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
埃莉諾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阿斯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這裏是……地獄麼?
她虛弱地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事實上,除了眼睛和嘴巴以外,此時的她全身沒有一處能動的。
因此她也只能看着阿斯克的臉孔,以及他頭頂璀璨的星空,有些暈眩。
現在是……夜晚?
「小姑娘,你的路走窄了啊。」阿斯克看着她道,搖了搖頭。
不明白……
劇烈的困意迅速襲來,埃莉諾再次陷入了昏迷里。
話說,我對團員的教育是不是失敗的啊?看着重新昏過去的金髮女騎士,阿斯克百無聊賴地想着。
先是佩姬,然後又是埃莉諾,一個個都是不服從紀律隨便暴走的傢伙,偏偏實力又像是開掛一樣迅速增長……這不是鼓勵大家走極端嗎?
法則之路的等級晉升,涉及到對法則技能的領悟,普遍公認的有兩種方法,一是情緒衝擊,二是閱歷積累。
還是用華山劍法來比喻:情緒衝擊是劍宗,劍走偏鋒的邪道。雖然升級周期相對更短,但一個是不穩定,另一個則是看臉。
不穩定的意思,是有些人可以一夜之間連升五級,有些人可能幾個月都升不了一級;看臉的意思是,領悟出來的技能是不可控的,主要跟衝擊的情緒欲望有關。
比如佩姬那次想要把他復活,結果就領悟出來一個「打撈死者意識」這種完全沒什麼卵用的技能,事實上靈體教派的「靈巫血脈」也可以做到類似的效果,等於說是浪費了一個寶貴的死亡法則技能槽。
如果說情緒衝擊是劍宗,那麼閱歷積累則是氣宗。晉升速度更加穩定的同時,也能在學習的過程中,有意識地去學習法則相關的某些概念,從而爭取領悟特定的法則技能。
比如阿斯克,因為之前在遊戲裏已經全部積累過一遍,帶着記憶來到這個世界,就可以照葫蘆畫瓢地再領悟一次。
升級到lv.12,他所學會的這個法則技能名為「埋伏」,效果是發動後隱蔽自身,使得他很難被周圍的人所發現。
無論是視覺、聽覺、嗅覺,亦或是超凡能力,都很難發覺他的存在,這是從法則層面上的遮掩和隱蔽。
戰爭法則.埋伏,幾乎是所有主修戰爭法則的玩家必學的技能之一,使用頻次僅次於「概念武裝」。原因就是這個技能無論是用來苟自己,還是用來狗別人,都是出乎意外地好用,其隱蔽效果比心靈法則的心靈盲區還要強上許多。
畢竟前者是法則技能,後者只是序列技能。
望向後方幾百米外,閒庭信步逐漸靠近的空想之龍,阿斯克嘆了口氣。
將埃莉諾背在身上,他重新再次出發。
空想之龍布魯諾神色淡定地走在平原上,心情也是頗為無奈。
通過隱秘的某些手段,他能依稀察覺捕捉到對方曾經經過的路線,然而始終無法確定對方此時的具體位置。
視線里沒有任何活物,心靈視野里也空無一物,讓他甚至有某種感知被誤導的錯覺。
嗯,對方肯定是用了某種未知的法則。
不過不要緊,動用法則必然要消耗靈性。至於比拼靈性,半神沒有任何理由認為自己會輸。
於是又一天過去了。
阿斯克走得不快,一方面他背着個人步行,另一方面要維持「埋伏」技能覆蓋兩個人,因此只能通過降速來減少靈性消耗。
通過巧妙的地形繞路,好幾次他都將空想之龍甩得沒影了,結果沒過半天對方又跟了上來,仿佛跗骨之蛆般極為難纏。
布魯諾也是追得吐血,這傢伙不知道是屬什麼的,居然這麼能繞,好幾次幾乎繞出他的感知範圍,差點兒就徹底跟丟了。
他琢磨着是不是能和對方開誠佈公,比如直接來個廣域心靈通訊,把皇帝赦免他們的消息在周邊大範圍無差別地廣而告之。這樣即便無法確認對方的位置,至少也能讓對方知道這事。
不過想想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就是了。
「嗯……」埃莉諾漸漸醒了過來。
「啊,你醒了。」阿斯克將她放在附近的草地上,幫她整理了下金髮。
「我……在哪?」埃莉諾虛弱地問。
「小姑娘,你的路走窄了啊。」阿斯克搖頭說道。
埃莉諾:???
這話怎麼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動不了了。」她輕輕地說道。
「廢話。」阿斯克說,「不屈聖劍沒有副作用的嗎?你開了幾秒?」
「一分多鐘吧……我不記得了。」埃莉諾說。
「你是掛嗎?」阿斯克吃了一驚。人家thunder哥最多也就開個10秒,你能開一分多鐘,這要是在職業電競界……
倒也不能算是無敵,能限制不屈聖劍的戰術很多,比如不讓她近身什麼的。比起來佩姬那死亡法則才是真正的掛。
「掛?」
「沒事,回去讓你和佩姬打一架。」阿斯克說。
為什麼我要和佩姬打架?埃莉諾莫名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大概就是那種「我都動不了你還欺負我」的不開心。
「好了,既然現在可以說話了。」阿斯克在她旁邊坐下,「說吧,為什麼突然離隊?」
「我寫的信你看了嗎?」埃莉諾問。
「沒看。」阿斯克說。
「是這樣的。」埃莉諾有些無奈,只能將信里已經寫過的事情,又重新地複述了一遍。
阿斯克:………………
「所以他們付了你多少錢?」阿斯克問。
「付錢?」埃莉諾愣了半天,才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道德問題。」
「我們是傭兵,又不是聯合國維和部隊。」阿斯克說,「為什麼要管這種閒事?」
「我不覺得這是閒事。」埃莉諾有些生氣,「如果這場戰爭繼續下去,大多數騎士和士兵都沒法保住性命……」
「那又怎樣?」阿斯克奇怪地道。
「那又怎樣?」埃莉諾難以置信地道,「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們……」
「我們殺掉的人還少嗎?」阿斯克問,「君士坦丁堡,幹掉了多少法蘭克騎士,你忘了?」
「那不一樣!」埃莉諾和他爭辯,「那次他們是侵略,而這次……」
「這次也是侵略。」阿斯克說,「對所羅門人而言,帝國軍隊是侵略者。」
「但是大多數人都不是自願的。」埃莉諾氣憤地道,「所以我才要拯救他們。」
「所以呢?」阿斯克面無表情地道,「所以你把我們團隊都拖下了水,現在整個帝國都要對我們喊打喊殺了。」
埃莉諾頓時心虛起來,底氣不足地說道:「我有注意沒暴露自己的臉……」
「在一個超凡世界裏,為什麼你會覺得沒有被看見面容,別人就沒辦法知道你是誰了?」阿斯克毫不客氣地問。
埃莉諾無言以對。
「對不起。」沉默良久,她才小聲說道。
「你對不起的是我們嗎?你最對不起的是你自己!」阿斯克靈機一動,立刻說道。
哇,好爽,果然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別人,有一種別樣的特殊快感。
埃莉諾不說話了,然而淚水很快便在這個金髮女騎士的眼睛裏打轉,看得阿斯克也稍微有一丁點兒的不忍心……大概就和一粒米那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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