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玉與何貴全趁着休息打了一個電話回去。現在是楊寶嵩跟張大栓關係不錯,所以張紅玉每次都是把電話打到楊寶嵩家裏,讓楊寶嵩幫忙去喊一下張大栓,約好時間去楊寶嵩家裏等電話。
娘家建了新房子,張紅玉打心底開心,娘家搞得好,她在婆家也有面子。只是這一次娘家建房子,她沒出多大的力,心裏有些愧疚。
張大栓聽說女兒紅玉打電話回來了,很是高興,他也正想將家裏房子竣工的好消息告訴女兒。家裏的喜事不分享出去,張大栓總覺得有些不舒坦。
「大栓哥,你先莫急,紅玉約好是三點鐘打過來,還有好一會呢,先吃點東西。春蘭,你去給吉靈吉東拿點糖果。」楊寶嵩對張大栓一家客氣得很,讓張大栓有些坐立不安。
「楊支書,我們每次過來麻煩你,你還這麼客氣,我以後都不敢來了。」張大栓說道。
「大栓哥,你怎麼這麼見外呢?遠親不如近鄰,我一直把你當哥一樣,你就當在自家接電話。待會接完電話,就在這裏吃飯。春蘭你去弄點菜,待會我跟大栓哥喝點。大栓哥,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了。也是幫了雙河村所有人的大忙。你曉得麼?咱們雙河要搞旅遊了!樅樹嶺、吊羊岩、野豬沖、燕子岩、牛背坡、還有銅錢坳都是我們雙河村的地方。這幾個地方將來是雙河森林公園的核心景區。將來雙河變成了旅遊景區,我們整個雙河村都要發大財。」楊寶嵩說道。
「楊支書,以後雙河村變成了旅遊區,會不會把咱們村里人趕走啊?」張大栓擔心地問道。
「哪能?就算將來要搞徵收,也會給大夥安排住房的。你家的房子還建好是有建房證的。將來要是徵收,也能夠拿到一大筆拆遷款。城裏郊區好多人就靠拆遷發了財哩。」楊寶嵩說道。
說話間,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楊寶嵩接通電話,說了兩句就把話筒遞給張大栓:「大栓哥,是紅玉兩口子的。」
張大栓拿着話筒就大聲說了起來,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大。
「紅玉,聽到麼?」
「聽到聽到。爹啊,你身體還好吧?」
「好着呢。你跟貴全好吧?」
「都好都好。家裏的房子完工了沒?」
「完工了完工了,過兩天我就去鎮上買些家具回來。住新房子了,得給吉靈吉東買新床,還要買書桌。讓他們以後有個好的學習環境。」張大栓說道。
「這樣好。吉靈那麼聰明,要讓她好好讀書,將來要是能夠讀書出去,那就好了。」張紅玉說道。張紅玉根本就沒想張吉東也能夠讀書出去,那種可能性實在太小。
張大栓笑了笑:「房子進火我準備放到過年的時候,到時候你們也應該已經回來了。你們不回來,我跟你娘也忙不過來。紅玉啊,最近有沒有去火車站看看?」
張紅玉自然知道張大栓想要問什麼:「去是去過,就是沒見過我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去別的地方了。爹,你別着急,我跟貴全會多加留意的。只要看到我哥,我怎麼也要把他拉回來。」
「好好。你們在外面別太累了。」張大栓說道。
「爹,你放心吧。在廠子裏幹活,雖然時間比較長,但不是很累,比在家裏打穀子輕鬆多了。」張紅玉說道。
掛上電話之後,張大栓嘆了一口氣。每次接電話,他都是懷着十二分的希望,可是每次接完電話,他便又是十二分的失落。
張大栓這麼大的動力把房子建起來,其實他也是想讓兒子兒媳回家。張大栓這些天日益感覺到自己變老了。這一陣住在棚子裏,又還去山裏奔波,張大栓感覺到自己的關節有種刺痛刺痛的感覺。跟年輕時完全不一樣。歲月不饒人啊!
張大栓擔心哪一天自己突然動不了了,他不知道妻子如何帶着兩個孫子孫女繼續生存下去。唯有讓兒子兒媳回來支撐着這個家,他才能夠安心。
張吉東與張吉靈對接電話沒太多興趣,張大栓讓他們喊姑姑的時候,兩個人湊過去喊了幾聲。接着就是品味着甜甜的糖果。來楊寶嵩家打電話,對於兩小孩子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快樂的時刻。
冬天悄然而至,當石期河的水面上飄拂着屢屢白霧的時候,樅樹林就變得安靜了起來。雙河村小路上早上會出現狗牙霜,將表層的土皮刨開,可以看到土裏藏着的冰霄。
張吉東與張吉靈走在上學的路上,說話的時候,嘴裏冒着白氣。但是張吉東卻並沒有感覺到寒冷,身上的衣服依然還很單薄。
張吉靈則嘴巴凍得紅紅的,臉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
「吉東,你走快點。快吃到了,別又被老師捉到講台上罰站了。」張吉靈催促道。
「要是把學校給炸掉就好了,這麼冷的天就不用去上學了。」張吉東說道。
「那你也得先把學校炸了才行。不過你要是炸了學校,學校你是不用去了,但是你得去坐牢。」張吉靈笑道。
「姐,我問你,你說姑姑他們能不能把咱爸媽找回來?」張吉東問道。
「哪裏那麼容易找呢。」張吉靈搖搖頭。
張紅玉與何貴全已經在盤算着日子,時不時地去街上逛一逛,在商場裏購買一些比較便宜的特價衣服。他們並不怎麼在意衣服的款式,更在意衣服的價錢和料子。只要價錢合適,他們就會買下來。城裏人看起來有些過時的衣服,拿到雙河村絕對稱得上時裝。
張紅玉除了給自己的孩子買衣服,還給張吉靈張吉東兩姐弟做了預算。
「紅玉,紅玉,你快看!」何貴全突然拉了拉婆娘的手。
「什麼?」張紅玉問道。
何貴全指了指不遠處。
「我哥?」張紅玉驚喜地問道。
「好像是的。」何貴全說道。
「還愣着幹嘛?趕緊追啊!這一回絕對不能夠讓他跑掉!」張紅玉提着東西就快步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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