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蘑菇,它好吃嗎?
村長被問得怔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沒人敢嘗那玩意兒
在他看來,伊麗莎白這話說得就好像核廢料好不好吃一樣,現在村民們對這玩意兒的態度基本跟舊世界的人們對核輻射避之不及的態度一樣。別說是嘗了,村民們光是看到蘑菇病的患者,就馬上躲得越遠遠的,生怕病患頭上冒出來的蘑菇會噴出真菌孢子,然後順着風把他們給感染到一樣。
不止是村長,就連趙姒妲都驚了。
每當人偶姑娘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伊麗莎白是不是被冒名頂替的時候,後者胡言亂語的騷操作總能玩出點新花樣,讓她找回:啊!果然這就是伊麗莎白沒錯。的感覺。
噢伊麗莎白失望地點點頭,但是這失落在她臉上掛了還沒兩秒鐘,在她把切下來的一部分跳蟲肉倒進鍋里時,她的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正好咱們現在就吃一頓吧!來點蘑菇燉蟲肉!
村長被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使勁敲了敲拐杖強調:沒有人敢吃那玩意兒!可能有感染的風險!
都說是可能了,那也可能染不上嘛!咱們就試試,人生在於嘗試!村長,你把蘑菇放哪了!大不了我去取嘛!
看着伊麗莎白準備朝着作死的不歸路一路狂奔,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去找蘑菇病的患者了,趙姒妲聲音清冷地阻止道:停一停,伊麗莎白,坐下!
剛剛站起來的藍發少女聽到這聲音,沒來由打了個激靈,然後在村長仿佛看到鬼一樣的目光下,老老實實坐回了板凳上。
咦?
直到坐下之後伊麗莎白才回過神來,有些奇怪地看向人偶姑娘:剛剛我為什麼下意識就按照你說得做了
趙姒妲緩緩挪開了目光:這叫條件反射,一個叫巴甫洛夫的人發現的
這時村長也把目光放到了人偶姑娘身上,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
小姑娘,你應該從那些大城市裏來的人吧?
村長所說的大城市自然是指聚居點之外的其他大勢力,和他們這種連過冬都有些困難的小聚居地不同,那些背靠大城市、大勢力的人不說衣食無憂,至少活着還是有保障的,雖然有些大勢力中有奴隸階層存在,但看趙姒妲這身衣裝和白白淨淨的樣子
當然關於大城市、大勢力的這些見聞都不是老村長親眼所見而是他從一個路過的冒險者那裏聽來的。那個冒險者姓魯,是個博學多識,讀過很多書也去過很多地方,曾經在他們村子住過一段時間,在魯先生暫住的時光里,與他還有藤野先生成為了好友,也給村子的規劃和發展指明了方向。
雖然老村長已經不記得魯先生到底叫什麼了,但他卻永遠忘不了自己詢問後者,為何要在危險的荒野上旅行時得到的回答。
我想在旅途中找到拯救人類的辦法,光是傳火可救不了全人類啊。
飄忽的思緒逐漸回到現實,老村長看到趙姒妲投來的詢問目光,他指了指對方只沾上了些許泥土灰塵的外套:因為你穿的衣服。篳趣閣
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打着補丁的夾襖,笑着說道。
和我們這裏所有人都不同。
這個時候村民們也從家中探出頭來,各自從家中搬出爐子,又或是乾脆幾家共用一個火爐開始生火做飯,很快村子裏就升起了陣陣炊煙,村民們或是熬着稀得幾乎看不到米粒的清水粥,往鍋中加入不知道是野草還是野菜的植物,或是掏出早就烙好的大餅,小心翼翼掰下一塊含在嘴裏,直到口水完全浸濕了大餅才捨得開始咀嚼。
趙姒妲注意到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多而且雜,短袖裏面套着長袖,為了保暖把自己塞得鼓鼓囊囊,衣服上到處都還打着補丁。
身上也髒兮兮的,蓬頭垢面,長久沒洗的頭髮更是糾結成了一撮撮。
拿這些村民的形象稍微對比一下自己和伊麗莎白,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她和伊麗莎白身上乾淨的有點不像話,整潔的衣物,白淨柔順的面龐和頭髮,都與這裏的村民形象格格不入。
見她沒有回答村長也沒有再追問,當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避而不答,看着鍋中的清水已經開始翻騰,暗紅色的跳蟲肉被煮的逐漸泛白,些許乳白的浮沫和油脂也隨着滾水漂浮在了水面上,若隱若現的肉香也從鍋中隱隱飄出。
村長擰開了調料瓶蓋,一手用瓶蓋接着,一手握住瓶子輕輕抖着手將調料從瓶中倒出,倒出一點調料後,他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又小心翼翼地把瓶蓋上的調料倒了一些回瓶中,這才把剩下沒多少的調料倒進了鍋中,接着又用拐杖把火爐下面的風口敲下去,讓爐子裏的火變小一些。
說吧,這回你想聽些什麼?災變前的經歷我也講過了,逃亡時的經歷我也講過了,感覺我快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講了啊
伊麗莎白想了想:要不,這次村長講講這個村子裏的事情唄?比如村子是怎麼建立的?
村子裏的事情啊村長眯了眯眼,臉上露出了回憶的表情,要說建立的話,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來的未村被蟲子與蟲草病毀滅後,僥倖逃過一劫叔叔阿姨帶着我們一路向着大城市跑,希望能夠尋求到救援
那時候所有人心中都還保留着對救援的希望,相信會等到國家派出的救援隊,相信自己能夠得到救助,叔叔阿姨是這麼相信的,其他大人們也是這麼相信的,哥哥姐姐還有懵懵懂懂的我,也跟着這麼相信着。可是到了市里後,我們一切的幻想都被打碎了
這裏也到處都是可怕的蟲子,街上也佈滿了冒煙起火、扭曲變形的小轎車,還有不少跳蟲在車上跳來跳去,分食着屍體,它們吃得滿嘴滿臉都血淋淋的,那雙泛着幽幽黃光的眼瞳死死盯着車內的我們
村長的身子無法自控地戰慄着,隨着回憶他又一次想起了印刻在心底的噩夢,他永遠都無法擺脫噩夢,也永遠無法從夢中醒來。
那些蟲子發現了我們呼喚着同伴馬上就追了過來,我們就從車裏逃了出來,有兩三個叔叔阿姨為了把我們從車裏抱出來,逃的時候慢了一步,然後,結果被咬死了,我們慌不擇路,驚恐地逃竄着,那可能是我這輩子跑得最快的一次,我們跑啊跑啊,那些蟲子就在後面追。
最後我們逃到了一棟住宅樓里,靠還在運行的電梯暫時擺脫了它們,但也被附近徘徊的蟲子困了好幾天。
不過,還好那些蟲子不懂得使用電梯追蹤不到我們,還好那時大家逃出來時帶的物資還比較充足,不用再為吃喝發愁,還好那時還有一些好心人,願意打開門來接納我們,讓我們挨過了最難的那幾天
他一連說了三個還好,哪怕時隔多年,再次回憶起來他臉上還是掛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但是之後的幾天裏,叔叔阿姨們一直在關注官方渠道的救援信息,可不管是電台、廣播,還是手機信號、電視信號都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救援的消息,就連官方的消息都沒有傳來
那時就有個叔叔就建議先在這裏紮根下來,如果蟲災和蟲草病是局部區域爆發的話,這裏是大城市,大家互相幫助得到救援的概率也比較大,住在這棟樓里的叔叔阿姨們都是好人,很快這棟樓就成為了我們的據點
那時候大家守望互助,團結一心共克時艱,為了戰勝這場災難紛紛貢獻出自己微小的一份力量,用木板封堵小區門棟的其他出入口,積極去救助周邊發現的倖存者,冒着被蟲草病感染、被蟲子殺死的風險外出探索,到了夜裏,大家為了給自己鼓勁就開始唱歌,什麼歌都唱
村長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發現伊麗莎白別過了頭,看向了別的地方,不由地把視線也向着她看得方向投去。
那邊站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她套着一個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夾襖,上面打着好幾個補丁,裏面穿着已經起了很多球的灰色毛衣。下身穿着好像是由好幾種不同布料東拼西湊縫合起來的褲子,看起來花花綠綠的。一隻腳上穿着大好多,鞋底已經有點脫膠的運動鞋,而另一隻腳上穿着不知道是用什麼布料扎出來的棉拖鞋。
她正眼巴巴地看着這邊,滴溜溜的黑眼睛中閃爍着想要吃肉的渴望,但又不敢靠得太近,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看上去既瘦削又矮小,頭髮亂蓬蓬的如同雜草般枯黃。
伊麗莎白向她熱情地招了招手:不要害怕,要來一起吃嘛?
結果小姑娘像是被嚇到一樣,縮了縮脖子,轉身一溜煙就跑掉了。
伊麗莎白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臉上露出了懊惱的表情:我看起來有這麼可怕嘛
呵呵呵村長見狀笑了笑,用勺子輕輕攪拌着這一鍋蟲肉湯,從鍋中飄出的肉香已經很濃郁了,香味遠遠飄散出去已經勾起了村民們的注意,不少人都眼巴巴探頭看向這邊,之前的清水上也泛起了一層厚厚的油花,他一邊攪拌着肉湯,一邊笑呵呵說道,這裏的孩子都怕你怕得緊,生怕被你給感染了,變成你的樣子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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