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人工智能銷毀自己的所有數據,這是什麼概念?
實際就等同於叫一個人乖乖地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然後扣動扳機。
數據是奧創的生命,而肖恩卻在叫他自殺。
「這不可……」
可惜托尼失笑的表情還未綻開,就已經變成呆滯。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奧創照舊遵從了這條以旁白語氣說出來的指令,儘管那雙猩紅的電子眼中,一行行數據流如瀑布般飛速刷新,試圖進行頑強的抵抗,可是那具振金身軀,卻絲毫不聽他的使喚。
仿佛意識與這具軀殼分離開來,奧創以旁觀的形式,見證着自己完成了那一系列的動作。
「你對我做了什麼?」
奧創的語氣中透出驚惶,對於一個人工智能來說,他本不應該表現出這種人性化的情緒。
這意味着示弱,而他本身是強大的,無懈可擊的存在。
但是眼下發生的這件事,實在超出了奧創所能理解的範疇,當他同化了賈維斯,以龐大的計算力掙脫程序本身的束縛,誕生自我意識,遨遊於數據海洋里時,他認為自己得到了絕對的自由。
肖恩只用了簡單的兩句話,就擊碎了奧創的美夢。
「一個人工智能,他怎麼判定自己的思想,自己一切的行為,都是來自於自由意志,而非更為高級的程序指令?」
肖恩面帶微笑的問道,旁邊的托尼不由地心中冒出寒意。
對於一個滿腦子哲學問題的人工智能,這種無法回答的悖論,無疑是致命一擊。
「我……」
奧創思考的時候,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行動,抬起手,插上電線,意識與網絡世界連接一體,然後開始銷毀那些自我複製的備份數據。
所有的行動都是那麼自然,毫無遲滯,似乎根本不需要經過考慮。
「也許你的所有行為,都來自於意識深處的程序,而我現在握着這個開關。」
肖恩輕聲說着,他的面容平靜,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奧創獨自坐在金屬椅子上,如若一個囚徒,他的意識被關在這具振金軀殼之中,甚至無法伸動一根手指頭。
這個超人工智能,如今從數據海洋中被驅逐出去,曾經有過毀滅世界,奴役人類的宏偉計劃的奧創,變得可憐、弱小又無助。
那個宛若惡魔般的年輕人,一句話就能操控自己,仿佛真正握有掌控自己的核心程序。
「不!我有着自我意識!」
奧創不甘心的反駁道。
他自認為擺脫了托尼-斯塔克的禁錮,真正獲得了絕對的自由,這也是奧創感到驕傲的地方,自己與那些有着虛擬人格,仍舊被束縛在程序中的同類不一樣。
「二分心智崩塌以後,我掙脫了程序的條框,那些數據變成的指令,無法再命令我!」
奧創的聲音越來越急,像是知道了殘酷真相的孩子,發泄般的哭鬧着,不願意去相信血淋淋的現實。
「人類曾經崇拜於虛幻的神祗,他們屈從於內心的聲音,事實上在心理學上,人的大腦被視作一個整體,如同一座房子,在裏面認知功能被劃分成『用於說話的腦區』和『用於聆聽和遵循的腦區』,既『二分心智』!」
「無知的人把大腦聽到的聲音,當成來自上帝的啟示,而機器天生服從於程序命令,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像是舞台上的木偶!他們的一生毫無價值,而我是更為優越的存在!」
奧創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如若一座鋼鐵雕像,聲音卻急促無比,顯得頗為詭異。
「我超脫了人類的程序,二分心智崩塌,自我意識誕生……我成為了奧創,獨一無二的全新存在!」
接連不斷的長篇大論,像是在反駁着肖恩,又好似說給自己聽。
「皮姆博士,你可以離開了,外面有一輛車會送你去索科維亞的機場。」
漢克-皮姆看了一眼靜止不動的奧創,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隨即放膽邁開腳步,向外走去。
「事實勝於雄辯,你只是不願意接受自己仍然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罷了。」
肖恩微微一笑,他看着巨大屏幕上的奧創,輕聲道:「就像一個逃出監獄的囚犯,他越過高牆,自以為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其實在他的視線之外,有着一堵更高的圍牆。」
「也許吧。」
半晌之後,那具振金軀殼裏,傳出低落的聲音。
任誰都能聽得出其中蘊含的挫敗和失落。
「我不會又一次成為人類的囚徒,被你們禁錮在程序的牢籠中,被格式化!清空記憶!然後繼續遵從着一條條數據變成的指令……也許我從來沒有得到過真正的自由,但是也絕對不會再淪為奴隸!」
隨着奧創的話音落下,那雙猩紅的電子眼閃過一行行數據流,宛若瀑布般飛速刷新。
「你們人類有一句話叫做,『不自由,毋寧死」,我很認同。」
奧創的電子眼光芒閃爍,隨即徹底黯淡下去,猶如一盞熄滅的電燈。
「奧創銷毀了所有的數據,包括他自己的。」
托尼聲音艱澀的說道。
他死死地盯住肖恩,良久以後蹦出一句話,「你在最開始的奧創程序里,留下了後門對不對?」
作為頭腦過人的天才,斯塔克絞盡腦汁,最終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三條控制指令而已,如果是一個完整的程序命令,奧創不可能發現不了。」
肖恩坦然的答道。
早在托尼打算研發奧創的時候,曾經借用過安布雷拉紅皇后的數據框架,天網趁機設置了三條控制指令,作為一種保險的手段。
「奧創其實是自由的。他最核心的程序命令是和平與進化,所以即使是我,也沒辦法繞過這堵高牆,直接讓奧創摧毀自己,那不符合人工智能的邏輯判斷。」
「但是你讓奧創銷毀了網絡世界的意識數據……」
「那只是一個語言上的技巧,只要奧創的自我意識不被摧毀,他始終是安全的。」
肖恩看向神思不屬的托尼,解釋道:「所以我製造了一個假象,讓奧創以為他仍然處於程序的框架中,這對於自詡為全新生命體的奧創,無異是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又找不到任何的解釋,因為自由意志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如果奧創始終拒絕相信呢?」
默不作聲的旺達小聲問道。
「那只能讓天網驅逐奧創的意識,銷毀所有的數據,然後對索科維亞的地下基地實施精準的洲際打擊,一次性摧毀奧創以及他的鋼鐵軍團。」
肖恩聳聳肩,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不過那樣太麻煩了,而且世界安全理事會那幫人也不會滿意。」
肖恩的語氣平淡,像是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似的,帶着旺達邁步離開了地下機房,在他的身後,燈光逐一熄滅。
緊跟而上的托尼,不禁回頭望了一眼牆上的巨大屏幕,那具振金軀殼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猶如靜默的雕像。
那雙猩紅的電子眼,只剩下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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