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武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世界

    「世界的真相——」

    白帝子遙望着遠方虛空，看着那巨大黑手將太陽抓住，然後一點點的捏碎，抓滅！

    一波波浩瀚磅礴的毀滅靈潮，衝擊寰宇天地。

    白帝子一邊體會着黑手的力量之妙，一邊凝聲說道；「你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關於這黑手主人的一切吧？其實我也是最近兩百萬年，才對他有了一些了解，其中一小部分源自於我的父親，其它的都是由斗姆元君告知的我。」

    白帝子說到這裏，轉過頭問楚希聲：「你的內視能力應該早就到了窮纖入微，尋幽探核的境地，你平時內視自己的血肉，有什麼樣的感受？」

    楚希聲不明其意，不過還是如實答道：「很神奇，感覺每個細胞之內有着無數的微粒，這些微粒裏面就像是有着一個個小世界。」

    白帝子沒有聽說過細胞這個名詞，不過他一聽楚希聲說起這個詞就明白其意。

    「細胞，是細小的胞體之意？」

    白帝子微一頷首：「就是如此，你我現在修持的內天地，就是由此而來，這些細胞的眾多微粒裏面，都含着極其強大的力量，聚合起來甚至可以開天闢地。

    我最初內視到這個地步的時候也很驚訝，甚至感覺這些細胞微粒裏面可能也有着真實存在的世界，裏面有着各種活生生的生靈。」

    他話語一頓，聲音變得飄忽起來：「那麼你可知道？我們現在就生活在另一人的『身體』裏面，在他身體裏面的世界。」

    楚希聲不由愣了愣神，眼神匪夷所思。

    他們現在活在別人的身體裏？這怎麼可能？

    白帝子這傢伙沒搞錯吧？

    「沒他說的那麼誇張。」斗姆元君啞然失笑，她搖了搖頭：「準確的說，是一位超脫者的身體血肉，衍化出來的真實世界。這是超脫者的神軀衍化，還融入了大量的外來宇宙源質，所以它比外面的許多大千世界都要更廣大的多。是所謂一鯨落，而萬物生。」

    楚希聲心內卻開始波瀾起伏，忖道斗姆的說法與白帝子有什麼區別？

    「接受不了嗎？然而世間有神話傳說，盤古死後，他的氣息變成了風和雲，他的聲音變成了雷聲，他的雙眼變成了太陽和月亮，他的四肢變成了東西南北四大極，他的皮膚變成了陸地，血液變成了河流，他的汗也變成了滋潤萬物的雨露。

    這傳說荒誕無稽，然而世人信者眾多，這神話與超脫者身體血肉衍化世界，沒什麼大的區別。」

    斗姆元君繼續解釋道：「總之這就是真相，是遠古時代的混沌諸神聯手探查後得出的結論。我們生存的世界，確是一位超脫者的神軀衍化出來的。

    自混沌年代以來，許多誕生於混沌中的先天神靈，都在探究他們究竟是什麼，又到底從何而來，如羽嘉，毛犢，燭照，幽熒，初代應龍，初代元凰，盤古，前赴後繼。

    你的神軀未達無垢境界時入微內視，是否發現自己體內有着各種細微的蠱蟲之屬？我們對於那位超脫者而言，大概就是這種東西。」

    楚希聲有點接受不了，他眉頭大皺：「這位超脫者用神軀衍化世界，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我們最初以為他已經死了，這世界是他的神屍化成。」

    斗姆元君語氣很複雜：「後來混沌諸神中有人進入造化領域，才知道超脫者不但超脫於生死之外，也超脫於宇宙概念，是真正永恆不滅的。

    這位超脫者的目的，應該是想要用他的神軀來衍化出生命與造化之法，達成毀滅與創生為一體，從而擁有更高的境界，更強大的神通。」

    毀滅與創生？

    楚希聲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緊握着太陽的巨大黑手：「也就是說這隻黑手，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

    他的本體，一直都在觀察着這隻黑手，專心致志。

    這隻手有着多種力量——死亡，毀滅、殺戮、湮滅、破壞、吞噬、雷霆、扭曲、斬殺等等毀滅與殺戮力量，卻唯獨沒有創造與生命的成分。

    「也是創生出我們的偉大存在。」

    斗姆元君面色凝然的微一頷首：「盤古大人曾經對我說，這位的毀滅與殺戮之力已經達到了極致，正常情況下是沒法進入創造與生命領域的。

    然而他別出心裁，直接以自己的超脫神軀混入一個即將誕生的宇宙源核來衍化世界，經歷世界初始到終末，在這一過程中體會造化與生命之妙。這是一種近乎於涅槃的法門，所以涅槃之法在這方世界位格極高。

    自此之後。他高高在上，在世界外面饒有興致的看我們這些螻蟻如何成長，如何生存，如何參道，就像是小孩在看螞蟻搬家。

    我們只是他的試驗品，是瓶中的螻蟻，是他參道的鼎爐。所以當時很多混沌神靈在知道真相之後陷入絕望，如羽嘉，毛犢，都是自散元神真靈，自絕而死；

    再如燭照，幽熒，他們試圖抵抗，卻在演化陰陽二氣之際被那人抹去了真靈。那位不會容許這世界的生靈，超出他的掌控。直到盤古——」

    斗姆元君的眼中現出崇敬之色。

    她是東皇之妻，卻誕生於混沌年代，經歷過盤古崛起的那段歲月。

    白帝子在此處接過了她的話：「我父親說盤古大人進入半步造化的領域之後，就在初代應龍的提示下，感知到了那人的存在。

    他沒有像羽嘉毛犢那樣消沉，也不似燭照幽熒那般急於進入造化領域，圖謀抗爭。而是用幾百萬年的時間雕琢出了他與其他十二祖神，還有龍之九子的戰體，得以將自身凝聚的部分源質儲藏其中。

    直到完成這一切之後，他才真正踏入造化之境，並將十二祖神與龍之九子的戰體，還有他們體內的源質，全都凝聚於一身，從而一舉達至半步超脫的境界。」

    楚希聲不由恍然：「這才是十二祖神與龍之九子的來由？」

    所以說十二祖神與龍之九子是盤古的子嗣，某種程度來說是沒錯的。

    他們最初只是盤古儲存與凝聚源質的器皿。

    被盤古吸收入體之後，又從他的遺蛻里醒來，被盤古賦予了生命。

    「不過僅憑半步超脫之境，應該不足以與一位真正的超脫者對抗吧？」

    說起來，那團抓住太陽的黑手雖然很強大，強大到讓人絕望，卻又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強大。

    楚希聲的混沌源質，此時已經達到（59+45）的地步，開始接近於超脫之境。

    他依稀能判斷一個真正的超脫者，將擁有何等樣的偉力。

    到了那個境界，超脫者可能一個念頭，就可毀去小半個世界。

    如果白帝子與斗姆所言是真，那麼他還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有着無上的權威

    那位超脫者甚至可以只用自己的意念，直接將太昊的真靈抹滅！

    當然，這很可能是盤古留下的九梁十二柱的封禁在起到效果。

    雖然楚希聲讓龍之九子與帝剎他們暫時解除封禁，卻還有一部分柱子在起到作用。

    「問題是這位超脫者的元神本就有傷在身，不知何故，他承受了很嚴重的傷勢，這很可能是他想要掌握造化與生命之法的緣由。」

    白帝子語含欽佩：「盤古大人的第二步是『開天』，他一直潛伏隱忍等待時機，直到那人由於某種緣故陷入沉眠之際出手，開天闢地，斬開混沌。他很可能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創造出了秘儀，用這種方法將自身的天規力量，推升到了超脫之境。

    此時他的位格，就像是從這具超脫神軀裏面誕生的第二元神，有點像是凡人中那些精神分裂的瘋子。

    可惜盤古最後還是敗了，因時間倉促，他開闢的世界不完整。盤古的元神與先天神軀，都沒能達到真正的超脫境界，最終力盡而亡。不過他也將那黑手主人重創，並將他的元神封鎖在這個世界之外。」

    白帝子遺憾之餘，略含羨慕的斜眼看着楚希聲：「我們從這具超脫神軀裏面誕生，其實也可以視作超脫神軀中誕生的意志與靈魂。不過你與盤古，葬天他們又不一樣些。

    知道你與葬天的萬古千秋之血，為何能夠擁有無窮無盡的元力，又能夠任意的回溯時間嗎？那元力的根源就是這具超脫神軀，也就是那位黑手的主人。

    你是這個世界產生的靈魂之一，又有萬古千秋之血這個溝通神軀根源的血脈，自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時序。」

    楚希聲若有所思。

    對於萬古千秋之血的奧秘，他其實隱隱有了察覺。

    楚希聲的腦海裏面，由此生出一個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如果這就是世界的真相，那麼自己是否能夠取代那黑手主人，成為這個世界，這具超脫神軀的主宰？

    斗姆元君繼續說道：「那位世界之主自然是不甘被封禁在自己的神軀之外。一方面利用這個世界的陰陽之力不全，產生大量濁氣。這是因他的神念沒法突破盤古的封禁，只能用這種辦法讓內部世界崩壞。現在他已經接近成功，可能幾百萬年內，這世界的陰陽平衡，就會徹底崩潰。

    另一方面，他竭盡所能的將力量滲透進來，想要促使這世界內部生亂。他也成功了，九梁十二柱殘缺不全，盤古神封也已千瘡百孔。現在只要他付出代價，那麼哪怕九梁十二柱全力抵抗，他也一樣能夠進來。」

    「我大概明白究竟了。」

    楚希聲輕吁了一口氣。

    他其實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不過正如白帝子所言，他真正想要了解的是那黑手主人的根底，狀態，以及應對黑手主人的方法。

    「所以，現在只要有人達到半步超脫的境界，才有希望修復這個世界，擺脫那位世界之主？」

    「只怕還不夠。」

    白帝子一直在看那黑手與太陽，他指了指前方：「我不知他全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可僅以他現在的力量，已經不是普通的半步超脫能夠應付。

    此外看得出來，他應該沒有用全力。所以你還得找幾個幫手，最好是能夠恢復九梁十二柱，再完成一次真正的開天闢地，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不過估計他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九梁十二柱破損之後，這位已經可以再次觀測這個世界。」

    白帝子發現楚希聲直皺眉頭，不由失笑：「其實現在的局面，比我先前想像的最好局面，都要好的多。我之前絕望的時候，原以為未來可能只有我一人，獨力對抗他。」

    楚希聲微一頷首。

    他雖然糾合了帝剎天工的力量，卻料定他們瞞不了那人太久。

    尤其當他的神軀元神到達造化之刻，會在這個世界引發巨大的元力動盪。

    那時他怎麼遮掩隱瞞都沒用。

    他轉而詢問第二個讓他比較在意的問題：「我感覺的到，太白星君的源質似乎也已到達造化領域，隨時都可踏入造化之境。之所以停滯於這一境界，莫非也是想要仿照盤古大神？」

    白帝子聞言苦笑：「我倒也想仿照盤古大神。然而我的天資，只有盤古之萬一。真要像他那樣一步步積蓄力量，從而一舉登頂，怕是需要數千萬年才能夠辦到。」

    他隨即指了指自己身周的劍圈：「不過我確可以隨時踏入造化之境，之所以停滯至今，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他的圓還不夠完美，不夠圓融，也不夠圓滿。

    所以他對楚希聲額外的期待。

    明明楚芸芸掌握的天規力量種類更多，成就更在楚希聲之上。然而白帝子對楚希聲的期待，遠遠超越楚芸芸之上。

    這位掌握的混沌之法，可以衍化萬事萬物。

    白帝子可以借楚希聲為鏡，檢測自己的『圓』。

    與無所不包的混沌交手，可以幫他發現體察自身的破綻與缺陷。

    對白帝子的目的，楚希聲確實早有猜測。

    只是在踏入永恆境界之前，他從沒想到白帝子的源質，居然已達到如此強大的地步。

    而就在他想要繼續說話的時候，周圍整片星空驀然往太陽方向劇烈收縮，最後又急速膨脹。

    太昊化身的那團浩日烈陽，竟在此刻被那巨大黑手生生的捏碎。

    瞬時間無數太陽殘渣，像是隕石般四面濺射。

    隨後是巨大的衝擊波橫掃億萬里星空，那酷烈的光芒與磁暴，讓身在劍圈內的楚希聲，都不自禁的眯起了雙眼，感覺到自己寄託於九曜神輪劍的魂體有些不適。

    白帝子不由神色複雜：「已經隕落了，真靈都沒剩下多少，被他的神力強行抹去！」

    這裏畢竟是那人創造的世界。

    沒有了九梁十二柱的封禁抵抗，那位超脫之主在這個世界的力量近乎於無限。

    楚希聲的目光卻已移向了太虛神宮的方向。

    他已經感覺到，那黑手主人的意念，已經鎖定了初代天帝神真如，在往那邊觀照過去。

    斗姆元君見狀，不由苦笑着問道：「我知道不該問，不過真要做到這地步嗎？神真如其實有功於天地眾生，希聲能否為她留一線生機？」

    「不能。」

    楚希聲言簡意賅，神色平靜的微一搖頭。

    他之所以必欲殺傷神真如，並非是因『敵之英雄，我之仇寇』，其中一個原因是帝媧之女。

    神真如不死，帝媧之女的真靈就沒法完整。

    她有着極大的可能，就是楚芸芸。

    而此時楚希聲的本體，正在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源質：混沌（60+45），刀道（34+23），睚眥（51+33），誅天（49+29），如意（53+37），金剛（37+24），永恆（38+24）

    他的混沌源質，正式觸及到造化之巔，誅天之法生成的源質也接近造化領域。

    他的登神秘儀已經走到了盡頭，這是天道對他最後的回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