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
九區警務總局某大佬出面,親自約了邢胖子來市郊吃飯,並且也沒有叫其他人作陪。
餐桌上,邢胖子沒有提自己家發生的糟心事兒,大佬也沒有主動把話題往這上面引,倆人只閒聊了一些奉北的人事變化,順便小酌了幾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佬拿起潔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突然笑着說了一句:「哎呦,你看我這腦袋,飯都快吃完了,才想起來今天還有一個朋友在這兒。呵呵,他想跟你認識認識,我叫他過來。」
「誰啊?」邢胖子低頭喝着粥問道。
「見了你就知道了。」大佬一笑,低頭用手機發了一條短訊。
過了大約十多分鐘後,李司笑呵呵的推門走了進來。
「來來,小李,我給你介紹介紹咱奉北的藥業大亨。」大佬沒有起身,坐在原位上招呼道:「邢峰,龍興藥物的一把。」
「你好,邢老闆。」李司長伸手。
「老邢,這是松江黑街警司的老李。」大佬笑呵呵的說道:「你應該聽過他。」
邢胖子稍稍愣了一下後,臉色變得陰沉,起身說道:「左議員,改天我請你吃飯,家裏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左議員立馬站起,雙手摁着邢胖子的肩膀:「呵呵,急什麼,先坐一會嘛!」
邢胖子面色鐵青的看着左議員:「我家裏的白布還沒摘下來,你就給我介紹這樣的朋友,那不太夠朋友吧?」
左議員彎下腰,趴在邢胖子耳邊說道:「說實話,今天這頓飯,我是一百個不想吃,可真是有很多人找到了我啊。老邢,繼續下去,兩敗俱傷啊。」
邢胖子聽到這話愣住。
「你們聊一聊,我出去透口氣。」左議員拍了拍邢胖子的肩膀,轉身就離開了包廂。
燈光略有些昏暗的室內,邢胖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我敬你一杯酒吧。」
李司放下手裏拿着的文件,輕聲說道:「你看看這個。」
邢胖子沒動。
李司彎腰倒了一滿杯的白酒,轉身沖向邢胖子說道:「誰都不想發生意外,可意外還是發生了。站在咱都是同輩人的立場上,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幹了。」
說完,並不是很能喝的李司,仰着脖子一口悶掉了將近三兩的白酒。
邢胖子抱着肩膀,低聲問道:「我兒子都沒了,你喝杯酒就算了,想什麼呢?」
李司咳嗽兩聲,擦着嘴角應道:「那你還想怎麼樣?」
「其他參與的人,一個也跑不了。」邢胖子指着李司說道:「包括在身後支招的你。」
「呵呵,你的願景有點大啊。」李司一笑,伸手拍着剛才他放在桌上的文件袋說道:「看來,松江的風聲還沒有傳到你這兒。」
邢胖子稍稍一愣。
「假藥案已經破了,除了小曲和永東這兩個直接參與人外,其他的嫌犯都已經落網。」李司將文件往前推了推,輕聲說道:「我勸你還是看看吧。」
邢胖子雙眼盯着老李半晌,最終還是打開文件袋,粗略看起了裏面的內容。
李司長掏出煙盒點了一根,靜靜等了大約能有十分鐘左右。
邢胖子看完文件袋裏的內容後,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問道:「你是想威脅我嗎?」
「你要沒完沒了,我就把事兒往奉北引。」李司話語簡潔的說道:「小曲是死在邢子豪手裏,並且他在開槍殺小曲之前,還打傷了一個自己人,理由是他們沒能攔住逃跑的馬老二。呵呵,如果這個人被我找到了,你覺得他會幫誰?」
邢胖子愣住。
「假藥案的核心人員小曲,被人滅口在奉北,而我派來偵查此案的警員,也遭到龍興一些人的暴力襲擊。這些細節如果被警司公佈於眾,那你們龍興怎麼跟市場,病患,病患家屬,以及社會的普羅大眾解釋?」李司吸着煙反問道。
邢胖子目光平靜的看着李司,插着手,依舊沉默。
李司彈了彈煙灰,身體往前湊了湊說道:「老邢,你[筆神閣 www.biquga.info]是大人物,要錢有錢,要關係有關係。如果誰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會主動去殺你家的孩子,對嗎?你覺得我們是跳樑小丑,暗中總在給你搞事兒,可你怎麼就沒看見,是你們先拿着刀往上頂的呢?說句難聽的,邢子豪做事兒要但凡留一點餘地,那他能死嗎?人家是沒活路了,才還手的啊。殺邢子豪的老馬,自己明明能跑掉,最後都放棄了,難到這還不夠給你面子嗎?還不夠能體現出你的能量嗎?我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你如果繼續整下去,先不說我老李會自保反擊,就連那幾個跑了的孩子,也肯定不能坐以待斃吧?你不讓人家活,那你能好了嗎?你想想,你可是還有倆兒子呢。」
「呵呵,」邢胖子笑了:「你可嚇死我了。」
「老邢,我比你膽兒還小,你信嗎?」李司皺眉看着他,臉色十分坦誠的回道:「事情搞到這一步,誰能威脅的了誰啊?我說的只是一定會發生的事實,但如果你堅持要斗下去,那我肯定比你害怕,真的。」
邢胖子緩緩起身,拿起外套,徑直向門外走去:「不要想着運作老馬,他必須給我兒子償命。八個月內,馬家的人如果敢在松江繼續放藥,這事兒絕對沒完。」
李司聽着這話,長長呼了口氣,但同時心裏也清楚,邢胖子的忍讓一定只是暫時的。他目前只是有些忌憚自己手裏掌握的東西,所以不敢趕盡殺絕,可喪子之仇,又怎會因為自己三言兩語而煙消雲散?
……
一個小時後。
李司趕往奉北車站,準備返回松江時,撥通了秦禹的號碼。
「餵?李叔。」
「談了,暫時事情不會再有變故了。」李司輕聲說道:「給你放一個長假,你先在江州養傷吧。」
「關琦能保住嗎?」秦禹沉默半晌問。
「他不會沒。」
「那馬叔?」秦禹又問。
李司聞聲嘆息,沒有回話。
……
次日。
禿子在松江的一個酒館內,喝的酊酩大醉:「我以為自己還挺tm仗義,但沒想到卻坑了張天啊。」
蕭九喝的面色紅潤,目光發直的說道:「看錯了,我都看錯了。這小袁……興許比老袁更適合當一把。」
話音落,門外走進來四個壯漢,領頭一人正是當初在江州與秦禹等人有過接觸的梟哥。他轉身看了一眼禿子,大咧咧的就帶着兄弟上了二樓。
與此同時,馬叔被人從警署醫院提了出來,送往了奉北特一監。
特一監,於九區成立之初一次暴亂時承建,奉北老人習慣性稱呼它為……死人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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