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完全明白了……」
安南喃喃道。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那種能夠囚禁靈魂的顏料,是由艾蕾的身體磨製而成的。
這就是說,艾蕾在第一次儀式進行之後恐怕就已經死了。只是她的屍體還在行動中,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去……
那麼問題來了,一具屍體又是怎麼懷孕的?
眾所周知,想要得到臍帶,需要在嬰兒出生或是死亡之後。阿莫斯能夠吞下臍帶,說明那個時候嬰兒就已經死了……他為什麼要將嬰兒的屍體泡在酒中,而不是丟棄或是摧毀?
是他不想……還是不敢?
那個燃燒着彩色火焰的肉球,散發着異常恐怖的氣息。安南基本可以肯定,雖然不知道是男球還是女球,但自己是肯定打不過那個球的。
在原本的歷史上,是在有多個「業內人士」——也就是官方超凡者的協助下,都死了好多人,才將它制服。
這麼一個死去六個月、尚未出生的死胎,又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解釋:
它的父親根本就不是阿莫斯。
——而是骸骨公。
報紙上說,艾蕾·莫里森突然失蹤的時間,是1458年的一月底。
死胎在腹中孕育的時間,差不多是六個月。
而流浪的孩子現在正在進行中的這個副本時間,是1547年的6月12日……也就是艾蕾的生日。
或許是生日這一天,在儀式上有什麼特殊含義吧。
即使流浪的孩子沒有裝病,阿莫斯原本應該也打算讓「艾蕾」前往地下室,舉行這個儀式。在安南通關的那個副本中,可能他吃完生日蛋糕,也就會被帶到地下室里去。
總之,阿莫斯會在這個儀式中得到屬於艾蕾的左眼。
而艾蕾躺在骨床上,突然完全失去意識的過程中……
就已經懷上了骸骨公的孩子。
一個關鍵的問題在於……每個噩夢,都是超凡者死後留下的詛咒侵蝕世界而誕生的。
既然噩夢的主視角,是畫師阿莫斯。那麼這個噩夢的主人,應該與他有直接關係。
而這個噩夢的標配難度是扭曲。
也就是說,這個噩夢中最高等級的戰鬥,需要黃金階才能完成……它應該是由至少一個黃金階的超凡者,滿懷怨恨、無人收屍的在這裏死去才能誕生的。
那麼……在這個噩夢中。
誰是那個死去的超凡者?
是阿莫斯嗎?是艾蕾嗎?
是警長嗎?是警員嗎?
恐怕都不是吧。
最有可能的……
——這個噩夢的主人,其實是艾蕾生下的那個嬰兒。
是骸骨公在夢中與人類結合,誕下的子嗣!
「這樣的話,最開始的那句話也有解釋了。」
安南恍然大悟。
在安南進入的第一個噩夢中,雖然他所扮演的是護衛約翰……但噩夢的主人卻是唐璜·傑蘭特。
因為約翰根本就不是超凡者。安南所聽到的那句「背叛者,都得死」,或許不是約翰的心愿,而是屬於唐璜的執念。只是他下意識的,將執念寄託給了護衛約翰,希望約翰能救他。
但無論如何,他們兩個的立場都是統一的。
而在噩夢:畫廊中,
進入副本時聽到的低語,是一個衰老而虛弱的聲音。
「不要回頭……絕對不要回頭……」
他是這樣說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
既然這個噩夢的主人是那個死胎,那麼這個執念又是在說,不要讓誰回頭?
如果阿莫斯最後將艾蕾拆碎或是殺死獻祭,那麼在負一層中,他為何有膽量呼喚艾蕾?他為何會認為艾蕾能保護他?
這片土地……又為何會被骸骨公詛咒?
只有一個答案。
雖然安南現在看不到後面那幾層的噩夢。
但他基本可以肯定。
阿莫斯應該是在最後的最後,突然意識到了一切。雖然回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艾蕾已經死了,「阿莫斯」身上也背了許多條人命……但他還是後悔了。
他放棄了自己成為艾蕾,因此脫罪並獲得新生的辦法。
在解放神子最後關頭,他還是猶豫了。
所以在第三層的時候,阿莫斯將艾蕾的眼睛咳了出來,對應的就是他後悔自己吃下艾蕾眼睛的這段記憶。
按照這個推斷,他應該接下來每過一層,就會咳出不同的部位。分別對應着艾蕾在這段噩夢中即將失去的部位……
死嬰的執念,就是讓阿莫斯「不要回頭」,堅定的完成最後的儀式,讓阿莫斯死去、將艾蕾「重生」。
……然後把它塞回去,再生一次?
也就是說,路易斯教士跟安南最開始說的攻略內容,意外的是正確的。
「不要看畫」、「不要回頭」。
只需要堅定的走下去。
而停在每幅畫前留念駐足,就意味着阿莫斯心中殘存的那一半良心,在阻止他完成儀式。
如果阿莫斯沒有後悔、從不回頭的完成了儀式,那麼死嬰就會得以重生,骸骨公的神子就將成功誕生。
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麼,安南就不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阿莫斯最後為什麼猶豫了。
到底是他良心發現;還是出於對骸骨公之子的憎恨,蓄意破壞了他的儀式、封印了他的神子;亦或是將這一切都化為了完美的藝術品,向骸骨公叫囂……安南都不知道。
這些都藏在後面三層的噩夢中。
但他敢肯定,骸骨公的孩子降臨到地上,絕對不是為了向跟人們安利他爹那個天天「我在聽」的人工智能機械人小骸同學的。
「絕了……」
安南目瞪口呆。
他萬萬沒想到,最後居然繞回來了?
路易斯的攻略居然是對的?
他敢肯定,路易斯教士絕對不知道這個噩夢的機制。但他卻反而誤打誤撞,蒙中了這個副本正確的通關方式……
不過,這個應該只是ne,正常結局。
在這個噩夢中,正常結局反而是一個壞結局……
安南認為,最終通過負一層的那個地下室,完成真結局或許完成度會更高。
但不管如何。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如果一幅畫都不看,直接忍受一層更比一層的恐懼,走到最後……是可以通關的。
然而那一定會非常危險。
……不,危險不重要。
想到這裏,安南看了看時間。
凌晨五點五十三分,已經快要天亮了。流浪的孩子這把應該是打不完了……
看着彈幕都在攛掇着他,反正副本已經無法正常通關,不如直接和阿莫斯拼了,說不定有驚喜。
安南悄無聲息的混在了狂歡的人群之中,連發了好幾條彈幕:
「——這個副本的機制看起來有點複雜啊。」
「——孩神,不如去問問唐璜吧?說不定有什麼提示。」
「——對啊,去問問看吧。小少爺既然跟我們說了這個副本可能會失憶,就說明他對這個副本是了解的。」
「——我覺得這個副本已經涉及到主線任務了,可能問也沒用……」
「——但是孩神現在的好感度最高,他去問最有可能問到東西吧?」
這些彈幕全是安南一個人發的。
謝天謝地,彈幕系統是匿名的,也沒有什麼屏蔽功能……
不然要是有人隨手一屏蔽,結果發現屏幕直接乾淨了那就有樂子了。
「……好像有點道理。」
流浪的孩子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什麼有道理?」
阿莫斯有些好奇的問道。
流浪的孩子只是斜了他一眼,懶得搭話。也不再繼續扮演了。
他只是在等待着副本結束而已……
突然,在黎明到來的瞬間。
刺眼的金光,不知從何而來,眨眼間撕碎了流浪的孩子身處的整個世界,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的整個意識沉浸在溫暖的日光中,感到身體中、尤其是腹中的那股陰冷漸漸消散,像是睡着了一樣。
而他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
——窗外,轉動着三重華貴金色符文的曜日已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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