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陳氏打消了疑慮,裝着剛進來的樣子叫了一聲「郡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寶意在沉思中聽見她的聲音,肩頭不由得顫了一下。
寧王妃坐在床邊,同柔嘉郡主一起抬頭看她。
陳氏表現得像是剛看到她在,忙要行禮。
寧王妃卻一抬手,說了聲「免了。」
寶意的赤子之心令她喜愛。
連帶着陳氏這個母親,也得了寧王妃愛屋及烏。
寧王妃將平安符給了柔嘉,對陳氏說「你來了正好, 寶意在這兒,你們母女去說說體己話吧。」
陳氏恭謹地應了一聲是。
寶意也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柔嘉郡主看着她,對她說道「去吧。」
寶意點頭, 像只小鳥兒一樣轉身, 歡歡喜喜地撲向了陳氏「娘親。」
陳氏看着她這樣, 越發篤定寶意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臉上也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拉着寶意的手出去了。
裏間外間, 兩對母女。
寶意叫陳氏拉着手,聽她像真正的慈母一樣對自己噓寒問暖。
可是在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找不到真正的玉墜, 那她要怎麼換回來?
等回到三哥的院子裏,寶意還在想着這個問題。
玉墜雖不在謝柔嘉身上, 但定然還是在她房間裏的。
關鍵是該怎麼去找。
郡主的院子裏時時有人,自己去找肯定是不行的。
最好是找個本身就在裏面當差的人。
寶意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冬雪。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寶意可以相信的話,那就是冬雪了。
她將寶意視作妹妹, 處處維護。
寶意毫不懷疑,若是將實情和盤托出,冬雪會毫不猶豫地幫自己。
吱呀一聲,寶意推開房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可是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冬雪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牽扯進來,自己好不容易才讓她能離府,決不能出什麼岔子。
可除了冬雪,郡主院子裏就沒有人能幫她找了。
寶意坐在窗前,抬眼望向窗外茂密的樹叢。
難道她好不容易有了替換之物,竟還是不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嗎?
這幾日,寶意白日裏在想着玉墜,晚上做夢就進到那白霧瀰漫的空間裏。
她晚晚都沿着那層看不見的屏障繞湖走,看着湖心的珠子在發光。
每過一夜,寶意的精神都要好上幾分。
早上醒來照鏡子的時候,鏡中的少女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
光是這樣虛幻地入夢都能滋養精神。
寶意想,若是自己真的拿到了墜子,那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時間轉眼過去了四五日,冬雪歸家的日子臨近了。
隨着她出府的時間越來越近,寶意的心情就越來越掙扎。
尤其是在前兩日冬雪特意過來看她的時候,寶意差點就要跟她說了,最後險險忍住。
冬雪是接連忙了好幾天,才有時間來看寶意。
那日寶意跳荷花池裏救郡主,冬雪聽到消息可是心急如焚。
她停下話語,坐在寶意房中看着她「寶意,怎麼了?」
「沒有!」寶意回過神來,忙道,「沒事。」
冬雪原本擔心她身體不舒服,可是看着寶意這面色紅潤的樣子,就放下了心。
繼續說着自郡主落水,這幾日都時常有人來看望她,看來也是拘束不了兩日,又要出去玩了。
今夜,寶意又來到了白霧瀰漫的空間裏,在湖邊背靠着屏障坐下。
她已經能夠把控好力道,既靠得穩,又不被這屏障彈出去。
少女抱着自己的腿,反手在屏障上輕輕地彈了一下,說道「你讓我進來,便是想認我了。」
白霧瀰漫的仙境裏,除了水聲,再無其他。
寶意又在這屏障上彈了一下,無奈地道「若你真有靈性,那你叫一聲啊!」
起碼叫一聲,讓她知道墜子被藏在哪裏了,好去找出來。
……
終於,冬雪歸家的日子到了。
寶意也鬆了一口氣,高興於自己到底沒有把她牽扯進來。
實際上這兩天忙起來,她也沒有功夫想這些。
三公子的院子裏養着許多蘭花。
因為這段時間他在府中住着,寧王妃又命人送來了好幾盆。
其中有兩盆葉子不知怎地變得枯黃了起來。
寶意發現以後,就一直在想辦法。
至於城西的院子,她這幾天又去了一次。
有劉嫂子照看,霍老的精神好多了,每天就是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空聞大師開的藥吃完了,寶意找大夫開了滋補的藥方。
劉嫂子替霍老煎了新藥,可霍老卻並不大願意喝。
這也令人發愁。
冬雪歸家這一日,寶意去送她。
興許是因為她那道平安符給了寧王妃啟發,柔嘉郡主大難不死,寧王妃覺得是冥冥之中有菩薩保佑,於是打算帶柔嘉郡主去禮佛。
寶意過來的時候,院子裏一行人剛剛出去,陳氏也跟去了。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寶意心下一動。
冬雪見她站在院門口,只過來伸手拉她「你傻站在那兒做什麼?」
寶意叫她拉着走,來到了丫鬟們住的屋裏。
先前她們幾個人住的屋,寶意走了,春桃走了,如今就剩下冬雪她們三人。
暫時過來坐鎮的紫鳶自住一個房間,就是寶意住過的那個。
寶意坐在冬雪的床上,問她「姐姐要回家,東西收拾好了沒有,成親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有?」
冬雪手上的動作一頓,嗔怪地看她一眼「瞧你這急的,搞得好像我要出嫁似的。」
到底還是雲英未嫁,這話一出口,自己先紅了臉。
聽到冬雪的話,寶意卻是心中一痛,想着冬雪上輩子還沒嫁人就死了。
不過這輩子不一樣了,她就要出府了。
寶意這樣對自己說着,臉上撐起笑容,起身道「我才沒有急,等姐姐出嫁,我要送姐姐一份大禮。」
「好你個小丫頭——」
冬雪作勢要來擰寶意的臉,這還抓着她的話不放了。
寶意見她過來,才笑嘻嘻地要躲,門外就跑來一個小丫鬟,探頭道「冬雪姐姐?」
冬雪停下動作,轉過身去看門口,知道這大概是有什麼是要找自己了,於是對寶意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去去就回。」
寶意點頭,看她跟來叫她的小丫鬟一起走了,只剩自己一個在屋裏。
寶意在這熟悉的屋子裏轉了轉,忽然聽到門外有貓叫的聲音。
她一回頭,就看到雪球兒蹲在門邊,一雙鴛鴦眼望着自己。
寶意不由得露出微笑「雪球兒——」
她有一陣子沒見到這貓兒了,見它在這院子裏還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寶意很是高興。
不過雪球兒只是看了她一會兒,就起身跑了,但是動作不比往日靈敏。
寶意驚鴻一瞥,看到它的後腳好像受了傷,想着是什麼傷了它,跟着追了出去。
雪球兒遍體通白,沒有一絲雜色,腿上的傷就格外明顯。
寶意叫着它的名字,從迴廊下一直追到院子外。
受了傷的貓兒還跑得這麼快,寶意追得氣喘吁吁,終於看到它在前面停下了。
寶意精神一振「別跑,雪球兒!」
雪球兒卻用沒有受傷的三隻腳用力一躍,跳上了窗台,然後留下「喵」的一聲,就消失在了屋裏。
寶意看着這扇沒關好的窗,意識到這是柔嘉郡主的房間。
她看着這半人高的窗口,心臟急劇地跳動起來。
下一刻,也跟着爬了進去,不忘把留在窗台上的腳印給擦了。
這幾日謝柔嘉都沒戴墜子,今日也是沒戴的。
霍老仿製的那枚玉墜寶意卻是天天帶在身上,等着這樣的機會來替換。
雪球兒跳進來以後,就坐在地毯上,舔起了爪子,那雙鴛鴦眼裏映出寶意的影子。
寶意朝它看了一眼,先來不及管它的傷口,而是來到了梳妝枱前。
柔嘉的首飾全都放在這裏,寶意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匣子,想着她會把染血的玉墜藏在哪裏。
一連翻了好幾個,都只看到普通的首飾。
寶意又把匣子闔上,恢復它們原來的樣子,然後打算找找其他地方。
才一移動,就聽梳妝枱的抽屜里發出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倒了下來。
寶意停住腳步,向着抽屜伸手。
一打開,就看到角落裏放着個烏木匣子,強力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寶意手指顫抖了一下,打開烏木匣,就看到自己要找的玉墜正躺在裏面。
寶意眼中瀰漫出驚喜,隨即動作迅速地把隨身帶着的假玉墜拿了出來。
兩個拿在手中一對比,無論是紋路還是染血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霍老是真的鬼斧神工!
寶意顫抖着手指,把玉墜上的紅繩解了下來,綁到仿製品上面。
雪球兒自始至終沒出聲,只坐在原地靜靜地看她。
把匣子蓋好,把抽屜關上,寶意將到手的玉墜放進了荷包里,臉頰因為玉墜到手而興奮得發紅。
然而,她才要走過去抱起雪球兒,門外就傳來了陳氏的聲音。
她正在同什麼人說着話,要往郡主的房間來。
寶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全身都泛出了針刺感。
要是讓陳氏看到自己在這裏,她立刻就會生疑。
這樣一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毫無意義!
寶意移動着目光,極速地思考着哪裏可以躲藏,抓着荷包的手指越收越緊。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寶意低頭看向了手中的荷包,然後毫不遲疑地把玉墜拿了出來。
玉墜握在手裏是溫潤的觸感,寶意握着它,心中想着謝柔嘉拿着它消失在眼前的畫面。
然後在心裏不斷地默念——
我要進去!我要進去!我要進到那個空間裏去!
吱呀一聲響,陳氏推門進來,敏銳地發現裏屋有動靜。
她心生警惕,一面走進來,一面質問道「誰在裏面?!」
然而走進來,就看到南邊的那扇窗開着,雪球兒正蹲在地上。
除此之外,房間裏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負心玉我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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