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在火車上搶沒事的家屬,韓父立馬就來火氣了,他這裏最近雖然忙着韓歡的事,但小孫女的事情他也放在了心上,昨天還讓小陳去公安局走了一趟,說是快出結果了,回家就遇着這事。
韓父掃了面容緊張的鄭父鄭母一眼,「我怎麼不記得阿秀還有你們這一門親戚?」
聽到韓父這個稱呼,隋麗芳臉上有些不快,韓父和韓凜的生母,雖然是組織牽線的婚姻,兩人夫妻感情不深,但也是真的革命戰友,如果不是韓凜生母犧牲,後來也不會隋麗芳什麼事兒。
「是,沾了點遠親。」鄭父拉下不面子,還是鄭母踟躕地開了口,其實就是同韓凜生母的娘家同村同族而已,說有親,祖上有一點,但再深的真沒有。
當然,韓凜生母的事,鄭家人打聽不到,他們是送了重禮給隋麗芳,幾人東聊閒扯的時候,無意間聊出這一點點干係的。
也就是聊到這點關係上,隋麗芳才改了態度幫她們。
本來鄭母開始還覺得,送的禮只怕要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沒成想,竟然還有峰迴路轉的時候,只是她高興得太早,隋麗芳這個婆婆要婁燕妮面前說的話一點也不管用。
也確實是她太想當然了,畢竟是個後來婆婆,哪還管得到繼子媳婦頭上。
「老首長,並不是我們刻意要來攀關係,實在是,我兒媳婦平素里是個好人,她愛護學生,照顧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和柏森也是相互扶持,她真的是一時想差了,才會走錯了路。」鄭母抹着眼淚,雖然說着兒媳婦的好話,心裏也恨兒媳婦害了她們全家。
「秀英和我們家柏森,早幾年被下放到農場……」鄭母想說一說林秀英同鄭柏森共患難的事,但韓父壓根不給她機會。
韓父大手一揮,直接把鄭母的話卡在了喉嚨了,「這跟你兒媳婦偷人孩子有什麼聯繫?」說完韓父警告地盯了隋麗芳一眼,「這事沒法和解,這位老同志,你自己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要是你家兒子小時候被人意圖偷走,你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會放過對方的。」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是……鄭母低下頭,終歸是林秀英做錯了事。
話說到這份上,鄭家人也沒臉再呆下去,三人灰溜溜地走了,隋麗芳看了眼桌上鄭家人提來了東西,又看了眼韓父的臉色,「我這也是一番好心。」
「那還真要謝謝你的一番好心!」韓父氣到拍輪椅,婁燕妮想說話,被韓父止住了,讓她先回去。
婁燕妮只是不想韓父被氣着,並不想替隋麗芳說話,「爸,有話好好說,您的身體不能受氣,聽話懂事才三歲沒事更小,您還得幫着教孫子孫女呢。」
聽了婁燕妮的話,韓父一下子就高興了。
隋麗芳翻了個大白眼,她算是知道婁燕妮怎麼把韓凜和韓父哄得服服帖帖了,要是她家韓歡有這本事,她也不至於這麼操心了。
巧舌如簧!
勸了韓父兩句後,婁燕妮就離開了,鄭柏森等在路口,鄭父鄭母並不在。
「為什麼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就被人夸是改過自新,但好人只做了一件壞事,就要萬惡不赦!」鄭柏森看着婁燕妮,整個人比起之前上門時要憔悴了很多。
這人倒是對他的妻子一片情深,婁燕妮嘆的口氣,「重要的並不是她們之前是什麼人,而是她們當下做了什麼事,做錯了事,自然就要受懲罰,我只能向你保證,我不會讓我公公這邊額外施加壓力。」
鄭柏森嘲諷一笑,「你是首長家的兒媳婦,這件事本身就不公平。」
這個時候還跟她來說不公平?婁燕妮剛剛一瞬間的心軟瞬間消失,「那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妻子,為什麼不挑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偷!」
說完,婁燕妮就要往公交車那邊走,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來,「沒有孩子固然是你們夫妻的遺憾,但一個女人人生的圓滿並不是非要孩子不可的,如果她不是壓力太大,絕不會劍走偏鋒,走到如今這一步,鄭老師,還請你好好反思一下,你妻子為什麼會這樣。」
鄭柏森憤慨的表情一怔,漸漸變得頹然,他想起自己不時在妻子面前念叨,誰家的孩子真可愛,誰誰誰的家的皮得不得了家長還不好好教的事兒。
垂在身側的手越收越緊,鄭柏森壓下心底的恐慌,想要反駁婁燕妮的話,但抬起頭來卻發現,婁燕妮已經走到了公交站那裏,隨着人群擠上了公交車。
林秀英那裏,婁燕妮到底是沒讓韓父過多插手,就像鄭柏森說的,光她們的身份就足夠震懾了,韓父再施加壓力,就真有點以權欺人了。
權力是個好東西,但權力未來能伴你一生。
打動婁燕妮的不是因為鄭柏森的那天的質問,而是幾個林秀英的學生家長,她們自發找過來,替林秀英求情。
林秀英教學很認真,人雖然有些古板嚴肅,但是對孩子是真的好,孩子沒吃飯,她把自己帶的飯撥給學生吃,孩子來,她也經常自己掏錢墊學費,除了在火車上一時想哭偷抱沒事,林秀英在平時的生活中,確實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其實林老師日子不好過,她自己就身體不好,還在照顧孩子,鄭老師那裏,說句實在話,他們夫妻看着相敬如賓,其實日子不是他們那樣過的,林老師臉上都沒見過笑。」沒有孩子是壓在鄭家人頭頂上的一把大刀。
雖然大家都認了命,但心底還是會有不甘,自然也會表現出來,所以婁燕妮那天說的話並沒有說話,不光是鄭柏森平時的表現,還有鄭父鄭母,也一樣。
單看鄭父鄭母頭一回上門,就看小哥倆他們三兄妹看得挪不開眼就知道。
婁燕妮同韓父說了決定後,親自去公安跑了一趟,讓他們按照條例處理就行,林秀英那裏,婁燕妮也去見了一面,林秀英沒了剛被抓了驚慌失措,人很平靜。
她沒有再剖白什麼,只平靜地對婁燕妮說了對不起,也並不需要婁燕妮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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