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進宮時,喬爾嘉已經帶着母親站在朝堂上了。
「逆女,逆女!」十王一進宮便怒斥一聲。
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大殿前:「冤枉冤枉啊,臣冤枉啊。求陛下明察!」
「臣一心為大乾,當初先皇爭奪帝位,臣都從未想過要叛逆,如今大乾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對陛下極其稱讚。臣如何能幹這種事?」
「臣是陛下皇叔,如今都是一家人,臣如何能做這種事!」
「求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讓忠臣寒了心啊。」十王身後幾個朝臣跪在皇帝面前,齊齊磕頭。
眾人看着面前這一幕,這便是十王的厲害之處。
十王當初便是憑藉一張嘴換來兵權,如今更是拉攏人心,不少人成了他的黨羽。
當初那殿前大學士與他結盟,若不是女兒與喬子懷大打出手,兩家起了糾紛,只怕更厲害。
不過也是齡兒厲害,將那喬子懷直接擺到了明面上。
殿前大學士的女兒也是千嬌萬寵的,如何能忍這頂綠帽子?
若是旁人,只怕為了結盟大業也會依然貌合神離的過下去。
不過也怪喬子懷大意,讓那對母子在府上以正妻和嫡子自居,不然將她視作外室,將來孩子是個庶子也就罷了。
偏生喬子懷驕縱着,直接讓妻子不滿了。
「陛下,臣那逆女與臣鬧了幾句。這都是家務事,如何能麻煩陛下啊。不如讓臣將逆女帶回去,定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皇帝瞥了他一眼。
瞧見那老匹夫恨得牙齒都咬了起來,心中頗為有趣。
「王叔起來吧。朕自然明察秋毫,但是,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只怕皇叔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吧?喬姑娘求情都求到了朕面前。她又是女官,也算是同朝為官,朕自然要多聽兩句。若是無理朕駁回便是。」
「王爺不急,這小姑娘往父親身上潑髒水,若是信口胡言自然要治罪的。」
一眾臣子紛紛勸道,反倒是十王身後的臣子變了臉色。
「喬姑娘,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十王乃是生你養你的父親,從生來便嬌養着你長大,從未有半分懈怠。如今你如此對待父親,可知外界如何指責你?」「
「不孝不義,如此污衊父親,喬姑娘將來是不願在這京城呆着了?」
「喬姑娘此舉算是弒父啊。」一眾大臣眉頭緊蹙,眼神緊緊的看着喬爾嘉。
喬爾嘉輕笑一聲,身旁站着個帶着面紗的婦人,眼睛還蒙着一塊白布。
「是啊,嬌養着我長大。世人都知我被嬌養長大,誰又知曉我才是那個靶子呢。」說完,便伸手解身上的衣裳。
「喬姑娘這是做什麼?」眾位大臣驚異。
紛紛抬手遮眼。
喬爾嘉卻是冷着一張臉,一點點解下衣衫,露出整個後背和肩膀。
「都說嬌養,大人們也看看。這便是嬌養嗎?將女兒嬌養長大,然後上京途中再親自派兒子追殺女兒,這是一個父親該做的嗎?」喬爾嘉聲色嚴厲。
眼中泛着淚。
「自幼我便將父親視作我心尖尖上最偉岸之人,卻從未想過,這份疼愛從出生起便是帶了毒的疼。」
「你將我寵的人盡皆知,卻在我上京途中派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來追殺我!」喬爾嘉怒斥一聲。
眾人驚愕下紛紛抬頭看去,果然,喬爾嘉背上全是劍傷。
那脖子處更是一道極深的傷痕。
「若不是偶遇當年的陸世子,只怕活不到今日。」不管春夏秋冬都用絲巾纏繞的脖頸下,是一圈圈的青紫,全是舊傷。
觸目驚心的傷痕。
身旁的婦人手指顫抖,無聲的嗚咽,抱着女兒心疼的直抖。
「污衊,全都是污衊。父親待你不薄,父親如何能做出這種事?嘉嘉,父親哪裏對不起你啊。」
十王老淚縱橫。
「是嗎?當初嘉嘉一刀插上賊子肩膀,不若請我那好兄弟來殿中一查,脫下衣裳查查肩膀就知道了。」喬爾嘉冷着臉,十王臉色更沉了。
陸封安手一抬:「是真是假讓人將喬子懷帶進宮便知。」
十王臉色微微異樣。
「我做女兒的告他,此乃不仁不孝不義。那我母親呢??」喬爾嘉面無表情的穿上裙子,上前解下面前婦人的面紗。
「父親,從你當初不受父皇寵愛,在一座宅子裏過苦日子時,便是母親陪着你。你得勢了,卻讓人挖了母親的眼睛,毒啞了她的嗓子,你可曾愧疚過?」
「髮妻為你生兒育女,你卻做下如此事,父親,你午夜夢回之際,可曾感到害怕?」
眾人一聽這話紛紛站直身子。
當初十王離京已經成婚,那妻子溫婉可人,他們還參加過婚宴的。
此刻,那蒼老的婦女眼眶空洞,無聲的嗚咽,連眼淚都落不下來。
依稀間,還能瞧見年輕時候的面容。
「臣還記得,當初十王日子困頓。是天下第一富豪之幼女帶着萬貫家財嫁入王府。才撐起了一府子人,才讓王爺有了資本。此事若為真,當真是禽獸所為啊!」眾臣都驚訝了。
連帶着十王身後那群人臉色都不大好。
十王一直說愛妻在邊關養病,但如今這瞧着可不像是養病。
倒像是被迫養病!
連對待落魄時的髮妻都沒有半分心軟,如何會對他們這群中途投靠他的人?
這何止是狠心,簡直是冷血了。
再看那親生女兒的慘狀,那些大臣紛紛起了一身冷汗。
這若是有朝一日出了問題,只怕十王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推出去抵罪。
十王從瞧見那個婦人出現在此處,便牙根緊咬,試圖走上前去,卻被喬爾嘉攔住了。
「嗚嗚嗚嗚……」婦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指了指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無聲的落淚看的不少人心中酸澀。
這要是真事,十王為了叛逆只怕是鐵了心思,連妻兒都能害,還有什麼不能的?
「芳芳,本王從未做過這等事。你不要怪為夫啊。你想想子懷,想想子懷啊,他也是你的兒子。」十王語氣中含着幾分意味深長。
那婦人一聽子懷,卻是怪叫一聲,嗚嗚嗚的哭得越發悽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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