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紀事 第六章敲得就是竹槓

    一個月後，里德果然沒有食言。他將洛維爾領附近四個領地領主的代表人，已經見過圖紙和聽過往客商提及過神奇水車的商人代表，一股腦請到洛維爾。

    不管這些代表最初帶着怎樣的疑惑或者矜持，當他們在里德的帶領下，親眼見到能將水提上數米高的河岸的水車，耳聽里德足以讓天花亂墜的解說時，所有人都震驚了。而那個水磨，更當即讓幾名地主激動得差點昏去。

    當潔西卡拿出準備好的摺疊桌椅和那幾把黃金雨傘時，氣氛已達到最高點。所有的代表都激動的表示要見洛維爾的領主，買下所有東西。

    儘管對方的反應在意料之內，面對十幾個大男人的包圍，索爾還是有點吃不消。他奮力掙脫眾人包圍，大聲道：「請大家靜一下，我有話要說。」

    「我很感謝大家對我們領地，呃…產品的支持。我也很明白大家急切需要它們的心情。因此為了公平起見，我會召開一場拍賣會，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這些東西。」跟着他將何為拍賣簡單解釋了一下。

    最後索爾道：「出價最高的買家，我會將水車及水磨的詳細設計圖紙交給他，並派專人去他那兒指導生產。也就是說，勝利者得到的不止是產品，而是生產技術，他將可以自己生產並向外販賣水車，明白了嗎？」

    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在場都是精明人，幾乎在瞬間已計算出，如果得到水車的生產技術，並向外販賣的話，將會有多大的利潤。一些實力較小的地主和商人知道沒法競爭，不由垂頭喪氣，而幾個領主的代表卻個個興奮無比。

    「為了給大家準備時間，拍賣會7天以後舉行，大家在這段時間內可以盡情在洛維爾參觀，並請示自己的領主。另外為了公平，本領主不會接受任何形勢的賄賂，請有實力者在拍賣會上見。」索爾最後補充道。

    待眾代表離開後，潔西卡不解的對索爾道：「為什麼要把製作技術賣給他們？這樣我們就沒法再賣水車了，會損失很多金幣啊。」

    索爾從容一笑，沒有答她。反觀里德，完全一副驚呆了的表情，嘴裏不住喃喃的道：「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

    被索爾的態度激得火大，潔西卡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請告訴我吧，領！主！大！人！」

    「哎喲喲，輕點輕點，要揪掉了！我告訴你還不成嘛。」索爾被揪得哇哇亂叫，暗道你這哪是請求，簡直是脅迫，她怎麼一點不尊重自己這個領主？

    「潔西卡啊，你內政雖然厲害，但顯然經濟方面還差了點…呃！」索爾搖頭晃腦，正準備藉機好好打擊下潔西卡，一抬眼瞥見她幾乎噴出火的眼神和蠢蠢欲動的手指，趕緊改口。

    「總之呢，你要明白，做水車不是件簡單工作，以領地內的技術水平，根本無法大量製作。加上洛維爾地方偏僻，交通不便，就算做出來，也難以賣出去。再說水車構造並不太複雜，對方買一輛回去，研究一段時間，就能仿製。」

    「因此我不如將技術轉讓給他們，狠狠賺一筆，這才是上策。只要獲得足夠的資金，以後招募工匠，疏通道路，到時再有新產品，就輪到咱們狠賺了，哇哈哈哈…」這時的索爾，笑得見牙不見眼。

    像第一次認識索爾般，潔西卡愕然看了他好半晌，才嘆道：「你這人，真是…那個拍賣會又是怎麼回事？」

    索爾還沒來得及解釋，里德已怪叫一聲，抓起他的手：「領主大人，我實在太佩服您了。今天我才知道，我以前學得那些，和您想比是多麼的渺小。請您無論如何答應，讓我在您身邊學習何為斂財…不，為商之道吧！」

    努力按住里德幾乎貼到自己臉上的嘴巴，索爾不住大叫：「放，放開我，你這個基佬。有話好好說，別把嘴巴湊過來啊！」

    好容易讓里德停止騷擾行為，索爾這才道：「總之所謂的拍賣會，就是攫取產品最大價值的不二法門，一切等七天之後，你就明白了。」

    似乎想起什麼，里德啊的一聲拍下巴掌：「被您的手段嚇着，我差點都忘了。是這樣，有兩個人隨我來了洛維爾，都說要見見您。」

    「呃？是什麼人？」索爾暗道難道自己這麼快就有fans了？

    「一個是冒險者公會的代表，他希望您見完各領主的代表後，就去見見他。另一個人是我在巴林領遇到的，他自稱是個魔法師，但我看只是個落魄的傢伙罷了。不過經不住他的遊說，就帶了來。」里德對索爾道。

    一聽冒險者公會的代表來了，索爾立刻明白對方所為何事。和潔西卡交換一個眼神，他點點頭：「我明白了，你這兩天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報酬等拍賣會結束，我會立刻兌現。對了，趁這難得的機會，你可以去和那些代表套套交情。」

    里德是七竅玲瓏的人，哪還不聞弦歌而知雅意，他興奮道：「這沒問題，還休息什麼，我這就去。這些天在路上，我和他們已經很熟絡啦。」

    里德離開後，潔西卡表情嚴肅的道：「我們抓了冒險者公會的人，對方終於找上門來了。你準備怎麼應付他們？」

    這段日子，索爾對大陸各個公會已多少有了些了解。這些魔法師，怪物獵人，傭兵的結社組織，擁有超乎想像的勢力，就連各個王國也無法管到他們。

    魔法師就不用說了，這些被各國奉為上賓，擁有神秘力量的人，本身就是恐怖的存在；冒險者公會的勢力也非同小可，不是小小洛維爾能對付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對當初逞一時之快的行為，索爾早就後悔了。

    「呃…總之先見見他好了。」索爾無可奈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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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在領主官邸另一間屋子內，索爾和冒險者公會的代表碰面。對方是個50來歲的老者，穿着一身華麗得過分的衣服，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身家都放在外面給人看。他神情非常傲慢，看到索爾也不行禮。

    「你好，我是洛維爾的領主索爾.洛維爾。」索爾向他伸出手。

    對方毫不理會，他甚至沒有起身，就那麼坐在椅內哼了一聲：「我是冒險者公會的全權代表科爾，我想領主很清楚我這次來，為的是什麼。」

    靠，拽什麼拽。儘管心裏不爽，索爾卻知現在不宜和對方翻臉，他陪笑道：「當然，當然。潔西卡，叫克雷斯把那幾個怪物獵人都放了。」

    潔西卡也知道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點點頭就要下去，哪知科爾一揮手：「且慢。領主大人不會這麼健忘吧？我們的成員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你當我們冒險者公會是什麼？而且據我了解，他們在關押期間，受到你們非人的虐待，此事我希望領主大人能給我一個交代。」

    非人虐待？沒這麼誇張吧，不過就是乾乾活兒而已。難道我的守備隊裏有愛好**的傢伙，偷偷幹了些什麼？等會兒一定要找克雷斯好好問問。

    心裏想着，索爾打着哈哈道：「對貴公會，我一向都是尊重的。所謂的非人虐待，其中必定有誤會，我們都是文明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當然，如果真有此事，一定是下面的人會錯了意，我會徹底調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回想以前新聞里看過的外交部發言人講話，索爾娓娓道來，居然學了個八九不離十。然而科爾也不是省油的燈，絲毫不為索爾的賣力表演所動，他冷笑道：「領主大人真會說笑，難道無故抓人就不是誤會麼？」

    潔西卡性子火爆，一聽此言，忍不住道：「他們在領地內藉故鬧事，欺負梅茜母女，這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什麼叫無故抓人！」

    索爾趕緊將她拉到一旁：「大姐，冷靜，冷靜啊！」

    知道索爾說得對，潔西卡咬牙半晌，終於狠狠點頭。索爾暗自鬆口氣，回頭對科爾道：「那科爾先生想怎麼樣？」

    領地發展為重，索爾可不想和這個大型黑社會性質團伙發生糾扯。

    聽索爾這麼說，科爾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點頭道：「領主果然知情識趣，那就這樣吧，作為賠償，洛維爾領今後對我們冒險者公會全面開放，我們會在這裏建一個分部。而且這次的事也暴露出你們領地治安力量的不足，我們公會願意提供協助，全權接管領地的防務，你看怎麼樣？」

    這次連潔西卡都呆了起來，這樣的條件簡直和強佔領地沒有區別，對方顯然毫無誠意。

    緩緩吸了口氣，索爾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我現在就是一隻縮頭烏龜，為了領地要委曲求全…

    「哈哈，科爾先生真會開玩笑…」想着，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科爾眼皮一翻：「是嗎？那真遺憾，既然領主大人這麼有自信，希望洛維爾今後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靠…」索爾大怒，這已擺明了是威脅。

    「這樣的條件，恕我們無法答應。」潔西卡寒着臉道。

    科爾卻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他聳聳肩：「既然你們這麼不知好歹…我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小地方，把人交出來，我要走了。」

    潔西卡強忍怒火就要去吩咐放人，卻聽索爾喝了一聲：「慢着。」

    已起身準備離開的科爾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不解之色。索爾皮笑肉不笑的道：「事情還沒講清楚，誰說要放人了？」

    科爾眼皮微微一跳，轉過身一臉蔑視的看着索爾，等他說話。

    畢竟才來這個世界一個多月，索爾骨子裏還是一個現代人，如果面前站的是個穿制服的警察，他恐怕二話不說，立馬就範。但在科爾蠻不講理的重壓下，他終於爆發了。

    靠，不就是個冒險者公會嗎，老子好歹也是一領之主，誰怕誰？正好最近正窮得發慌，你自己撞上門來，不刮你一層油老子就跟你姓科。

    心裏一發狠，索爾反而平靜下來。嘴裏說着，他手上也開始比比劃劃：「你們的人到洛維爾來鬧事，驚嚇了我的領民，造成本領地嚴重的經濟損失。要想放人，可以，先把損失賠來。」

    想不到索爾態度突然來個180度的大轉變，科爾一張臉又青又紅：「你敢敲詐我們？」

    索爾故作驚奇的看着他：「科爾先生這叫什麼話？根據王國法律，我完全可以這麼做。如果冒險者公會捨不得錢也沒關係，等他們做工把損失補上，我自然會放人。放心，不用太久，搬個幾十年木頭也差不多該夠了。」

    科爾惱羞成怒，狠狠一拍桌子：「索爾.洛維爾！我要求你立刻放人，否則一切後果自己承擔。」

    「呼啊…」與狂怒的科爾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索爾一副無賴模樣的打了個呵欠，這才回頭對潔西卡道：「潔西卡，送客。對了，明天我要親自審問那幫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竟敢打着一向聲譽良好的冒險者公會的名頭來搗亂。」

    看到科爾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潔西卡拼命忍住笑，向科爾一擺手：「科爾先生，請。」

    似乎很怕索爾真的問出什麼，科爾氣得幾次要摔門離開，終於還是忍住：「你要多少？」

    「一個人一千枚金幣。」反正都破臉了，索爾索性獅子大開口。

    「你這簡直是…」科爾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敲詐是吧？潔西卡，送客，明天我要親自審問…」索爾看都不看他，擺明我就是敲你竹槓，又能怎麼滴？

    反正是那幾個怪物獵人鬧事在先，冒險者公會除非真不顧一切來攻打洛維爾領，否則就抬不過一個理字。看清這一點，索爾更是肆無忌憚。

    「好好好！」科爾忽的怒極反笑：「洛維爾真是出了個了不起的領主。人我會贖回去，你自己好自為之。」

    「慢走不送，以後還有這種好事記得照顧洛維爾哦。」索爾沖他離去的背影叫道。

    科爾氣得差點沒噴出血來，不管在大陸任何地方，亮出冒險者公會的名頭對方都要給幾分面子，哪知這次遇上一個不要臉的傢伙，偏偏被敲詐了還有口難言，科爾從沒感覺這麼窩囊過。

    好你個索爾.洛維爾，咱們今後打交道的日子還長着呢。

    沒多久，潔西卡走了回來，對索爾道：「錢已經交了，人也領走了。」

    暗道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冒險者公會，五千金幣說交就交，索爾嗯了一聲：「放入領地的資金里吧，最近實在太缺錢了。」

    潔西卡點了點頭，又忍不住道：「這樣做真的好嗎？冒險者公會勢力龐大，如果惹惱了他們，對我們也不是好事。」

    索爾暗道剛才你不是比我還衝動麼，他一臉無奈的道：「我有什麼辦法？你也看到了，對方明擺着是來搗亂的，如果就此退縮，他們得寸進尺說不定真能把洛維爾給吞了。唉，領主不好當啊…」

    對索爾的嘆息視而不見，潔西卡公事公辦的道：「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吩咐克雷斯加強警戒唄，當務之急是儘快把幾天後的拍賣會辦好，剩下的只有見步走步了。」索爾一攤手。

    點一下頭，潔西卡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她突然回過頭：「老實說，我很意外。我以為你…但沒想到你能有這樣的決斷。」

    苦笑一下，索爾無奈道：「原來我在你心裏印象這麼差。」

    展顏一笑，潔西卡不好意思道：「以前是這樣，不過現在麼……」

    話未說完她就甜笑不止，顯得非常開心。

    「喂喂，我們惹上大麻煩了，你還笑得這麼開心。」索爾又好氣又好笑。

    「嘻嘻，老實說，我突然覺得，你一定可以解決這件事。很奇怪吧，一點道理都沒有哦。」潔西卡接下來的話，讓索爾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餵…」

    「什麼？」

    「老實說，我已經後悔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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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之後幾天都沒事發生。索爾猜測各大領主的代表在這兒，冒險者公會也不敢太明目張胆，但這也代表着，一旦代表們離開，對方必定會全力報復。

    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索爾找來曼森，表示想為守備隊更換武器。一旦有事發生，整個洛維爾都得靠這隻幾十人的守備隊了。要是到時他們還是那身只比乞丐好點的裝備，真不敢想像憑什麼去防衛。

    聽完索爾的要求，曼森有些為難的道：「這段時間製作各種東西，領地內已沒有多餘的鐵。而且時間太緊，也來不及打造，能不能去外面購買？」

    索爾搖搖頭：「如果要買的話，得等幾天後的拍賣會結束，才有資金。而且時間上同樣來不及，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曼森無奈的攤攤手：「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神仙，能把鐵變出來。這樣好了，你讓他們分批把武器拿過來，我設法替他們做做保養，打磨一下。」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好在曼森技藝高超，做做維護，好歹能對付一下。索爾轉頭對陪着他的幾名守備隊員道：「你們聽到了吧？回去讓克雷斯安排一下，這幾天分批把武器送過來。更換裝備的事，慢慢再來。」

    一聽曼森肯為他們的武器做保養，幾名守備隊員都大為高興。他們知道，讓矮人過手的武器，就算是塊廢鐵，品質也能再提高三分。

    至於以後全面換裝備的事，他們更是想也沒想過，哪還會計較早點晚點。不過說實話，這些人身上的護具武器也實在寒磣了點。

    機會難得，幾名守備隊員當即解下佩劍遞了過去。曼森接過隨手抽出一把，隨即怒叫起來：「你們這些混蛋，難道從來不保養武器嗎！？」

    向曼森道過謝，索爾突然想起一樣東西，又問他道：「領地里的鐵還剩多少？我想讓你為我打點東西，都是小件的玩意兒。」

    一聽又有新東西給他打造，曼森立刻來了精神。這些日子索爾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讓曼森過足打造的癮，一聽這話，他就像抽了嗎啡般興奮無比。

    索爾隨手找來一張紙，畫下拒馬釘的草圖。這種鐵釘分為四股，巧妙的角度令它隨手撒出去，總會有一頭朝上，埋在地上做防禦用最是理想。

    一見圖紙曼森就贊了一聲：「好傢夥。」立刻興沖沖跑去研究了。

    索爾暗道一聲慚愧，其實很多東西他只知道一個大概，憑印象畫出草圖，全靠曼森天才的鍛造技藝，才將其實物化。像這張拒馬釘的草圖，他連各根尖釘間的角度都沒標出，但索爾相信曼森一定能把它造出來。

    走出鐵匠鋪，索爾只感腦中一團混亂，領地內的事還沒解決，又跑出冒險者公會這個外患，而且據守備隊報告，近期領地四周魔獸的活動也逐漸頻繁。更換裝備，採購原料，甚至招聘人才，這些都需要錢，一切唯有等拍賣會後再說了。

    好煩人啊，現實果然和遊戲不同，至少不能像遊戲那樣隨時可以暫停和存取檔案，一步走錯，就可能萬劫不復。

    「走，去拍賣場看看。」現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次拍賣上了。

    潔西卡內政果然是一把好手，這些天她忙內忙外，坐鎮指揮，將一切做得井井有條。而里德則充分發揮自己的社交能力，和商人代表們打得火熱，親熱得猶如兄弟一般。同時他刻意放出風聲，又有不少商人聞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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