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明法王 第17章 削弱的魔法

    理查是掛了，但是見慣了戰場生死的蓋夫伯爵覺得不可思議，之前理查的傷勢並不是那麼的明顯，怎麼就突然這麼惡化了呢？惡化的程度之快，簡直比得上中了暗黑魔法。

    但是理查胸口逐漸乾涸的血跡，臉色的蒼白，肌肉的彈性，以及其他特徵，都在顯示着他的死是貨真價實的。

    偶爾看看梨花帶雨的露西恩，小女孩的悲傷不可抑制，毫無作偽。

    而邁格林，那種沉默下的憤怒，也是刺入人心深處的。蓋夫伯爵搖搖頭，把自己的疑惑甩了出去，走到了邁格林的身邊坐了下來：「邁格林。」

    「蓋夫伯爵。謝謝您。」

    蓋夫伯爵的關心，仁慈和慷慨，都令邁格林感動。所以他現在越發痛恨躺在那裏，不知道搞什麼東西的理查。死都死的這麼突然？不是說還有幾天的麼？

    就在這個時候。

    白塔的光照耀下，不遠處，有一大隊人馬向着這邊而來。

    蓋夫伯爵回頭看去，面色突然有些變了。邁格林也站起了身來，那面劍盾旗幟飄在隊列的前面，一輛豪華的馬車在騎士們的簇擁下，向着這邊而來。

    是羅伯特公爵夫人？

    蓋夫伯爵吃驚的回頭看着邁格林。不萊迪島上的傳言飛快，他自然早知道了白天裏邁格林命運的轉變，但是不管怎麼說，也不至於驚動羅伯特夫人的出現啊。羅伯特家族，薔薇帝國世俗方面，現在最最紅盛的家族，整個帝國軍隊的統帥。

    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來參加一個小小伯爵的葬禮呢？

    羅伯特夫人的到來，顯然也驚動了周邊的人們。議論聲更大了，隨即，人群都鴉雀無聲，他們被到場的人物們驚呆了。

    原來，葛萊曼主教大人也來了！

    「老理查還真是死的光鮮而有面子啊。」歐羅菲爾在邁格林的心底壞笑了一聲。

    和公爵夫人一起走來的葛萊曼主教已經來到了邁格林的面前，對他表示的安慰和問候。不過隨即，公爵夫人就對邁格林表示了更深切的慰問。

    並當即命令城主大人給理查選一塊好的墓地。一切規格要按着伯爵的級別來舉行。葛萊曼表示自己將主持葬禮。

    雙方，這種對邁格林近乎親昵體貼的過分的關心，讓居民們已經說不出話來。難道理查真的是個大人物麼？不然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葛萊曼主教十年來從不曾為誰家主持過葬禮啊。

    只有邁格林知道。

    自己已經屬於皇家騎士團，公爵夫人當然會對下屬表示關心。同時想化解火焰索倫和自己之間的仇恨，才這麼的折節。

    而葛萊曼不過是一個仁慈的老人，他只是想表達過去在學院時，對自己冷漠的抱歉。

    再說，誰看到一個孩子從此孤苦一人，樹下強敵，而不表示一些關愛呢？

    邁格林藏着心事，一一的回禮，感謝。直到人再散去。

    草坪前的篝火熊熊，鮮花被晚飯吹動，夜已經有了點寒氣，露西恩已經累的睡着了。邁格林低頭去把嬌弱的小女傭抱起，然後送進了屋內。

    再走出門。

    草坪上，克瑞斯正站在那裏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你的女傭？」

    「我和我的父親沒有把露西恩當過女傭，我們都把她當家庭的一員。你怎麼沒有隨着夫人回去？」邁格林問道。

    克瑞斯沒有回答這麼問題，只是問道：「你恨他麼？」

    「誰？」

    很快的，邁格林知道了，她問的是索倫。他當然的點點頭：「等我強大起來，我一定要報仇。」

    這大概也是理查的計劃吧。

    父子分屬兩個陣營。改頭換面互相仇視，公爵夫人的見證是最好的掩飾，只可憐了火焰索倫的名聲。不過這一切比起復興王族的大業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想到不久之後，自己會跟隨在皇家騎士團之中。而父親隱藏於火焰軍團內。

    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父親能真正掌握了薔薇帝國最強大的這兩支力量，是不是，那就是和教廷宣戰的時刻了？

    邁格林想到這些未來，有些走神。

    克瑞斯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保重。」年輕美麗的二級魔法師轉身離去。在黑暗處等待她的僕役和騎士們轉了出來，迎上了他們的小姐。

    侍衛頭領還對着站在那裏的邁格林打了一個招呼：「邁格林，不要太悲傷了。你是皇家騎士團的人！」

    「謝謝。」

    比較起過去在學院的一切，剛剛接觸的軍隊體系內，這種自發的親密，認可，和安慰維護，讓邁格林一瞬間就喜歡上了這種風格。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極其需要朋友的人。

    蓋夫算麼？

    看看蓋夫伯爵還在那裏指揮着僕役忙碌的身影，邁格林覺得，蓋夫算的。如果這樣還不是朋友，那麼什麼才是朋友？

    「孩子。能聽我說幾句麼？」

    邁格林恭敬的點點頭，請走過了的蓋夫伯爵坐下。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離開不萊迪島。剛剛我也看到了聽到了羅伯特家族對你的關心。我知道你一定會狠火焰索倫。可是孩子，你要知道，羅伯特家族對你的關心程度，取決於你的實力。你明白麼？」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我還沒有到能報仇的地步，我更不會因為自己的愚蠢衝動，而讓唯一的靠山也放棄了我。我會忍耐，我會努力學習。結交朋友，小心翼翼的打造自己的未來，直到真的有了那一天，我才會向他提出復仇。」

    「那我就放心了。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露西恩怎麼辦？」

    「我想將她先放在瑪格麗特大嬸家。」

    「孩子，你相信我麼？」

    「我相信，蓋夫伯爵。」

    「你的房子就交由我來幫你看管吧，你不在不萊迪島的日子，露西恩也由我來照顧。瑪格麗特大嬸是個好人，但是她的生活畢竟比不上我。正好，我的莊園也缺少一些照看它的人。我可以順便請瑪格麗特大嬸一家一起。露西恩還由瑪格麗特來照顧，不過費用先由我來。你看這樣可好？」

    「太謝謝您了。蓋夫伯爵。」

    「呵呵，蓋夫！」

    小蓋夫連忙跑了過來：「父親。」他又看着邁格林叫了一聲：「邁格林。」

    「在邁格林不在這邊的日子裏，你要把露西恩當妹妹一樣照顧，可以麼？」

    「是的，父親，我可以。」

    「好。邁格林，在帝都好好的做。這裏是一些金幣。不要拒絕，去了那邊總要有些用處的。另外，孩子，現在你失去了父親，就把我當成你的父親，把他當成你的兄弟吧。以後每個月我都會寄些生活費給你的。直到有一天，你能拿到宮廷魔法師的津貼。」

    白光下，蓋夫伯爵的笑容是那麼的和藹，親切。

    他身邊，那個和他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的小蓋夫也對着自己露出了笑臉，眼神真摯。邁格林有些哽咽了，這是個騙局，可是看到他們的眼睛，邁格林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卻還是有些內疚。

    「謝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再過兩年。蓋夫也就成年了，我已經托人給在軍隊裏找一些門路了。邁格林，將來如果你能和公爵大人說上話，就把蓋夫帶去吧。你們兄弟在一起，我才放心。」

    「一定！」

    「這麼有自信？」

    「哦，父親，你沒看到公爵的女兒看邁格林的眼神。」蓋夫搞怪的取笑着邁格林，年輕人開着笨拙的玩笑試圖讓另外一個人少一些悲傷。

    邁格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草坪上的悲傷，仿佛被衝散了一些。看到他露出了笑容，蓋夫伯爵欣慰的點點頭：「好了，夜深了，你們還年輕，去睡覺吧。明天早晨還要舉行葬禮。理查也不喜歡看到你疲憊的樣子。你說呢，邁格林？」

    「我，我聽您的。」邁格林聽話的站了起來。

    蓋夫陪着他。兩個年輕人向着屋內走去。

    草坪上，只有蓋夫伯爵一個人坐在剛剛的位置上，他看着躺在那裏僵硬了的酒鬼理查，打開了一瓶酒，倒在了他的腳邊，喃喃的道：「老兄，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可是你把秘密都帶走了。算了，不說了，清晨棺木就會運來，墓地已經選好了。我會送你幾瓶好酒陪你的。」

    老酒鬼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的兒子，邁格林也一動不動的躺在屋內。

    昨天，今天。

    明天呢？不久之後自己遠去萬里。

    踏出不萊迪島的一刻開始，自己將面臨真正的人生了，並且在某一段時間內，是孤單的。像一個男子漢一樣守着最大的秘密，獨自面對未來。

    不過，葬禮之後，棺木厚土之下，理查他自己怎麼爬出來呢？都沒給自己留個計劃！

    歐羅菲爾說：「不必為他這樣的傢伙擔心，得到歷代祖先積累的他的智慧並不比我少。」

    邁格林想想，也是。

    「另外，邁格林，在你的父親沒有聯繫你之前，就把這一切當真真實的，好好的在帝都學習，未來的路很長，你的父親總會老去，而重任將在你的肩頭。你要對抗的，除了龐大的教廷勢力之外，還有他們背後的不知道隱藏在哪裏的神靈。不要把一切想的太容易。」

    「是，我王。」

    歐羅菲爾在邁格林的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帝都有什麼樣的人和事在等着你。你要知道，當你決定參與到一件事情之中後，很多相連的，和看上去不相連的東西都會發生變化，最終一切都會影響到你本身。這些話對現在的你來說，或者太深奧了。可是你必須要記得。因為魔力的流逝，我也將不能常常這樣的提醒你。很快的我就將陷入沉睡，在理查將家族的一切傳承給你之前，能夠溝通魔法的你，只能靠自己在帝都慢慢的生活，摸索，這是個必須要有的積累的過程，你要做好準備。」

    「是。」

    「睡吧，孩子。」

    三日後。

    在父親的碑前放上了一束鮮花，邁格林藏着自己的秘密，告別了淚眼朦朧的露西恩，還有依舊一臉桀驁，卻對他有些不舍的小蓋夫。

    蓋夫伯爵在路邊微笑着對着他揮手：「孩子，保重，你一定會有出息的。我會把露西恩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

    「你放心吧，邁格林。」小蓋夫在父親的提醒下，終於開了口。

    幾乎一條街的鄰居都已經出來了。

    有着一個美好未來，有着悽苦命運的邁格林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情，很多的人甚至愧疚於理查在世的時候自己的刻薄。

    如今羅伯特家族的旗幟在飄揚着，那個曾經的廢物，現在的二級魔法天才，邁格林就這樣的要離開了故鄉了。

    街坊們簇擁着瑪格麗特和蓋夫一家，對着邁格林頻頻揮手。

    看着豪華的馬車在騎士們的簇擁下移上了那條巨大的帆船，然後水手們收起的船板，船隻遠去，露西恩的哭泣聲從海風中傳來。

    邁格林回頭看去，瑪格麗特大嬸正擁抱着她，嬌小的女孩子，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故鄉，終於這樣越來越遠，最終不見。

    沒有人和他再提及，火焰索倫在昨日，已經悄悄的離開了不萊迪島，回自己那安置在哈利路亞山的軍營去了。

    邁格林知道，自己的父親應該也已經離開了不萊迪島。

    之前，放鮮花的時候，邁格林在墓碑前的浮土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火焰標誌。

    下一次見到理查，他會是什麼樣子？邁格林扶着欄杆，看着下面浪濤拍打着船體，一陣陣的白色浪花湧起，再散去。

    幾隻常常盤旋於懸崖邊的海鷗，在其中追逐着什麼。時不時發出一陣鳴叫，躍起消失在陽光之中。皇家騎士團的衛士們在身邊來回走動着，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或者談天說地。而公爵夫人從上船以來就沒有再見到過。

    倒是常看到克瑞斯在頂層的船艙那兒出沒。

    不過自從登船離開不萊迪島開始，公爵家的森嚴等級就已經體現了出來，除了兩個胸口有着銀色劍盾標誌的侍衛頭領可以靠近船艙之外，其餘的衛士，包括邁格林都禁止踏入夫人所在的一層。

    高五層的海船來自羅伯特公爵統領下的一支水師。

    選拔宮廷魔法師的羅伯特夫人在不萊迪島見到了邁格林這個二級魔法師之後，就失去了對其他普通人才的興趣。似乎也是為了不觸犯葛萊曼主教那顆變得越發敏感的心，所以除了邁格林僅僅五人入選。

    不過據說在其他院校內，皇家騎士團也挑選了一些人才，但是這關邁格林什麼事情呢?無論遇到怎麼樣子的天才，邁格林只能做最強大的，因為使命！

    那四名同樣來自魔法學院的學生，對邁格林非常的尊敬。

    因為皇家騎士團的衛士們對邁格林的禮遇，以及公爵夫人對邁格林的另眼相看，也因為邁格林是十五歲的二級魔法師。

    但就在幾天前，自己還是笑柄。

    看着他們帶着阿諛的眼神，邁格林知道，這是個實力至上的世界，與其嘲笑他們的現實，不如保持自己的地位。

    於是上船以來，除了偶爾來甲板透透氣，和吃飯之外，邁格林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利用踏上陸地之前的這段時間，聽着歐羅菲爾講解精靈魔法的奧義。

    他在如饑似渴的學習着早就失傳的，屬於自己祖先的文化。

    「去掉每一句最後兩個不必要的音節，魔法釋放的速度就會快上三分之一。並且，你抽取出這八個音節來，你會發現什麼？」

    邁格林試圖去組合，他用鵝毛筆沾水在橡木的桌面上寫着。

    一組魔法符號連了起來，似乎毫無意義。

    歐羅菲爾笑道：「翻譯成精靈文字，這被分解嵌入火焰魔法的這組詞，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削弱魔法。難為了我的弟弟了。所以說，如果去掉了這些，不僅僅這道火焰魔法的釋放速度會加快，威力還會加大一倍。」

    「簡直是不可思議，為何要如此複雜，直接令魔法失傳，或者永久掌握在少數權貴手中，不是更好麼？」

    「他們不是就在這麼做麼？我雖然不是非常了解教廷，畢竟那是我之後的事情，可是翻看你的記憶，你們的等級劃分，以及等級知識，正說明了這一點，越是高層才越能接觸到真正的魔法。這真是個聰明而無恥的計劃，在這個罪惡年代，原來就連知識也成為了禁錮的手段。」

    邁格林不聲不響的聽着。

    「默默的念咒，不要像個游吟詩人似的，還配合荒唐的手勢輔助自己的發音？那些手訣有什麼用呢？除了看上去好看一點，該死的約翰，我簡直不能相信，現在的魔法居然噁心到了這種地步，知道魔法是什麼麼？」

    「是什麼？」

    「是攻擊或者保護自己的手段，越是簡潔越好！就和騎士們的武藝一樣，廝殺的時候，還要先來幾個前後空翻，放幾個造型？天下有這樣愚蠢的傢伙麼？我要你不要大聲的念咒，默默的在心中念，音節的組合只能讓少數的魔法元素共振，真正讓你和魔法元素溝通的是你的心。」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