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常生話說了個半截,可是將潼宜縣的這些人驚得半天合不攏口!
方家要收購縣酒廠?哪個方家?平川方家?這些人怎麼想也覺得這事情里透着幾分詭異。方家什麼時候又想在白酒業里插上一腿了?七百萬元收購縣酒廠,確實是有些少了!而且一旦方家收購了縣酒廠,那麼他們平日裏的不少消費也就少了一個報銷的所在!他們可不認為方家控制下的縣酒廠還會像現在這樣為他們這些人報銷那些亂七八糟的費用。
但是……這些人又想到了方家名下的產業,那一個個驚人的賺錢能力,又不禁有些期待——如果說方家接手了縣酒廠,會不會縣酒廠也像方家名下的那些產業,業績來個三級跳?就算是達不到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和家樂福集團的水準,能夠像……呃,大家很悲哀地發現,似乎方家名下的產業中,隨隨便便的任何一個,其每年的收益恐怕都是縣酒廠的幾千倍以上!縣酒廠就是達到其中效益最差的一個的水準,那都意味着上繳給潼宜縣財政的稅收要翻上千倍!要是真的那樣的話,潼宜縣原本捉襟見肘的財政就可以大大地鬆一口氣!他們這些當領導的,自然也就是大把的政績!而期中所產生的種種機會,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無疑也是發財的好機會!
所以,一時間,這些人是喜憂參半,不知道是應當立即反對,還是表示贊成!而尉遲英,則是完全地傻了眼!一旦縣酒廠被方家收購,她這個縣酒廠的廠長怎麼辦?方家已經明確地提出來,所有不在一線工作的幹部要全部從廠里辭退!她這個廠長自然是首當其衝!而她要不當縣酒廠的廠長,她又能做什麼?縣裏可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有什麼好崗位能夠留給他們這些人!
而更麻煩的是,尉遲英很擔心在收購中,方家要是核實縣酒廠的實際資產時,自己暗地裏所做的那些手腳一旦暴露。那可就是大事了!可是如今在會議室里的這些人里,她尉遲英,地位可謂是最低的一個,她又有什麼資格來阻止?
「郤廳長,我們潼宜縣酒廠這些年的效益的確是不如從前了,但是這也是有着多種原因的,我們酒廠那些不在生產一線工作的幹部同志們,為了這個酒廠同樣也付出了很多……要是將他們全部都從酒廠里撤出來的話。縣裏也沒有那麼多的職位來安置他們啊!」縣委書記柯蒙山輕聲道,「省里能不能和方家商量一下,至少也要留任一部分吧,這樣也有利於穩定酒廠職工們的人心!」
縣長周興華嘴角不為人所注意地輕輕扯了扯,心中暗罵柯蒙山,這一番話也是他所想說的,但是卻被柯蒙山搶了先。
「多種原因?那好吧,柯書記,就請你說說吧。都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這一結果?一個好好的廠子,為什麼會是如今的這個模樣?」郤常生淡淡地道,「他們究竟為這個酒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我就在這裏洗耳恭聽了!」
柯蒙山的這一番話,不過是想再叫叫苦,從省里爭取到更多的補償,同時,也是想再努力一下,為潼宜縣的幹部們爭取一些福利——身為平川區的鄰居,他們可是早就聽說過,方家產業里的員工。無論是薪水還是福利,在同行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就是方家酒樓中的服務員,收入放到潼宜來,那都是屬於高收入的。更不要說,方家產業中的那些管理層人員了。據說都是年收入好幾十萬的!
年收入好幾十萬啊,紅燦燦的百元票都要好幾十捆,這對於平均年收入不過三千餘元的潼宜縣人,政府工作人員也不過是稍好一些,的衝擊。可想而知了!潼宜縣裏也不是沒有人去平川,想進入方家的產業,但是成功的畢竟都是少數,而這些少數的幸運兒之後的衣錦還鄉,更是令潼宜縣的這些人對方家產業十分地嚮往!
而這一次,方家既然看中了縣酒廠,在柯蒙山看來,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倒不是想要多少幹部能夠留在廠里,畢竟縣酒廠是被方家收購,而收購之後,縣酒廠就有國有企業變為了私營企業,身份的變化,也就決定了這些幹部們如果說繼續留在縣酒廠里,就得考慮放棄在體制里的身份。當然了,如果說方家不在意的話,那麼腳踏兩隻船的,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在縣城裏,對於這一點管理得自然不會像大城市裏那麼嚴格!
柯蒙山想得是,怎麼樣將幹部們家裏的適齡子弟都塞進酒廠里去,只要他們能夠不被踢出來,日後家裏再有意地扶持,沒準日後,他們中也有人能夠進入方家產業的管理層呢!可是柯蒙山卻沒有想到,郤常生卻直截了當地將問題丟了回來,而且當面直接質問他!
「這個……」柯蒙山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是好!不禁面露尷尬的神色。
「米副縣長,縣酒廠是由你負責的,前幾天,你不是剛剛向我匯報了縣酒廠如此的種種難處,就由你向郤廳長匯報一下吧!」柯蒙山那畢竟是久經沙場的,一轉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米紀林,立即將問題丟了過去!
米紀林詫異地張大了口,縣酒廠是歸他負責的,這倒是不假,但是他近些天裏什麼時候向柯蒙山匯報過縣酒廠的難處了?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柯蒙山在潼宜是當之無愧的一把手,雖然說在郤常生的面前算不得什麼,但是收拾他這樣的一個連常務副縣長都不算的副縣長,給他穿穿小鞋,甚至於架空了他,那還是很容易的!
「郤廳長,這個……」到了這個地步,米紀林也只有硬着頭皮接口道。他倒是有心再將問題丟給尉遲英,但是當着柯蒙山的面,他沒敢!
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上傳來幾記敲門聲,郤常生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這裏開會,怎麼還有這樣不開眼的人?
他的秘書會意地前去打開門,探出頭來只問了幾句,就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在郤常生的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了兩句,郤常生的臉色也不禁為之一變,隨即站起身來道:「諸位,讓我們一起歡迎省紀委的於立志處長和潼川市紀委書記金石!」
隨着他的聲音,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來,兩個中年人並肩走了進來,走在左邊的人,柯蒙山他們都不認識,大概就是省紀委的於立志,而走在右邊的人,就是潼川市紀委書記金石。站起身來的柯蒙山等人心裏大吃了一驚,省紀委和市紀委的領導同時出現在這裏,這意味着什麼?難道說,在座的人中,有誰要倒霉了?可是,在這之前,怎麼一點點的風聲都沒有?
想到這一點,在座的絕大數人,這腿腳都有點發虛!
「郤廳長,打擾你們開會,真的是很抱歉!」於立志道。雖然說郤常生是副廳級的幹部,而他只是處級幹部,但是在座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在以一種平等的口吻與郤常生交流。不過大家也沒有人對此表示出什麼異樣來。
「於處長,金書記,你們這個時候趕過來,有什麼事?」郤常生鎮靜自若地道。
「請問,在座的哪一位是潼宜縣的副縣長米紀林和潼宜縣酒廠廠長尉遲英?」於立志朗聲問道。
在場的眾人,詫異中又帶着幾分慶幸的目光紛紛地投向了兩人,尉遲英俏臉煞白,若不是及時地手撐住了面前的桌面,肯定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而米紀林比她還要不堪,已經是一屁股又坐回到了沙發上去,滿頭的汗水,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順着眾人的目光,於立志略有些詫異地看了兩眼尉遲英,又帶着厭惡神色地看着米紀林道:」你們就是米紀林和尉遲英了?我們有一些情況需要向你們進行了解,希望你們能夠積極地配合我們的工作。就請兩位隨我一同去奉元走一趟吧!"金石一揮手,自有幾名工作人員走了上來,一左一右地夾住米紀林和尉遲英。
「不用你們!」尉遲英尖聲地道,「我自己能夠走!」說着,雖然腳步有些發浮,但還是自己走了出去。至於米紀林,已經癱軟在了沙發上,那兩名工作人員可是頗費了一番氣力才將他從沙發上扶了起來,帶了出去。
於立志和金石隨之也一起離開,只留下了一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整個屋子裏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柯蒙山、周興華和馬有靖都是暗暗地擦了一把冷汗,方才於立志和金石出現的那一刻,三人的心裏也是翻江倒海一般。不過現在想起來,一個小小的副縣長,這省紀委怎麼會親自派人前來?這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一般,事情可是有些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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