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最是寂靜。那一輪高掛在天上的月輪,仿佛女神耳墜精美的飾品。
突然,天上萬星閃爍,整片夜空在星光籠罩之下變得五顏六色,比白晝還要明亮。
「眾星亂月,亂世之兆。」
十方大陸,一處華麗宮殿之上,一個身穿青色羽衣的絕美女子面帶輕紗,眼神中流露出淡淡不忍神色,仰望着夜空。
「嘩!」
就在此時,仿佛以夜幕為畫布,一隻看不見的大筆在畫布上一筆掃過,群星墜落。
天上的奇異景色至多給凡人們多了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千年難得一遇的流星雨,璀璨過後也只有些春心萌動的少女念念不忘。
然而那身披青羽的美人卻是哀嘆着,輕輕抬起白如蓮藕的玉臂,雙手好像捧着心一般,青蔥玉指次第打開,雙手間閃爍着奇彩異光。
「他們來了,你馬上就能醒過來了。」青羽美人絳唇微動,將手中的閃着奇異光彩的物件貼在臉頰之旁,似乎沉溺在一段溫柔過往之中。
片刻之後,青羽美人的雙眸變得清冷起來,收起彩光神物,朱唇輕吐。
「西方諸地,今夜出生的嬰孩,就近收納進入宗門。」
一語化作萬千流光,傳入西方數三百上宗宗門門主令之中。
……
十二年後。
西方大陸青雲洲之上,有一個名叫「九霄劍宗」的破落門派。
昔日黃鶴往來不斷的「悟道峰」上,一塊被劈去半截的石碑豎着。石碑上長滿了青苔,細小的砂蟲在上面爬來爬去,尋找着吃食。
遠遠地走來一個少年,臉上紅撲撲地,走近了看,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腳上的鞋子也被磨出了破洞,大腳指孤零零地露在外面,同樣凍的通紅。
雖然早已過了開春,然而「悟道峰」頂距離山腳足足有八千米之高,真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是怎麼爬上來的。
「師父,徒兒依約上山來了,你在哪裏?」少年隨意找了處平整的石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塊青色的果子吃了起來。
果子揣在懷裏不知放了多久,表皮都有些蔫了。
山谷中迴蕩着少年的呼喊聲,在呼嘯的山風中慢慢消散。
「看來師父不在呢。」少年等到日落,還是沒有等來他的師父。
熟練地撿來不少乾燥的枯枝,少年從懷裏掏出兩塊黑不溜秋的石頭,熟練地升起篝火來。
火焰好像在跳着一個人的舞蹈,紅色的火光映着少年有些發黑的臉,傳遞着為數不多的溫暖。
「師父既然還沒有來,那麼最多呆上一個月,我就該下山去了。」少年思量着。
千辛萬苦爬上接近萬米之高的山峰,最後還是沒有看見仙師。說是沒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所幸少年心性堅毅,只當是爬了一回山,在野外浪跡了兩個月罷了。
反正如今他也變得無依無靠,坐在這天下間少見的高峰之上,看着腳下密密麻麻的青色,到是別有一番趣味。
入夜之後的山風越發的大了,少年就算是靠着篝火也覺得有一絲一絲的寒風不住地往自家身體裏面鑽。
看着自家已經破成布條狀的衣服,少年索性脫了下來,權當是被褥蓋在了身上,安心睡去。
少年倒也不怕沾染上風寒,早年遇上仙師的時候,仙師就說他的身體異於常人,是天生修仙的好苗子。
只是那時仙師似乎有要事要處理,只給了他一塊玉符,叫他十二歲的時候來「悟道峰」上拜師。
仙路渺渺,家人哪裏相信這個瘋道人的話,只不過是施了一份粥的恩情而已,竟招惹了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少年原本也是不信的,可這一十二年來他確實未曾生過一場病,甚至躲過了那場滅門的毒害。
「是下毒啊。」拉着少年逃出橫屍遍野的老乞丐哆嗦着手告訴少年,並告訴少年那天沒有在家裏吃任何東西真的是救了他自己一命。
只有少年自己知道,他眼睜睜地看着和自己搶餅吃的表弟倒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綠色的血。
可是表弟才吃到了一塊而已,自己早就吃下了七八塊之多。
原來那個騙子真的是仙師,只不過這裏也太過荒涼了一些,哪有半分仙家寶地的模樣。
少年一覺醒來,早已是太陽高掛的時辰。
一路上趕來這座人跡罕至的山峰,少年從沒睡過一個早上,生怕誤了仙師的時辰。
如今好不容易睡了個早上,少年反而覺得不舒適起來,原本以為一到此地就能拜仙師,學絕藝,好早日回去查明當初的真相,為父母家人報仇雪恨。
可是卻都成了一場空想,如果一個月之內,還見不着仙師的話,他只好下山先謀份生計,總不能在山上當野人。
日升日落。
少年把那半截石碑打掃乾淨,靠着它搭了個小小草窩,晚上躲在裏面,能避些風總歸也是好的。
只是下雨的時候實在不方便,少年只能靠着附近的大樹避雨,也只不過是大雨變小雨罷了。
而且一下雨,草屋便三四天不能住人了,必須換上乾燥的枯草才能睡人。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少年平日裏摘些野果,挖點野菜,運氣好時,還能逮上兩隻野兔子,也是山上不見人的原故,這裏的兔子還能傻乎乎地跑進少年佈置的簡陋陷阱。
幾根樹條變成的奇怪籮筐,倒扣過來用一個小樹枝撐起來,之後只要少年在後面慢慢把兔子趕進去就可以了。
「是時候該下山了。」少年滅了火,從土堆里刨出用大樹葉包裹着的兔子,剝開一層又一層的樹葉,熟透了的兔子肉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其中還有一絲絲水果的馨甜。
就在這個時候,天上突然又下起瓢潑大雨,少年把烤熟了的兔子包在身體下方,被雨水打濕了的食物總是難以下咽,少年可捨不得。
少年跑到大樹下面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淋濕了一大半,其實路也沒見得有多長,只是這雨來的又急,落的又大,這才讓他這麼狼狽。
少年尋了個雨最小的地方,撕了一條兔腿正要往嘴裏送去。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美到無法形容的女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滂沱的大雨下着,卻絲毫落不到她的身上,仿佛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般。
那女子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少年的心「砰砰」地急速跳動起來。
「仙人?」
將近萬里的高峰,突然出現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女子,不是仙人是什麼。
少年呆呆傻傻地看着那女子,直到女子走到近前,輕撩起額前幾縷青絲,朱唇微啟。
「你,可願拜我為師。」
滿地枯葉被風捲起,在兩人周圍飛舞着,為少年擋去頭頂落雨。
少年手上整個兔子都掉落在了地上,自己真的沒有聽錯嗎,仙人要收自己為徒。
「哈哈哈,華裳姬,找不到資質好的弟子,這是飢不擇食了嗎。」
少年眼中,一道黑雲從天空中落下,上面站着一個身穿繡着無數骷顱頭黑色玄衣的老者,陰惻惻地笑着,聲音嘶啞難聽。
「哼,此子與我有緣,老怪你休要呱噪。」那絕美女子面露不快的神情,即便如此,仍是美得動人。
「華裳姬,八十一天罡道何其難成,不如追隨老怪,同修那歡喜之法,成嬰飛仙,千年功成。」老者雖然穿着森然可怖,卻是白髮童顏,皮膚比之七八歲的孩童也不遑多讓。
「你那采陰補陽的功法,在凡人道之中也排在末尾,就算得僥倖成嬰,能避得開天罰劫雷嗎?成就鬼仙,我華裳姬不屑為伍。」絕美女子說完,便不再理會老者,精緻的容顏轉向少年,等待着他的答覆。
骷顱袍老者似是被踩到了痛腳,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你真的是仙師嗎?」少年問着,心裏雖然激動,卻又覺得眼前無論是這絕色美人,還是那老者,都比當初的仙師少了些什麼。
可是少年又說不上來,眼前的兩者,分明要比當初的仙師更像仙師,無論是雨不沾身,還是騰雲的手段,都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動嘴皮子的仙師可以比擬的。
「我輩修道者,若是有一天能夠證道渡劫,自然能夠飛天成仙。」那絕美女子淡淡一笑,伸出一隻白玉般潔白的胳膊,手掌攤開,掌心向上。
「你看。」
少年看見她的掌心之上突然竄起一團紅色的火焰,上下跳躍着,不一會兒變化了模樣,像是奔跑的駿馬,又像是翱翔的小鳥,或者是遊動的魚兒,千變萬化。
「哼,區區控火之術而已,哪裏比得上我陰陽之道的大歡樂。」骷髏袍老者不知什麼時候也走到了少年的近前。
「老怪,你想做什麼。」絕色女子收了手上的火焰,瞪大的雙眼看向骷髏袍老者,隱含着怒意。
「沒什麼,我看這小子和我也有緣,就允許你收徒弟,我找個傳人難道不行嗎?」骷髏袍老者怪笑着,伸手憑空一抓。
少年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道裹住了自己,下一刻,自己已經到了骷髏袍老者的身前。
「小子,我問你,想不想有用不完的金錢,有睡不完的美女,成為一句話就能斷人生死的前者。」骷髏袍老者對少年說着話,衣袍上的骷顱頭似乎動了動嘴巴。
少年聽着骷髏袍老者的話語,自己耳邊有如雷聲轟鳴,眼裏出現無數地骷顱頭朝他衝來過來,骷顱頭張大了嘴巴,仿佛要將他咬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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