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醒了嗎」
公孫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淡白色的燈光照着臥室內簡單的家具,身下不軟不硬的床墊帶着他喜歡的彈性。筆神閣 m.bishenge。com黑髮的女孩坐在床邊,輕拍他的面龐。
「大小姐你贏了啊」公孫策迷迷糊糊地說,「我們都回船了」
這裏是啟明星號的船艙,右手邊的窗戶半開着,高空中的氣流吹拂着女孩的黑髮。秦芊柏一下下戳着他的臉:「你看你看,這是自信十足的表情。這次我們可是大獲全勝呢。」
「真的假的,完全勝利」公孫策起身揉着太陽穴,逐漸想起昏迷前的記憶,「啊我草……我打到胳膊都沒了,真沒想到蓋烏斯這麼棘手。」
「這次足足昏睡了七天,創下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了。」
「再這樣下去我怕是會被稱作『沉睡的超能力者』。」
秦芊柏嚴肅道:「阿策並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後頸處由艾蘭迪婭刺入的767根遙控天線,才知曉事件背後嚴密的真相……」
「為什麼是天線而不是針而且一萬多根天線的話人早就死了,天線加起來比人還沉啊!」
有一瞬間腦補出了手持遙控器的拂曉騎士,因為她真有可能做出類似的事情而感到不寒而粟。
秦芊柏得意地仰起臉:「為了趕上時代的潮流。」
「天線控人明明就是老漫畫的梗還說什麼時代……」
公孫策靠在床頭,懶懶散散地繼續着沒營養的對話。久違的放鬆交流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高中時代,時間可以盡情用於娛樂與交流,而不用考慮太多糟糕複雜的事情。聊着聊着他想起之後的安排:「大小姐,要不要去其他州逛逛」
他向女孩伸出手,準備慢慢商議之後的安排。秦芊柏側臉躲開,再一次戳向他的臉頰……
「——阿策,起來!」
「!」
劇烈的疼痛隨着神經傳遞到大腦,公孫策猛地翻身坐起。塵埃與血的味道伴隨着狂躁的風湧入鼻腔,雷與火燒灼着遙遠的高空,光芒閃爍間透出悠長的吟聲,曜變之龍正在混沌的高空盤旋夭驕。
歷戰的記憶在腦海中恢復過來,這裏是合眾國的流星城,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公孫策使勁做了個深呼吸:「大家都還在嗎情況怎麼樣」
「都還活着,我優先治療了秦芊柏,她差點死掉,其次就到重傷昏迷的伱。」
公孫策下意識抬起右手,他斷裂的胳膊又長回來了,真帆跪在他的身邊飛快做着治療。女醫生的臉上灰撲撲的滿是塵土,一縷不聽話的髮絲從她的額前垂下,軟軟搭在公孫策的面龐上。
「阿策你剛剛一直在和我聊天。」秦芊柏說,「在說天線、旅遊之類的,我一開始以為你和我開玩笑後來才發現你在說胡話。」
公孫策使勁晃了晃腦袋,秦芊柏倚着一塊白質坐在一旁,慘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唯有那雙眸子中仍然有着神采。
「我有點沒力氣。」秦芊柏說。
她在先前與冠軍的一戰中發揮出了有如神助的驚人力量,但那股力量如今無影無蹤。那場驚天動地的死斗讓她的「理」受到了比身軀更嚴重的損害,正常來說一個邁入最終境界的武者第一時間要做的是鞏固心境,歷史上幾乎沒有武者突破最終後便立刻與強敵廝殺。
「還活着就好。」公孫策說。他用力握了握真帆的手,強撐着從地上站起:「零她們……」
「大姐姐盡力了現在歇菜了,先湊合當個搬運工了。」
一片藍色的花朵開放,時雨零帶着灰頭土臉的綺羅與艾蘭迪婭從中走出。在平常這種小傳送她一個念頭就能搞定,但這次她足足花了三秒鐘才完成所有步驟。只這一個表現公孫策就能看出她狀況有多糟,他心中一沉,望向腳下:「零,拜託你再勉強一下……」
「我拜託你自己先不要勉強好不好!」時雨零沒好氣地說,「曜變之龍交給他們兩個絕對沒問題,你現在先等援軍——」
「他擔心的不是曜變之龍。」艾蘭迪婭說。
公孫策死死盯着遠方,綺羅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秦芊柏斬出的那條分割都市的溝壑。先前填補深谷的琉璃晶體已在大戰中損毀,如今底部分明一片漆黑,可公孫策的神態卻分外凝重。
「我擔心的……是在那之後的事情!」
流星城上空,屠龍戰場。
曜變之龍在短暫的交手後陷入了劣勢,僅有本能而無智慧的它空有力量卻無法發揮,那狂暴的能力往往一經出現就被瑟薇絲奪為己用。它畏懼了,生物的求生本能讓它展翅向着高空飛去,想要再一次回到那將它囚禁的星空,回到沒有危險的囚籠中。
「威爾,想個法子把它先鎖住!」瑟薇絲扯着嗓子喊道,「我能撐着的時間不多了必須速戰速決,再晚些我怕要出大事。」
特工威爾無聲點頭,他將斷罪之槍變化為一把銀色的投槍,在高空中踏着空氣奔跑。他追逐着巨龍的背影,低聲詠唱着聖典中的古老經文,以單臂舉起槍身奮力投出,長達千米的秘銀色的槍芒橫貫夜空。
「聖十字斷罪槍牢。」
投槍在脫手時便極速收縮,貫穿天際的槍芒細如針尖,那銀光超越了龍的極速,如一道長釘刺穿了它的脊骨。曜變之龍僵硬地停在高處,瑟薇絲扇動羽翼追來,用左輪槍口瞄準了熾熱如火的龍心。
開槍前的一刻她看到了龍的眼神,那條龍這時卻毫不慌張了,它的目光追隨左輪手槍而動,似乎很好奇敵人將會做出什麼行動。那眼神純粹至極,像個無憂無慮的好奇孩童。
「真有你的……」瑟薇絲啞然失笑,「明明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好像一個無關的亂入者一樣。」
蓄力完成,她扣動了扳機。這是左輪槍中的最後一顆子彈,是傳奇聖者早在一千年前就該射出,卻留到了今日的最後一擊。那顆子彈出膛時熾熱的龍心忽然暗淡了,所有的色彩和光與熱都匯聚到了彈頭的尖端處,明明是剝奪生命的攻擊卻美得像雨後的彩虹。
「奇變天虹!」
天之虹光命中了曜變之心,龍心破碎的聲音像美夢回落為泡影。由文明戰線化作的拘束器在此刻一同激活,世上最美麗的龍軀被諸多聖釘刺穿。它極力蜷縮着身軀,而後在無聲的爆炸中失去了形體,溢散為無盡無限的光芒。
瑟薇絲眯起眼睛,心裏大大鬆了口氣,感知告訴他公孫策一眾人都在下方,他們應該知道要做些什麼。特工威爾飛到她的身邊,兩位跨越千年的教會人士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如釋重負。
「感謝您的協助,聖者。」
「聖者早一千年前就死了,叫瑟薇絲就行。」瑟薇絲擺了擺手,皺起眉頭,「總感覺有點不大對……趕緊匯合主力找力量殘餘。我帶過來那哥們怎麼樣了」
特工威爾收回斷罪之槍,與瑟薇絲一同飛向下方,他們盡力尋找着曜變之龍的力量殘餘,但巨龍身亡時的光芒極大干擾了搜索行動。片刻後兩人落到了貫穿都市的裂谷邊緣,他們在這兒找到了公孫策一行人,以及面色古怪的遊俠維特。
「那個人,中途走了。」維特撓着頭髮,「他一直在留手。奇怪的人……搞不清楚。」
沒人摸得清隱律主的想法,這個詭異的強者在四年後的表現與王國時大不相同,即使當年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孫策與艾蘭迪婭也難下斷言。公孫策沒有說話,他在聽到維特的匯報後就愈加沉默,看不出一絲勝利的喜悅,只專注地尋找着又一個爪或龍眼般的「殘餘」。
綺羅因這僵硬的氛圍而越加緊張,她小聲說着話,像是在安慰自己:「別擔心,公孫策……大家都變強了,這裏有這麼多強者,就算隱律主還在,那個人也不會有勝算的!」
「你說得對。」公孫策勉強笑笑,「沒有問題。絕對沒問題的……」
他在心中反覆重複着綺羅的話語,那鼓勵如同一劑強心針般讓他的表情堅毅起來。現在不是四年前了,這次他們做足了準備,連嚴契都親自幫了忙,絕不會再次重蹈覆轍,他們一定會勝利。
這樣想着的時候注意力都變得集中了,他發覺一點紅光正從巨龍死後的光暈中淡出,掛在一片翹起的屋檐上。公孫策大叫起來:「在那裏!那棟明黃色的屋子!」
時雨零立刻跟着他的視線看去,眼中卻一片迷茫:「哪裏」
「就在那裏啊!」公孫策急切地飛起,「那座明黃色的屋子——」
這句話說出口時,公孫策的思維如凍結般靜止了。
屋子
怎麼還會有屋子
流星城的市民早在激戰開始後不久就由雙方心照不宣地撤離了,失去顧慮後的一連串戰鬥令都市破敗不堪,他與蓋烏斯的最後一擊更是令周圍夷為平地。現在怎麼還會有建築物倖存那座明黃色的屋子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建在哪裏……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好像見過……」秦芊柏喃喃道,「我戰鬥時附近有……彩色的房屋……」
公孫策的心跳空了一拍,某種未知的緊張感像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的心臟。他忽然間想起來了,那些屋子從他們突入流星城後不久就出現了。明黃色的建築大氣磅礴如古代的王陵,碧綠色的建築輕巧細緻似精靈的居所,還有淺藍,深紅,黑紫……風格各異的建築物一直都在他們的戰場中靜靜佇立,可是所有人都忽視了它們的存在。因為它們是背景,是佈景,是「不應」被注意到的環境。
可現在他們看到背景了,因為一直隱藏着它們的力量……在剛剛被擊破了!
「——七識印末那座!」
男人的怒吼聲在虛空中炸響,一道鋒利如刀的墨痕正中貫穿了整座都市,掩飾背景的迷茫被徹底撕碎,世界的真實展現在眾人面前!
他們的站立之處從來都不是什麼「深谷」,他們正站在一座宏偉至極的異色城邦前。5座顏色各異的建築群組成了這宏偉至極的城邦,它自東到西聯通了整座流星城,一根頂天立地的灰白支柱屹立在城邦中央,由無數絲線組成的巨柱像是一隻巨大的蟲繭。
早在秦芊柏斬裂流星城時這座城邦就已從斬痕中升起,它原本是隱藏在地底的裝置。所有人都親眼看到了它的出現,可所有人都無視了這近在咫尺的異常。因為這是「不應該」看到的,因為這是「無法」看到的,因為「所有人」都是這樣覺得的,因此它才是常識,是常理,是真相!
他們想要行動,他們無法行動。無法形容的「壓力」在那座城邦出現時便帶着扭曲的狂氣降下,幾乎可與永恆王者比肩的壓迫力讓眾人簡直無法呼吸。瑟薇絲緊急收縮力量護住周邊虛弱的各位成員,現在不是去搶奪龍心的時候,要是她的動作再晚一瞬,人們就會被在那可怖的力量下被世界同化。
「通知本部,趁還有時間讓創界以下的戰力全部撤退。」拂曉騎士說,「其餘人與我一同行動,快!」
在這種時候艾蘭迪婭竟然還保有正常行動的餘力,她拔出長劍率先向着城中衝去,時雨零幾乎是隨着慣性跑了起來,她行動時仰頭望向上空,看到一棟明黃色的塔樓頂端站着白衣的高瘦人影。
「眾志成城克強敵,齊心協力斬巨龍,各位英勇奮戰至此,自當拍掌稱奇,叫上一聲喝彩!」
一隻蒼白的手拂過明黃色建築的屋頂,拿起曜變之龍的龍心。白衣高帽的男人立於城邦之巔,笑聲如群鴉嚎哭:「序幕落下,也是畫家應當下場之時!」
「放你媽的狗屁!」他的對手大罵,「公孫小子,給我拆了這破城!」
嚴契在城邦頂部奔跑,黑色的大衣在男人身後飄揚猶如將軍的大氅。嚴契手中毛筆動作不停,只三兩筆便勾出一隻龐大無比的墨色大鵬,展翅向司徒弈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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