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曽雪菜同學,恭喜畢業!」她微笑着從校長的手中領過畢業證書,台下響起了噼里啪啦的掌聲以及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顯然,作為兩屆miss總武高的得主,雪菜的知名度並不低。
不過,她關注的並不是這個,往一年級的行列中一掃,她很輕鬆地找到了那一頭顯眼的紅色頭髮,不過,由比濱和也只是低着頭,並沒有看向自己的方向。
還是像是在賭氣呢,這個傢伙!她輕輕地笑了笑,走下了階梯。
生日會的後續,對她來說,其實是比較溫暖的。
從聽見和也的憤怒的聲音開始,她就已經被異樣的驚喜的感覺所填滿了。和也所犯的一切錯誤,也許在他自己看來很丟臉的錯誤,在她看來,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而已。
重要的是,他在為自己發脾氣了,重要的是,他又一次地,不管不顧地,來到自己面前了。和也的那種尷尬,在她看來其實也是很懷念的——很久之前,在她與由比濱和也還是無話不談的親密關係的時候,面對她的刁難,和也也經常是這種樣子,雖然程度更輕罷了。
而且,他這麼出現的話,就說明他完全不在意自己那個夜晚的爽約,無論是他相信了自己的解釋,還是因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比自己預料的要低,又或者是他實際上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相信自己,無論如何,和也是相信自己,在乎自己,沒有看輕自己,鄙視自己的——這就夠了。
雖然名義上幫着北原與和也解釋了原因,雖然看到了那個男生難受的逃跑,但是,她已經都理解了——男生的感情,已經傳達到她的心裏了。
她沒有立刻叫住和也,在那之後也沒有給和也打電話,但是,這和之前的刻意冷淡他,給他考驗是不一樣的。
小木曽雪菜清楚地知道,發生了這種情況,對男生來說是多麼難堪,所以,她只是給男生足夠的時間緩和情緒而已,等到緩和結束,就是這份溫暖收穫的時候。
初春的校園裏散發着濃重的畢業情緒。
她漫步在校園中央,感受着這種濃郁的感情。
她其實沒有太多真正地想要合影留念的朋友,但是,總會有不少人從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竄出來,邀請自己一起合影留念。
她當然也會答應他們的請求,順帶的也用自己的手機象徵性地拍一張照片。
畢業的時候也是表白的最旺盛的時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被不知道多少個男生叫住過了。
對方被自己拒絕之後,或是坦然地離開,或是流着眼淚告別。
她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儀式,標誌着,他們的高中即將結束的儀式。
對於那些人來說,結果並不重要。
「吶,小木曽,我叫上了冬馬,我們三個一起拍一張合影吧!」這是北原春希的聲音——他好像真的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越界的行為,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一直覺得自己、北原和冬馬和紗三個人應該是相當要好的朋友的關係。
不過好像也勉強算是吧,畢竟在輕音樂同好會裏,那個從一開始就被她認為是一個吸引和也注意力的社團里,他們的合作也還算愉快——如果他們願意覺得自己是朋友的話,那自己也把他們當作朋友也無妨。
和也是不喜歡北原的,而且總覺得她會喜歡上北原春希,如果自己真的喜歡上北原春希,那會發生什麼事呢,尤其是另一頭的那個黑色直發的女生,對北原春希的信念十分執着的情況下。
不過這終究只是無意義的推測罷了。
「話說回來,畢業的時候會去要喜歡的人的校服的紐扣,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故事啊?」拍完照片,北原春希有些隨意地問道。
「誰知道呢?北原同學的紐扣給出去了嗎?或者說有想要討要紐扣的人嗎?」
「我的話,不會的不會的,因為沒時間戀愛嘛?也不會有人喜歡我是吧?」
「是嗎?」她輕笑着看向了另一頭的冬馬和紗,黑色直發女生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如果能夠再坦率一些就好了,那個女孩子。她微微地頷了頷首,想到。
「不過小木曽的話,應該會有很多試圖向你討要紐扣的——誒,你的紐扣已經拿下來了嗎?給誰了?」
「啊,我的紐扣啊!」雪菜掏出一直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的紐扣,搖了搖,說道,「就是因為擔心出現北原同學說的這種情況,所以我從畢業典禮結束就把它拆下來了,如果有人討要的話就可以告訴他已經被人要走了。」
「啊,不愧是小木曽同學,真的是早有準備呢!」
「嗯,說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ok,那小木曽先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緩緩地踱步離開其他人,笑着拒絕了新的想與自己合影的同學們的提議,開始往人流不多的方向走去。
最後,她在體育館的門口停下。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因為這裏,是一切的起始。
紐扣的用途,她告訴北原的,既對,也不對。
她當然是為了不讓其他人過多地討要而提前把紐扣拆了下來,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為她有想要交給的人。
吶,如果你在這裏的話,我把紐扣給你,你會收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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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經來了,姐姐離開後,我才突然意識到,從寒冬到春天,其實比自己想像的要意外的快。前幾天,自己還在房間裏望着發凍的窗外看着漫天的白雪飄落,但是現在,已經是一個很舒服的可以讓家人一起去遠足的日子了。
姐姐說的沒錯,這樣的天氣,只是躲在教室里睡覺,這着實有些浪費了,我這麼想着,隨即站起身來,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身體,信步走出教室。
只有當學校里洋溢着畢業的充分感情的時候,我才能夠意識到,不同於自己以往的呆板的對校園景色的判斷,事實上,學校的許多景物,比自己想像的都更加容易誘發出人的感情。
我還記得體育館外的那棵枯樹,當時是枯樹,但是當春天來的時候,我卻發現了樹枝上發出的幾絲新芽——生命力的頑強,由此可見一斑。站在那棵樹下,名為杉浦小春的女生,在自己的第二次努力嘗試之後,失敗得體無完膚。
一輩子,都不要忘記自己惹哭過的女孩子的模樣。這是淚流滿面的她所留下來的話。
體育館旁邊是足球場,第一次和一色彩羽對話時,短髮的,充滿活力但又不失狡黠的女孩子,圍着我問各種各樣的問題,然後,在我還對情況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她第一次說出了拒絕我的話:雖然我對你的確很感興趣但是你要因此以為我對你有意思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只是把你當做一般的同學看待所以很對不起!
在那之後,她不知道多少次用類似的方式「拒絕過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希望她可以一直拒絕下去,這樣我們就不會有之後的所有難過的場景了。
足球場正對着的是社團的辦公大樓,學生會的會議室里,我接受了城廻會長的任務,隨後,重新回想起了園田海未,一直跟在小春身後的女孩子,一直仰慕着小春,為自己仰慕的前輩而努力的女孩子。
如果你還在考慮偽裝你的女友的對象的話——我想,我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對象吧?究竟那個時候的她,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的呢?如果當時的我能夠拒絕她的話,我想,之後的悲劇也就不會上演了。
不同於其他社團活動的教室,侍奉部的教室是和教學用的教室聯在一起的,如果一定要給一個原因的話,應該是平冢老師覺得把侍奉部教室連得更加靠近學生教室一些會更有利於侍奉部承接委託——但是考慮到這個教室的位置實在太偏僻,社團的名聲也實在沒怎麼打出去過,這個想法看上去很不切實際。
但是,由比濱和也的這一年校園生活的絕大多數回憶,都是在這間教室里形成的。雖然最後的結果早就和最初預想的差距甚遠,但是,當最後決定的時刻到來的時候,想起教室里的爭吵和努力,竟然還會有一絲懷念。
竟然會有一絲有些青春的影子?屬於青春的社團的共同回憶和共同奮鬥?
我自嘲地笑了笑。
真正回憶起來,竟然還會有一些捨不得?
當然也會有青澀的感情,當雪之下雪乃的想法轉變,由比濱結衣的感情變質的時候,那種感覺並不是很美好。
回憶到最後,總有一種糟糕的輕小說主人公的自我定位了呢!
當然這應該不是最後,一切,從體育館開始,到體育館結束。
重新看到體育館的臨時舞台的時候,總有一種恍若來世的感覺——那次盛大的文化祭,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啊!
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回憶,但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一件。
小木曽雪菜的那首《舞い落ちる雪のように》,如果這個故事可以變得簡單一些,在那首歌響起之後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可惜,糟糕的,自以為是的,幼稚的由比濱和也,卻一定要違背自己的心愿,去做一些更加複雜的,更加狼狽的舉動。
——我想,按照自己的心情同樣變得如此狼狽的這兩次行動,應該是對那時候的選擇的報復。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
「如果那時候,再給和也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你會怎麼辦呢?」就好像是聽到了我的心聲一樣,清麗而溫暖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了起來。
我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但是,我沒有轉過頭去。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你不應該是在享受畢業時的追捧嗎?
而且在回憶往事的時候被抓到,很丟臉,很尷尬啊!而且,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會怎麼辦呢?」但是,同一個問題不依不撓地重複着。
喂,給人一點心理準備可以嗎?
雖然多少可以猜到出現的原因,但是,多少得讓我克制一下情緒不是嗎?
「還是說,需要我再登台演唱一次,才能讓你回想起當時的感覺呢?」聲音的主人距離我越來越近。
「不用了。」我轉過身去,回首看着小木曽雪菜。
其實,看開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意識到自己的頑固,和對方的體貼,也只是也一瞬間的事情。
回想起來,其實那不算什麼的吧?
為什麼當時會自我鄙夷到這種程度呢?
如果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如果對未來有着足夠的期待,這些困難,應該都是可以克服的吧?
的確,這種自責,克服起來並不困難。
我看向小木曽前輩,她面帶微笑,把手負在背後,身體略微前傾,已經散開的制服輕飄飄地在空中浮動。
我知道的,她現在想聽到的,不是她的問題的答案,不是我的道歉,而是——
「吶,因為,我喜歡你,小木曽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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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完結了,還是有很多想說的話的,待會兒在完本總結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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