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已經失去了蹤影,半邊天空顯得陰沉沉的。
徐階沿着宮道朝着無逸殿而歸,雖然被那對兄妹搞得是灰頭土臉,但臉上還是極力地保持着和藹的表情,不想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在路上遇到主持修建紫宸新宮的工部尚書雷禮,卻不待雷禮向他打招呼,便已經先一步跟雷禮客套起來。
「爹,皇上有沒有同意那小子的請辭奏疏?」
徐璠在太常寺根本沒有事情做,故而一直在值房中等候,當抬頭看到徐階從外面進來,當即迎上去殷切地打聽道。
張四維則是一個關注着宮道的動靜,此時尾隨徐階進來送茶,亦是好奇地望向了徐階。
徐階面對着兒子的詢問,卻是不動聲色地詢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林晧然今日上疏向皇上請辭的?」
「外面的人都這麼說,而且此事是劉體乾親自派人給咱們家傳來的消息!」徐璠顯得很是自然地回應,然後又是壓低聲音地提醒道。
徐階的眉頭微微一蹙,又是進行核查道:「劉體乾派的人是給你送了書信,還是讓心腹給你帶了口信呢?」
「呃,是口信!體乾其實不是給孩兒送的口信,孩兒出門的時候,他那個僕人攔了我的轎子,說是他家老爺請我幫他捎一個口信給您!」徐璠略作思索,便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徐階的眼睛當即一凝,又是認真地詢問道:「你可認得那個人?」
張四維聽出了一些不對勁,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了徐璠。
「哎呀,他就一個家僕,我認他做甚?」徐璠理直氣壯地回應,然後進行打聽道:「爹,你別光顧打聽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皇上究竟有沒有同意林晧然的請辭奏疏嘛!」
「滾!」徐階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的怒火,當即怒喝一聲地道。
這個暴喝不僅將徐璠嚇了一大跳,連同張四維都是大驚失色,卻是沒想到這位歷來待人溫和有禮的師相竟然會顯現出如此一面。
只是沒有人體會得了徐階此刻的鬱悶心情,原本他已經營造出一副大好的朝局,結果莫名其妙就變得一團糟。
北海子,夏風輕拂着湖面,令到清澈的湖面盪起了波紋,幾尾鯽魚時而竄出湖面,岸邊的垂柳輕拂宛如多情的女子。
這裏是京城人夏日的絕好去處,湖畔四周儘是富貴人家的宅子,湖畔中央出現一艘貴氣逼人的畫舫,畫舫上傳來了悅耳的琴音。
一雙纖纖玉手停止了彈奏,只是音符仿佛繞樑三日般,令到這裏並沒有因此而遜色,周圍的景致仍舊如同畫卷般。
身穿黑衣的林晧然正躺在竹床上,沐浴着迎面而來的夏風,感受着這一份難得的悠閒。這些時日發生很多事情,而他亦是一直在操勞,令到身體需要好好地放鬆。
花映容一身藍色的補子,只是料子用的是特極的蘇綢,令到她的既不會感到悶熱,又是恰好地遮掩住她絕好的身段。
她並不喜歡別人打擾,屁股坐到竹床邊上,從桌面的盤子取了一顆熟透的葡萄,剝去葡萄皮送到了林晧然的嘴邊。
林晧然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在葡萄送過來的時候,則是配合地張開嘴接住了葡萄,同時舔了一下花映容的手指。
花映容顯得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個男人,只是看着這個官居一品的男人表露如此調皮的一面,臉上亦是感到有趣和歡喜。
天空漸漸地轉陰,這從湖面吹來的夏風明顯大了一些,就像將風扇調大了一些般,卻是令人感更是舒服。
二個人相知多年,卻是不用過多的花言巧語,僅是在這裏靜靜地呆着,彼此的心便能夠交融到一起。命運的紅線,早已經將他們緊緊地拴到了一起。
花映容在將第三顆剝好的葡萄送到他嘴邊時,則是打破了沉默地道:「剛剛見你見了李雲虎那些人,你似乎對白酒頗感興趣!」
「幫你的錢莊多賺點錢不好嗎?」林晧然嘴裏吃着葡萄,卻是半是開玩笑地道。
花映容自然不會相信,便是瞥着他一眼地道:「現在聯合錢莊可不需要你幫着賺錢,只要你能一直守着聯合錢莊,這才是最緊要的事!」
「你現在擔心懷璧其罪?」林晧然將葡萄籽吐出,便是隨口地詢問道。
「嗯,現在咱們錢莊的銀兩實在太多了,妾身有時候心裏確實有些害怕!」花映容又將一顆葡萄送到林晧然的嘴邊,顯得認真地回應道。
隨着呂宋金礦的開採,加上南洋香料貿易的海外利潤,以及雷州布和佛山鐵器等聯合系產品傾銷全國,越來越多的銀子聚攏到了聯合錢莊中。
光憑嚴世蕃那句「朝廷無如我富」就落得抄家的下場,他們的真實財富真的暴露出去,還真的說不定會遭來一場禍事。
讓她感到稍微安心的是,聯合錢莊的低息和慈善行為贏得了良好的口碑,而且拉攏地方勢力入股又增強了聯合錢莊的生命力,另外這些財富絕大部分來源於海外無疑增加了隱蔽性。
「財富是一把雙刃劍,用得不好自然傷人,但若是用得好則可殺敵!」林晧然考慮問題比花映容想像得長遠,卻是望着遠方淡定地說道。
花映容看着林晧然的眼睛顯得很是深邃,卻是不由得說道:「相公,妾身覺得秋雨姐姐的父親過世後,你變了很多!」
「是變了一些,不過現在我不會跟你說!」林晧然扭頭望向花映容,卻是選擇保留地道。
花映容並沒有生氣,而是迎着他的目光鄭重地說道:「不管相公想要做什麼,妾身都會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你打理好聯合錢莊,那麼便是對相公的最大支持!」林晧然知道花映容已經看出一些端倪,卻是扭頭望向遠方的樓宇道。
花映容則是顯得有些不高興地瞥了一眼林晧然悠悠地道:「這是妾身的份內事!」
「為夫這幾天夜裏過於操勞,你幫為夫買羊鞭吧!嗯,最好將全國的羊鞭都買給為夫!」林晧然故意扶了一下腰,顯得沒正形地說道。
花映容終究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女人,卻是當即想要這些天的閨房之樂,臉刷地紅了,顯得又羞又怨地白了林晧然一眼。
卻是這時,樓梯處傳來了一陣動靜,一名綠衣侍女領着林海走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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