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衝出來的弟兄,被密集的炮彈炸飛,被爆炸的衝擊波震死,被日軍飛射而來的子彈射殺。
前赴後續的馳援,只為封住日軍撕裂的口子,在馳援中沒有戰士去理會死亡的弟兄,去理會熟悉的或者陌生的殘肢斷臂,或者落在腳下滾落的頭顱。
「老子要是死了,你給老子衝出去!」防炮洞內,一個老兵對着跟他一起隱蔽的新兵吼道。
「班長!日軍的炮火太猛了,出去就是個死!」新兵害怕的全身顫抖,即使握槍的手都拿不穩手中步槍。
老兵轉身踹了新兵一腳,冒着炮火沖了出去!他沒有嘶吼,只有在猛烈的爆炸中,翻身爬上了戰壕,向着被日軍轟炸的缺口衝鋒。
轟隆隆……
老兵在爆炸左衝右突,上串嚇跳!才到達裂口附近,他看着被炸毀的碉堡剩下殘壁,斷壁堪堪阻擋射來的子彈。
啊啊啊啊……
突突突突突……
機槍手是一個老兵,握着機槍嘶吼着咆哮着,射殺蜂擁而來的日軍,裝彈手把一彈夾一彈夾的子彈送到機槍手的手裏,換掉機槍上打光的彈夾。
噗噗噗!
子彈把機槍手的頭顱穿透,頭盔被子彈撕裂,半邊臉在子彈突破後,帶走臉頰的血肉,顯露猙獰的牙骨!死亡的機槍手再也沒有動靜。
在那個老兵的視線中,機槍手身後的另一個老兵,迅速把死亡的機槍手拉下來,翻身架起了機槍,繼續發動射擊。
突突突突……
噗噗噗噗……
一彈夾的子彈射殺四五個日軍,這個老兵的機槍打的比剛剛那個老兵還要好。
身後的還潛伏在戰壕的幾個老兵,一動不動的趴着!紛紛暗鬆一口氣,與接替的老兵最近的老兵,翻身掏出一根煙,顫抖着雙手劃着洋火,把香煙點燃。
他很清楚,前面的支撐不了多久!日軍進攻的很猛烈,日軍士兵的槍法很準,只要日軍不退,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已經被炸毀的碉堡,不能替他們挨子彈,那被日軍的子彈一次次射掉的磚塊,也就預示着本來有些保障的碉堡斷壁,防禦力愈加的薄弱。
前面那個戰死後,就會輪到他!他希望自己能夠活的久一點,面臨死亡是人都恐懼,但他希望自己能夠多賺一些,最起碼不賠本。
香煙被這個老兵燃燒了一半,上面射擊的弟兄突然沒有了動靜,即使在抽煙的他,猛然匍匐翻身把死亡的機槍手拉下來,叼着煙,架起了機槍,開始發起掃射。
突突突突……
這個老兵的身軀在震顫,彈殼嘩啦啦的掉落在剩下,打完一彈夾子彈,拔下來接過來一個裝填好的彈匣,咔的一聲上膛,繼續射擊。
突突突突突……
他咬着香煙暴睜着眼睛看着被自己射殺的日軍,一彈夾的子彈收割三條生命,這讓他很不滿意。
啊啊啊啊………
咬着香煙的他,嘶吼聲從牙縫裏發出來!把進攻的日軍阻擋在五十米開外。
戰場上,進攻的日軍很多匍匐在地,躲避機槍子彈的射殺,日軍中有槍法好戰士,一直貓着,抓機會幹掉缺口處的機槍手。
嘭!
一顆子彈飛射而來,這個老兵在開火中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死亡的逼近,一顆子彈穿透他的頭盔,穿透他的顱骨,他的身軀一震,如雕塑般再也沒有動彈。
另一個老兵立即抓着他的腿把他拉下來,仿佛這個時候,死亡的這個老兵感覺自己還有知覺一樣,清楚的感受到後面的弟兄把自己拉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然後意識永遠的陷入黑暗。
轟隆隆……
日軍的炮火更加的密集,死亡的老兵越來越多,只剩下剛剛那個踹新兵的班長。
附近的躺着五十多具屍體,一小半是老兵的,剩下的都是新兵的,這些新兵都是配合老兵射擊的裝彈手。
前面接替機槍的老兵還在射擊着,剩下唯一一個裝彈手,被機槍手一腳踹在完整的斷壁處,在他射擊中,大聲吼道「狗日的咱們連死了一半了,你娘的給老子聰明點兒,趴在那裏裝彈,把裝好的彈匣給老子扔過來就成。」
裝彈手嗚嗚的哭泣着,咔咔咔咔……手指快速的往彈匣里裝填彈藥,他身邊二十多個彈匣,以他的手速堪堪能供應的上老闆的射擊。
他算是整個連新兵中裝填彈藥最快的,也是最後一個被補充的,有他在,能夠讓老兵射殺更多的敵人。
所以老兵在射擊中,希望這個優秀的新兵能活得更久一點兒。
「呀給給……」
戰場上的日軍繼續發起進攻,整個戰場上已經躺下來數百具日軍士兵的屍體,那些沒死的躺在死人堆里哀嚎着。
然而殘酷的戰爭不會因為哭泣,害怕!得到上天的同情而停止。
萬里晴空下,戰場上濃煙滾滾,血腥味隨着飄蕩的威風擴散,刺激着嗅覺。
日軍指揮部,日軍聯隊長麾下的第一步兵大隊,大隊長雙眼欲裂的咆哮着,他雙眼欲裂的盯着戰場,盯着被機槍掃射,射穿身軀頭顱而一片片倒下的麾下勇士。
傷亡達到了恐怖的八成,戰鬥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炙熱的太陽照射下,帝國軍人的屍體散發出一股股腥臭味,那蘆葦河畔的淺灘中,水窪里的水已經被他麾下士兵的血液染的猩紅。
繼續戰鬥下去,他知道不出半個小時,他的大隊將全軍覆沒。
掙扎咆哮更不沒有任何的用處,聯隊長得到司令部的首肯,擁有戰場上一切的決定權。
看着看着,嘶吼着,突然間這個日軍第一步兵大隊的大隊長,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阻攔他的日軍士兵也鬆開了手!此時此刻望着陣亡的麾下勇士們,他噗通一聲跪倒下來,解開了自己的胸口的扣子。
沒有人阻攔他,即使有同僚想要阻攔,也被聯隊長攔了下來。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着他,看着他脫掉軍裝,露出白色的襯衣。
白色的襯衣十分的潔淨,他把戰刀解下來!一長一短兩把刀平放在面前。
這個日軍步兵大隊長面色十分痛苦的,望着還在戰場上,一個個倒下的麾下們。
他摘到自己的白手套,拿起短刃擦拭着,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戰場。
一分鐘,兩分鐘!……
那把短刀被他擦得很亮,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能夠清楚的看見他的面孔。
當他看到自己麾下的戰士,最後一個嘶吼着發起衝鋒,被敵軍的機槍射殺後,他面容如深潭裏的水一樣平靜無波。
匍匐下來,他對着戰場磕了三個響頭!戰場也陷入了平靜,廝殺聲停了,炮火聲也停了。
噗嗤!
短刀被他插入腹部,橫着一點點劃破自己的肚子!身體開始快速的僵硬,頭顱碰觸地面,就這樣跪倒的姿勢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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