
片刻,一隻黃雀從天而降,落在魔法師巴菲斯特的手上。將黃雀舉到眼前聽它嘰嘰喳喳叫了片刻,巴菲斯特道:「領主大人,我的使魔已經找到那群強盜的老巢。」
嗯的點點頭,克里夫竟露出一絲笑容:「去死團果然名不虛傳,想不到有巴菲斯特先生和格魯在,我們仍會吃這樣的虧。」
那名全身包裹在鋼甲內的巨劍騎士硬邦邦的道:「脫…盔甲,十劍…勝。」
克里夫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知道,你脫下盔甲十劍就能殺了他。不過你的能力不是用來斬殺強盜的,況且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丟了也沒關係,大家沒事就好。」
這話一出,那些騎士無不露出感動之色。克里夫又問斐利諾:「你怎麼看?」
正替巴菲斯特煎熬藥水的斐利諾聞言抬起頭:「出乎意料的戰鬥力,特別是那個狂戰士和弓箭手。不過真正讓我在意的,是策劃這次行動的人。能夠截斷橋樑迫使我們進入埋伏圈,再利用上游放水瞬間消滅我們一半的騎士,這是非常了不起的謀略,他才是去死團真正危險的傢伙。」
克里夫點頭贊同:「想不到在這樣的地方還能遇到如此人才,如果能招攬他們就好了。」
斐利諾笑道:「聽說去死團專門和貴族作對,領主大人雖然愛才,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瞬間,克里夫眼中射出一股冷歷之色:「我會試試,如果他們拒絕的話,今後就不會再有去死團了。」
「如您所願。」斐利諾拍拍手站起:「我也很希望見見那個神秘的兵法家。不過當務之急是參加王都慶典,時間已經不多了,巴菲斯特先生也需要休息,這些強盜以後再處理吧。」
克里夫表示同意:「前面是什麼地方?」
斐利諾扶了扶眼鏡:「過河大約半天的路程就能到馬斯迪領和沛奇領交界的加爾鎮,我們先去那兒稍作修整吧。」
克里夫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正要吩咐出發,他的動作突然停頓。斐利諾奇怪道:「您怎麼了?」
克里夫平靜的道:「那封信不在了,一定是剛才被撞到時丟失的。」
斐利諾一直淡然自若的臉上微現驚容:「那麼就不能放過那群強盜,到加爾鎮後我會通知沛奇領傑坦巴德商會的葛利斯儘快派人前來。」
格魯生硬的道:「我一個…」
儘管格魯只有短短半句話,斐利諾卻像知道他什麼意思似的,搖頭道:「不行,也許你能全乾掉他們,但那封信對我們非常重要,絕對不容有失,我不會冒一點險。」
克里夫拍拍格魯的鋼甲:「格魯,我很相信你的實力,但現在還不是你脫下盔甲的時候。」
斐利諾也道:「對,我們沒必要太擔心。那封信並未署名,別人就算看到也不是大問題。而且盒子有巴菲斯特的禁制,只要貿然開啟,魔法會自動毀去信件。」
克里夫哼了一聲:「就算可能性很小也不能疏忽大意,我不希望計劃出現任何意外。很可惜,看來無法招攬那群人了。」
斐利諾微微一笑:「屬下明白,去死團和這封信很快都將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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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來啦!」剛進山谷,列斯塔就撐開嗓門大叫。
「哥哥!」留守營地的卡菲爾和其餘強盜立刻迎了上去,看到他們背負的金幣財物,所有人都興高采烈。
「收穫很不錯,不過也死了十幾個弟兄。」列斯塔指指抬着的屍體。
眾人沉默了一下,但並不因同伴的死而傷心,既然走上這條路,所有人早已有了覺悟。
「咦?哥哥,你狂化過啦?」卡菲爾突然注意到列斯塔的虛弱。
列斯塔意猶未盡的道:「碰上個很厲害的傢伙,我狂化後才贏了他。好久沒打得這麼過癮了,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再較量一下。」
迪侖也道:「對方的實力出乎意料的強大,要不是有沙隆巴斯的計策,我們根本無法成功。」
「我就知道他能成功。」卡菲爾比自己受誇獎還高興。說着她又責備列斯塔道:「早知道我就該跟你們一起去,列斯塔哥哥你狂化後太危險啦,要是殺死自己人怎麼辦?」
列斯塔心虛的道:「卡菲爾你真會說笑,我怎麼會傷害自己人。」
這時一名強盜不知趣的湊過來:「誰說的,老大今天就差點殺了沙隆…」
可惜他話未說完,列斯塔不知那兒來的力氣,一個擺拳把他擊飛出去。可憐的強盜哇的吐出口血,昏厥在地。
卡菲爾剎時沉下臉:「怎麼回事?哥哥你對沙隆巴斯做過什麼嗎?」
列斯塔仰天長笑:「小卡菲爾你太天真了,我怎麼會對自己的妹夫做什麼呢。是不是啊,妹夫?」
「真的嗎?」卡菲爾疑惑的望向索爾。
一邊是列斯塔足以殺人的眼神,一邊是被眾人圍着急救的可憐強盜,索爾汗流滿面。
毫無疑問,他只能妥協:「當、當然沒事。」
天啊,我還是趕緊跑路的好,再呆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哇哈哈哈,卡菲爾,這下你相信我了吧。」列斯塔悄悄向索爾做個算你上道的手勢。
跟着他高聲大叫:「把所有的貨物清點入庫,兄弟們,今晚好好的慶祝一番!」
「歐!」群盜們無不高聲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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