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衙,公堂。
這座公堂非同一般,已然是天下府縣的形象代表,其面積足有二、三十平方。兩邊的刑架上的刑具一應俱全,而堂上的公正嚴明匾更顯氣勢。
一位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走到堂上,在那一張漆黑的案前坐下,整個人顯得不怒自威地望向堂上囂張的三位惡少。
卻見他的臉色一沉,握起案上的驚堂木拍下道:「升堂!」
「威……武!」
十二名身材高大的衙差分列兩排站於大堂兩側,當即用力地搗着手上的水火長棍,嘴裏整齊地發着聲,呈現着公堂的威嚴。
堂下的百姓已經聚集一百多號人,這時聽到「咚咚」的聲響,都是停止了交談,目光顯得羨慕和畏懼地望向堂上端坐的官員。
「怎麼這樣?」
郭公子等人卻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抬頭望向這位坐到堂上的官員,那雙略顯驚慌的眼睛卻顯得極度不解的模樣。
出現在這裏的官員,並非是順天府尹劉畿,而是順天府丞林晧然。
通常而言,只有順天府尹缺席或者生病造假的情況下,這才輪到林晧然這位順天府丞主持公堂。
只是劉畿昨天上任,成為順天府衙名正言順的掌舵者,今天還生龍活虎地主持點卯,當下又怎麼可能輪到林晧然主持公堂呢?
但事實卻呈現在眼前,順天府丞林晧然坐上了那張椅子上,毅然已經是案件的主審官,當下順天府衙的最高長官。
哥?
身家着捕快服飾的虎妞抬頭看着林晧然走到公堂的案前坐下,肉墩墩的臉蛋出現困惑不解的表情,嘴巴顯得驚訝地微微張開着。
她同樣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不是劉畿出現主審案件,而是由哥哥負責這個事情。
待棍聲停歇,林晧然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由於你們雙方各執一詞,且案情較為複雜,故而今暫不設被告和原告!」
劉公子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思緒仍然沒能從這一個意外中跳出來,直接進行詢問道:「怎麼是你?我伯父呢?」
郭公子等人亦是抬頭望向林晧然,同樣想要知曉答案。為何主持公審的不是順天府尹劉畿,卻是林晧然這位順天府丞,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
「伯父?」
林晧然聽到這一個稱呼,便是認真地打量起這一位劉公子,發現這個公子哥長得很是猥瑣,跟劉畿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府丞大人,他是府尹大人的親侄子!」一旁負責筆錄的書吏表現欲顯得很強,手持着一根毛筆,壓低聲音進行提醒道。
「本公子問你話呢!」劉公子看着林晧然不吭聲,當即顯得不滿地大聲質問道。
他此刻並沒有多想,心裏仍然保持着樂觀,認為伯父是因為被什麼事耽擱了,這才改由這位林府丞來主審這起訴案。
林晧然聽到書吏的話,結合這位劉公子的傲慢,便知曉這位劉公子是劉畿的侄子無疑,卻是直接詢問道:「劉公子,你可有功名?」
此話一出,當即是擊中了劉公子的軟肋。
他雖然算是出身於書香世家,但他的家族早已經沒落,否則他伯父亦進不了監察院。而他從小不好讀書,故而一直得不到功名,此次到京一方面是投靠伯父,另一方面是想要弄着鹽引做一本萬利的買賣。
劉公子被問到了「痛處」,便是沉着臉不滿地答道:「本公子沒有功名,怎麼了?」
「既沒有功名,在這公堂之上,見到本府丞為何不跪?」林晧然的臉色一沉,當即進行質問道。
劉公子的眼睛瞪起,顯得又氣又怒地大聲道:「我伯父是你上官,你要我下跪,難道就不怕我告狀嗎?」
哎……
郭公子出身於官宦世家,看着劉公子如此的舉止,卻是無奈地搖頭。
且不說,劉畿現在情況很不樂觀,他如此授人以柄,分明是在自討苦吃。如果林晧然當真是一個軟蛋,那他就不可能上疏彈劾他老爹,敢於公然跟當朝的吏部尚書撕破臉。
不僅是郭公子,公堂上的衙役亦是紛紛投去憐憫的目光。這見過作死的,但卻沒見過如此二百五的,區區一個府尹大人家的侄子竟然膽敢在林府丞面前如此囂張。
砰!
林晧然重重地一拍驚堂木,當即借題發揮道:「不管是何人!既沒有身具生員功名,就不可立於公堂上,此乃大明之鐵律!爾並沒悔改之心,今又如此咆哮公堂,蔑視於本官!」說着,當即又是一喝道:「來人,杖責二十!」
「你敢?」劉公子聽到這個判決,臉上當即露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卻是咬牙怒道。
林晧然冷哼一聲,望向班頭命令道:「行刑!」
隨着聲音落下,班頭領着人上前,熟練地將劉公子揪倒在地。
卻不管劉公子叫囂着他是劉府尹的侄子,兩名衙差壓住他的脖子,班頭上前強行將劉公子的褲子扒下,另兩名衙差掄起杖棍便朝着劉公子的屁股重重地打了下去。
砰!砰!
隨着結實的杖棍落下,劉公子的屁股很快就變得血肉模糊,那個叫囂的聲音停止了,轉而傳起一聲聲殺豬般的尖叫。
不論是堂上的郭公子等人,還是堂下圍觀的上百名百姓,看着劉公子被打得哭爹喊娘,再看着端坐於堂上的林晧然剛正不阿的模樣,心裏不由得重新審視着這位林府丞。
堂堂劉府尹的侄子,在這順天府衙大堂竟然沒有任何的特權,足見林府丞的那種剛正之風。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
在行刑到一半的時候,劉公子被打得已經沒有半點脾氣,卻是連連進行求饒道。
林晧然站坐於堂下,卻是仿佛沒聽到一般。
砰!砰!
兩名衙差並沒有聽到林晧然發話,自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心裏默默地念着數,朝着劉公子結結實實地打完那二十棍的刑罰。
劉公子從小是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種罪,整個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般地爬在地上。
只是他心裏卻已經暗暗地下定決心,待會一定要到疼愛他的伯父面前告狀,讓伯父懲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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