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里正將韋仁實的話傳給了村里人,村里人聽聞之後都很吃驚。
這蚯蚓除了釣魚的時候做餌,就是醫坊收做藥材。
但韋仁實竟然花錢向大家收購蚯蚓,眾人實在想不明白。
不明白歸不明白,可挖蚯蚓能換錢來,這事情沒人會不干。家裏娃子們閒着亂竄,教他們去挖蚯蚓,一日都能挖得不少。又打發了時間,不在大人跟前晃來晃去的煩人,又賺了錢財,這可是好事兒——還不用大人出馬,不耽擱澆糞。
鄭里正說的話在村里就是保票,從他嘴裏說出去,沒人會覺得是騙人的。
所以一時間村中孩童亂跑,到處都是大孩子領着小孩子挖蚯蚓的情形。
韋仁實卻不管村里人怎麼想,在村人們都在閒扯他為什麼要收蚯蚓的時候,韋仁實則領着人手在給自家的田裏插上籬笆。
這籬笆有些奇怪,下面是足足快要有一人高的竹編,且編的縫隙極小。上面才是尋常見到了籬笆的樣子。
所以要插這種籬笆,得在地邊先挑出個快一人高的窄渠來,才能將籬笆插進去,然後再蓋土埋住。
他家的田地好歹也有幾畝,砍竹竿劈成篾得要人,編竹編得要人,挑壕得要人,插、埋都得要人,要人就得付錢,一下便又花去了一貫。
家裏太夫人和兮兒都心疼不已,但韋仁實卻慶幸如今的人工真是便宜。
這大熱天的,因為怕蚯蚓拱走,所以才做這種種籬笆,工程量也不算小了,一天下來每人才五十文錢,他們都已經覺得很多了,竟然有點不敢接!
韋仁實覺得自己也不能虧待人家,做活不容易,又熱又累的。於是又自己跑去下村找在那裏設了丹爐的道士買了牆霜,回去做了些冰,弄了冰水給大家喝,結果卻又讓他們感恩戴德的。
都是淳樸的勞動人民啊!
韋仁實心裏感嘆道。
沒用幾天功夫,這古怪的籬笆便都紮好了。
鄭里正也帶着人來翻了土,上了糞。因之前已經說話,韋仁實做出讓村人不用再自己挑水澆地的機關,作為回報,他家的田地由鄭里正帶着村人來耕種打理,所以也沒有人說什麼話。
天公作美,這幾日日頭大好,暴曬之後又將土再翻一遍,曬乾的糞肥便可混入土壤之中。
韋仁實收來的蚯蚓已經幾大籮筐,便開始讓人帶着籮筐連土一起灑遍了自家的幾畝田地。
另外單獨留出一片地圍起來,將剩下的蚯蚓全都倒了進去。
「韋郎君,你往地里撒這麼多這玩意兒幹啥?」鄭里正幫忙幹完了活之後,坐下休息時便問道。
韋仁實舀了一碗冰水,遞給他,說道「鄭叔,先喝些解解熱。」
說完,又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別客氣,這罈子裏面都是冰水,隨便舀來喝。」
「多謝韋郎君!」一旁的人手都是大喜,裏面還有人道「韋郎君真是實在人,跟着韋郎君幹活竟然還有冰水喝!工錢給的也多哩!」
等眾人都圍過去舀冰水喝,韋仁實這才坐到鄭里正旁邊,問道「鄭叔,你想不想領着整個昌谷的人都種好田地,變得富裕起來?」
「看你說的,某本就是昌谷人,又是昌谷里正,若能讓大傢伙兒都過好,那自然是想的。」鄭里正答道,說完,又問「莫非跟你往地里扔地龍有關係?」
韋仁實點了點頭「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卻能上食埃土,下飲黃泉……嘖,其實是好東西啊!」
「能治病是真的,旁的……也沒甚子用處吧?」鄭里正不解道。
韋仁實笑了起來,又道「下一步,我就要在這圈起來的幾塊兒地上養雞鴨,有條件的話還會養牛。其他的地方種莊稼。」
「跟這地龍有關?」鄭里正問道。
「不錯。地龍可以翻土,使土質變松,它的糞便可以使田地肥沃。雞鴨的糞便可以作為地龍的食物,多出來的也可以肥田。雞鴨呢,又可以以蚯蚓為食,這也長大的雞鴨肉質極好,下的雞子也更好。若還有多出來的地龍,就可以賣給藥坊,這些蚯蚓以雞鴨的糞便為食,長的也好。這麼一圈下來,每一環都有利於其他的環節,每一環的產出都沒有浪費,都有價值。這麼一圈下來,你看比光種地要多出來多少收穫。」韋仁實笑着對鄭里正說道「且這地龍還可以改良荒地,使荒地變成良田,這可是好東西啊。」
「什麼?!」鄭里正大吃一驚,頓了頓,又問道「先不說前面那些話,韋郎君剛才說這地龍能將荒地變成良田?!」
「不錯,尤其是隴右道那些鹹土地。」韋仁實說道「自然,還需要配合其他的辦法,這地龍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這麼說,韋郎君知道改良那些鹹土地的法子?」鄭里正面色變得肅然起來,又問道。
韋仁實點了點頭「知道一些。」
鄭里正一把抓住了韋仁實。
「鄭叔,這是作甚?」韋仁實見鄭里正一把死死的揪住了自己的袖子,於是不解的問道。
「韋郎君,你這塊兒地一定得好好的!」鄭里正咽了口唾沫,說道「一定得好好的!若是真有能將那些鹹土地變成良田的法子,韋郎君……你就能封爵入勛了!」
「我這塊兒地又不是鹹土地。」韋仁實說道。
「那不關緊!」鄭里正眼睛瞪了老大,韋仁實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神情。卻聽他又說道「韋郎君,你真有那改良鹹土地法子?」
韋仁實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有。」
「某家早年在隴右道的行伍……那裏鹹土地多的數不清!」鄭里正說道「福昌也有鹹土地,種不得東西。你……你要真有法子,某賣了這張臉不要,也要去縣衙替你要來!」
「鄭叔?」韋仁實見鄭里正如此激動,詫異道。
「某在行伍的時候,需要屯田。大片大片都是鹹土地,干種種不出莊稼,某的兄弟們還有那裏的百姓餓死了一茬又一茬……」鄭里正咬着牙「上面還要責罰,說咱們不好好屯田……那裏的百姓還要交稅,為了錢糧家破人亡!」
鄭里正的話,讓韋仁實有些心動。
韋仁實的確知道一些改良鹽鹼地的法子。
如果真如鄭里正所說,要是這些法子有效果,就能夠封爵入勛的話,那韋仁實倒也不介意先拿福昌的地做做試驗。
封爵入勛這四個字對韋仁實的吸引力還是挺大的。
不圖別的,就圖個勛貴的身份。
在這個日落西山的大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政治只會越來越動亂,社會也只會越來越黑暗。這個時候,有一層勛貴的身份,對自己還有家人而言,都是一個十分有效的保護。
「那,姑且先試試吧。」韋仁實想了想,答道「也不用去問縣衙里要,更不必先與縣衙里說。我可以出錢和鄭叔合作,先將那幾塊荒地買下來,再在上面試驗。這樣就算是不成,也不會擔下罪責。」
鄭里正想了想,點頭道「還是韋郎君想的周到!韋郎君放心,這錢我出。」
「不必。就算是沒法將其改良成良田,那荒地我也自有用處。」韋仁實說道「鄭叔,能買的越多越好,隨後等我的錢足夠了,我算利息將您的錢退出去給您,這些田都與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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