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侍郎的壓力下,周世忠帶領四個千戶營,跟在沉毅身後,也在當天下午渡過沭河。
甚至沒有來得及派人去寶塔山看一看。
而原本在前面走的很快的沉毅,卻一直在派斥候盯着身後四個千戶營的動向。
傍晚時分,斥候的匯報送到沉毅面前,沉老爺拿到情報之後,有些詫異。
因為太簡單了。
按照他這段時間跟周世忠的交手,周世忠身邊應該是來了個還算聰明的軍師,謹慎銳見。
按照沉毅的估計,身後的這支齊軍,一定會去寶塔山轉一圈的,因此他幾乎要默認,留在寶塔山的一千多人,要被趕出淮北了。
確認了斥候的消息無誤之後,沉毅喊來薛威以及蘇定兩個人,把情報分發給兩個人,然後輕聲道:「事情順利的有些出奇,今天下午,齊人已經渡過了沭河,也就是說…」
沉老爺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咱們現在就可以回師吃掉他們了。」
蘇定也是小心謹慎的性格,他認真看了一遍情報之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然後若有所思道:「真是順利的有些古怪了,莫不是海州的齊軍也派出來了,就跟在後面,等咱們回師?」
「沒這回事。」
沉毅搖頭道:「海州到這裏二百里,便是讓他們急行軍,沒有個三四天時間也很難趕到這裏。」
這個時代軍隊的軍事素質,是遠不如沉毅那個時代的。
能夠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經算得上是精兵。
另一個世界的強軍,可以一夜奔襲一百二十里,而這個時候的軍隊,能走個五六十里路就不錯了。
而且熱武器時代,強行軍之後,只要握得動槍,那就還有戰鬥力,但是這個時代,如果一天真奔走個一百里路,腿都要走麻了,見到人之後即便還能握得動刀,但是都走不動道了。
冷兵器戰場上,跑得慢一點可能就是個死字,更不要說是腿腳僵硬了。
可能也就沉毅的淮安軍,行軍能力要強一點。
因為沉老爺,在練抗倭軍的時候,就經常帶他們跑五公里,並且自己親自陪跑,到了淮安軍,這個優良傳統也保存了下來,至今淮安軍練兵的必練項目之一,就是跑五公里。
蘇定也點了點頭,他沉聲道:「那就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了,沉公,下令罷。」
「咱們連夜回師。」
蘇定抱拳道:「如果他們見機的慢,明天天亮的時候,可能就已經被咱們圍住了。」
薛威也站了起來,開口道:「我這就去調兵。」
沉老爺用手敲了敲桌子,思索了一會兒,輕聲道:「打是可以打,但是打的時候派人盯着東邊,如果海州那邊的齊軍真過來了,那就見好就收。」
蘇定與薛威,都是低頭抱拳,離開了沉毅的帥帳。
而沉毅,並沒有出去,而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準備寫幾篇小作文。
現在的他,是三軍主帥。
這種沒有太大懸念的戰事,不需要他親自過問,親自參與了。
畢竟齊人的這四個千戶營,剩下的懸念,大概也就是能跑多少個人的問題了。
而現在,沉毅最關心的,還是西路軍的境況,以及徐州城的情況。
…………
徐州,呂梁山。
凌肅領軍駐紮在山腳下,在凌肅的大帳里,凌將軍喝了口酒,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駱勇,輕聲笑道:「駱司務,徐州城到底是個什麼情形?要是一路進軍的話,我大軍現在已經可以到達徐州了,駱司務卻要我們停在呂梁山。」
駱勇微微低頭,開口道:「凌將軍,您現在將大軍開到徐州,面對的只會是徐州的高大城牆,想要攻進去,少說也要數萬人圍上三四個月,才有機會。」
他緩緩說道:「但是這裏是在淮河以北,是齊人的境界,咱們大軍攻到這裏,之所以能夠暢行無阻,是因為齊人在海州,徐州兩地的駐軍,加在一起也就四萬多人,其中大半…」
「其中大半還被東…」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嗯」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其中大半,還被司正他們吸引住了,無暇顧及這裏。」
「更重要的是,齊人覺得,徐州城牆高大,咱們大軍不可能短時間內進城,因此他們才放任將軍您,進發到呂梁山這裏。」
「事實上,咱們打徐州,最多只有十天時間。」
駱勇低聲道:「十天之內,如果進不去徐州城,哪怕是司正,也要撤回淮河以南去,不然齊人的軍隊一定會把我大軍,大半留在淮北,造成淮安軍未有的慘敗。」
凌將軍微微點頭,開口道:「是這個道理。」
「十天…」
他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十天,真的能破城麼?」
駱勇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回答道:「洪德八年,邸報司就往北邊派人了。」
他看着凌肅,笑着說道:「那個時候,凌將軍怕是還沒有跟着司正罷?」
凌肅聞言,心中一驚。
洪德八年,東南剿倭還沒有開始,沉毅才剛剛下東南,開始組建抗倭軍!
那個時候,邸報司就已經開始往北邊派人了?!
凌將軍突然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自家那個上司,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謀算北伐了啊…!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駱勇,感慨道:「既然如此,凌某就不多說什麼了,一切按照沉公的安排來就是。」
駱勇微微低頭,開口道:「現在,只等着司正一聲命令,徐州城裏的安排就可以開始行動了,在這之前,將軍不能驚嚇到徐州。」
「好。」
凌肅笑着說道:「我們就在呂梁山多駐紮幾天,等着沉公那邊的消息。」
…………
與此同時,徐州城北門。
知州潘茂,正在指揮着一輛輛糧車,進入徐州城。
這天,又是二三十輛糧車,進了徐州,潘知州親自看着這些糧車進城,等到最後一輛糧車進城,閉了城門,他才對身後一直跟着他的外甥女婿豎起了大拇指。
「均善好本事,都亂成這樣了,還能弄到糧食進城!」
沉員外畢恭畢敬的站在潘知州身後,笑着說道:「舅父大人,征南軍剿匪不力,聽說南匪距離徐州已經不算太遠了,昨天徐州城裏的糧價就開始暴漲,到今天,已經漲了八九倍了。」
他笑着說道:「恭喜舅父大人,發大財了。」
「發財倒是其次。」
潘知州笑呵呵的說道:「掙些銀子,都是小打小鬧,過些日子,會有援兵抵達徐州,到時候南匪打來,咱們徐州把城門一閉,我這些糧食便能派上大用場。」
潘老爺眯着眼睛說道:「南匪真要鬧得厲害,怕是軍糧也要求到我頭上,那時候朝廷那裏,也要記我一個大功勞。」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沉員外的肩膀,開口道:「這都是均善你的功勞,舅父會給你記下來的。」
沉員外神態恭敬,笑着說道:「舅父大人將來升官發財了,莫要忘了外婿就是,到時候您在朝,外婿在野,多多少少也能幫到您一些。」
「這個好說。」
潘知州痛快點頭,哈哈一笑:「那時候,說不定還有更多生意要讓均善去做。」
沉員外先是點頭,低頭想了想之後,開口道:「舅父大人,外婿還有近兩百車的糧食,過幾天運到,不過聽說南匪鬧得厲害,您看這兩百車糧食還能不能運進城,不能的話,外婿只能把這些糧食退回去了。」
「退回去做什麼?」
潘知州一把捉住了沉員外的衣袖,開口道:「過些日子南匪再鬧的厲害一些,糧食便價比黃金了!這個時候,糧食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怕外面太亂,到時候送不進來,說不定還會落入南匪手裏。」
潘知州低頭琢磨了一番,然後開口道:「不管怎麼樣,你先讓人送來。」
「到時候,舅父給你想辦法就是。」
「好。」
沉員外一揖到地。
「拜謝舅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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