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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傑見大家都向他看來,便笑嘻嘻地道:「這事兒也就是前幾天的事兒,發生在歸仁坊里,話說這歸仁坊里住着一戶姓夏的人家,夏家的女兒喜歡了同坊一位姓孫的後生,可又羞於向他表白,這閨女不識字的,想來想去,便贈了那後一塊絲帕。
那後生接了小娘子的手帕,卻不知道人家的意思,便去求助本坊的一位讀書人,那讀書人接過絲帕,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上邊一個字也沒有,也沒有個畫兒,讀書人就有點發懵。不過,那位讀書人又仔細想了想,就對那後生說:「恭喜,恭喜,人家第十章 暗戀少女小娘子這是對你有了情意了。」
呼嚕呼嚕吃着面片兒湯的漢子們七嘴八舌地道:「僅憑一張空白的絲帕,那讀書人怎麼就看出來了?」
許小傑得意地道:「要不說呢,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心眼兒活得很,那讀書人說,你看,這方空白的絲帕,橫看豎看,翻來覆去,不管怎麼看,就只有絲。絲者,思也,這不是人家姑娘喜歡了你麼?結果,兩人的好事就這麼成了。」
一個漢子一拍大腿道:「着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可不就是嘛,絲織的手帕,表示的不就是思麼?」
許小傑今天所說乃是男女情事,並不曾說到官宦人家的事情,如果任由他們沿着這個話題說下去,今兒早上的聊天內容恐怕就要變成男女情事專題了。
楊帆有心引他們結束這個話題,轉而討論官員們的佚聞趣事,便道:「依我說,只怕那位贈帕姑娘,自己都不曾想這麼多。她一個女兒家,肯將隨身的手帕贈與那男子,一番情意已是表示的一清二楚了。
只是她喜歡的那男第十章 暗戀少女人憨直了一些,想不到這一點。而那讀書人不免想得又複雜了一些,不過還好,他這想法也是着落在男女情事上,倒沒有耽誤了人家的好事。陳二叔,你在侍郎府上當差的,最近有啥希罕事兒沒有?」
那個陳二叔正在埋頭吃麵,吃了這話抬頭一笑,剛要開口說話,一位身穿綠色齊腰襦裙,外套白色大袖衫的雙寰少女便「旁若無人」地向他們走來。
這位姑娘腳下輕輕的,仿佛貓兒走路一般,路旁若有熟人向她打招呼時,她才會露出很「驚訝」地表情,認真地看過去,然後恍然大悟一下,再禮貌地向人問候一句。
「陳二叔在麼?」
少女走近了,眯着雙眼向眾人詢問,就在她對面五尺處,一個粗獷的絡腮鬍子正倚樹而坐,這人就是方才楊帆所喚的陳二叔了,陳二叔站起來,向姑娘打着招呼,朗聲笑道:「小東姑娘,你來了啊,我在這裏呢。」
「哦,陳二叔,你的衫子做好了。」
小東姑娘有些發散的眸子似乎找到了焦點,舉步向他走去,坐在旁邊石上吃麵的一個漢子趕緊一撤腿,生怕絆倒了她。
小東姑娘笑眯眯地走近陳二叔,將臂上搭着的一套衫子遞過去,細聲細氣兒地道:「二叔,您的衫子做好了。」
這個少女不但聲音纖細,生得也比較瘦弱,看她容貌倒還秀麗,鼻翼臉頰上有幾個俏皮的雀斑,不過也並不明顯。
陳二叔擱下飯碗,將手在身上擦了擦,接過那套新衫子,看了看細密的針腳,平整的作工,欣然道:「哈哈,小東啊,你這衣服做得真是又快又好。」
小東笑笑地道:「二叔客氣了,要是二叔喜歡,以後做衫子只管找我家,大家都是街坊,價錢一定會便宜些的。」
陳二叔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小東猶豫了一下,臉上便微微浮起一抹紅暈,小聲地又道:「我剛才……好像聽見二郎說話的聲音,二郎……也在麼?」
小東說着,便眯起眼睛,向圍坐在樹下的其他幾人看去,她先天眼力不濟,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先天高度近視,要看人時,眼睛就會下意識地眯起來。
楊帆光棍一人,家裏不開伙的,每天都在這兒吃飯,怎麼會不在?小東姑娘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楊帆此時正端着湯碗,畏畏縮縮地朝別人背後躲。
自打有一回小東姑娘跌了跤,恰好被他看見,搶上一步扶起來後,這位小東姑娘似乎就對他有了情意,只要見到他,有事沒事的就喜歡找些話頭兒跟他黏糊,楊帆雖也隱約猜到她的心思,可是人家並不曾表白,他也就不好明確地拒絕,只能儘量躲着她。
不料旁邊一個漢子使壞,趁他不注意,把他向前一推,楊帆「哎喲」一聲,一個踉蹌,手裏捧着的飯碗只剩下一些湯還沒喝完,一下子潑濺出去,不但灑了一手,還濺到了小東姑娘的裙子上。
「對不住,對不住!小東姑娘,我不小心……」
楊帆回頭瞪了那漢子一眼,扭頭向小東道歉,小東姑娘湊近了,看清他的模樣,便歡喜地道:「沒關係呀,二郎又不是有心的,莫要如此客氣,你燙着了沒有?」
小東說着,便從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替他擦拭手上油漬。
楊帆尷尬地道:「呃……,小東姑娘,我沒有事的。湯已經溫了,你不用……這個……哈哈哈……」
小東姑娘把他的手抓在自己手裏,細心地給他擦拭着,細聲慢語地道:「二郎一個人過日子,該當處處小心些才是,不要總是冒冒失失的。你的衣服髒了沒,要不脫下,我拿回去給你洗一下吧。」
說着,竟要來寬他的外衣。楊帆大驚,慌忙擺手道:「啊,沒事,沒事!小東姑娘,你不要太客氣了,我……我就這一套衣衫子,脫了可就沒得穿了。」
小東幽幽地嘆了口氣,殷殷囑咐道:「男人嘛,總要出門在外,接待應酬的,哪能沒套像樣的衣服,這可是男人的臉面,二郎,你隨我回家一趟,我幫你量量身材,給你做一套新衫子吧。」
楊帆乾笑道:「不必了,我……囊中羞澀的很,現在可置辦不起新衫子。」
小東姑娘柔聲道:「那有啥的,你什麼時候有了錢什麼時候給嘛,就是一直沒有錢,也……沒有關係的……」說到這兒,小東姑娘便微微低了頭,臉上略略現出幾分羞色。
楊帆狼狽不堪地道:「多謝小東姑娘美意,暫時……我還不需置辦新衫的,等我想做衣服的時候,一定找姑娘你幫忙。哎喲,坊正召呼我了,想是有事情要我去做,那個……小東姑娘,我先走了,咱們回頭見。」
楊帆捧起飯碗落荒而逃,身後便傳來幾個漢子起鬨的笑聲:「楊二好沒道理,這比『絲就是思』還要清楚明白的情意,怎麼偏就裝傻充愣呢。」
「就是,就是,楊二啊,花大娘針織坊可是賺錢的很呢,花大娘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人家對你情深意重的,你不如就做個上門女婿吧,從此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個知你疼你的可心小娘子。」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小東臉上便浮起一抹桃花似的嫣紅,羞窘不堪地頓足道:「哎呀,你們胡說什麼呢,人家不理你們了。」說着便提起裙裾飛也似地溜走了,她眼神雖然不濟,這坊里卻是走熟了的,一般情況下不致有什麼問題。
望着姑娘逃走的身影,樹下便傳出更加響亮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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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丁的工作零零散散,沒有些固定的事情,楊帆東一下西一下,優哉游哉地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等夜色降臨的時候,便與馬橋一起去鎖了坊門。
洛陽城是實行宵禁的,到了晚上城市街頭出了公人和特許出行的人,其他人等一概不得通行,所有的百姓都是住在一個個坊里,這坊就相當於住宅小區,外面都建有近兩丈的高牆,晚上也是要鎖門的。
坊門一鎖,所有的街道都變得冷冷清清的,當夜幕完全覆蓋大地的時候,街道上更是黑漆漆一片,連鬼影兒都見不到半個,一戶戶人家都亮起了燈,猶如天上的點點繁星。武侯(片警)們在坊間的十字大街上時不時的巡弋一番,要是有晚上出門的,一旦被他們抓住,少不得要吃一頓苦頭。
要說燈火通明的地方,也是有的。豪門富戶在家裏大排筵宴款待客人,亦或飲酒作樂歌舞助興,青樓妓坊里美人兒載歌載舞,絲竹聲聲,燕語鶯聲,根本沒人去管你,宵禁禁得只是夜間上街,你在家裏怎麼熱鬧,與旁人全無干係。
不過,規矩是人定的,有人定規矩,自然就有人違反規矩。這坊裏頭除了十字大街等主要幹道之外的巷曲之內,若是居民們在夜間走動,武侯們大多數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的。
楊帆的家在修文坊第一里第七曲盡頭,夜色深沉中,他悄悄閃出自己的院落,在巷弄中靜靜地站了片刻,見路上非常安靜,這才鬼鬼祟祟地向前摸去,與此同時,第八曲巷弄內也有一個黑影詭秘地摸了出來。
「橋哥兒!」
「小帆!」
兩個人湊到一起,謹慎地四下瞅瞅,馬橋一拍楊帆肩膀,道:「走,辦事了!」p: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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