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司玄定下三招之約,宗明玉等人皆是心下一喜。
雖說司玄在東聖域年輕一代鼎鼎有名,其聲名絕不在他們東禪寺這一代中的第一人天禪之下,但如果設定三招這個限制的話,金壇師兄怎麼都有一線生機。
要知道,金壇在金丹層次修為時,就是這一層次數一數二的人物,其突破到登天境融元階段,實際戰力之強遠非一般的同級強者可比。
何況他們東禪寺武僧肉身之強馳名天下,而金壇修煉的更是以防禦著稱的「青玉琉璃體」,而且都修煉到第十重的境界,這門武學在他手裏發揮出的威力,不知比明玉強大多少倍。
鑑於這門武學的變態防禦力,一般的同級武者根本就奈何他不得,宗明玉六轉修為時就能依仗此功在學院幾千精英學員中橫行,同理,弱一點的融元境界強者根本就奈何金壇不得。
像牟豹那樣比較弱的傳奇級,金壇就算站在原地不動讓他打,恐怕都不會什麼傷勢。
鑑於以上理由,在明玉等眾僧看來,金師兄就算不可能是司玄的對手,但依仗已修煉到第十重的青玉琉璃體,硬抗個三招不會有太大壓力的,就算再厲害的人,想攻破青玉琉璃體恐怕起碼都需要十招八招的。
三招太少了。
和他們不同的是,金壇臉上反倒更加凝重了。
他可不信作為邪劍宗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司玄會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提出這個約定,定然是有三招之內拿下自己的把握。
一念至此,即便他對司玄忌憚無比,心中也不由動了嗔怒。
他在東禪寺年輕一代就算沒法和司玄、天禪師兄這樣的人物相比,但也好歹是個人物,他志向遠大,近來更是藉助此間機緣,凝聚無暇金丹突破,為的就是在將來大展宏圖,拉近自己和天禪師兄之間的差距。
他表面有點玩世不恭,可擔心卻有自己的傲氣,見司玄如此蔑視,心裏焉能不怒。
「就算傾盡全力,我也一定當下三招給你看。」
金壇賭氣地想到,但他口中低念靜心的咒語,將心中怒火平復下來,恢復到理智中略帶一絲亢奮的最適合戰鬥的狀態,望向司玄,身上有着恐怖的氣息盛騰而起。
氣息提升到一定程度,他雙拳緊握,上半身布衣片片碎裂,周身化作晶瑩剔透的青色琉璃。
琉璃般的軀體青光流轉,宛如最完美的藝術品。
旋即,他一念動處,身上金光凝聚,化作一道金色的僧衣,這顯然是間防禦性能極佳的防禦靈器。
像金壇這樣的東禪寺武僧,平常喜歡赤裸戰鬥,並不喜歡藉助任何形式的靈器之力,在他們看來遇到的風險都是淬鍊肉體的良機。
但對面邪劍宗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司玄,就算約定只接三招,他也萬萬不敢疏忽大意,一個疏忽,就可能斷送掉性命,自是容不得他作絲毫的留守。
「出劍吧。」金壇知道司玄是一位劍士,在自己用出防禦靈器後,雙目升騰起濃郁的戰意斷喝道。
雖然知道此次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機,先前也有恐懼,但當危機真的臨近時,他雙目戰意升騰,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興奮得顫抖了。
司玄卻搖了搖頭,並沒有拔劍,而是將元氣凝聚右手,使他皮膚白皙的右手上深藍光澤凝聚,將他這個右手都化作詭異的幽藍色。
旋即他身子一晃,也不見如何動作,便毫無徵兆消失在原地,出現在身穿金色僧衣的金壇身前,極為霸道的一掌拍出,仿佛來自九幽之處的恐怖寒氣呼嘯而來。
金壇金色僧衣和濃黑的眉毛之上都染上一層淡藍色的薄霜。
他不敢怠慢,也將畢生功力和精修二十年修煉的強悍肉身之力凝聚到右拳之上,一拳轟出,拳風若虎吼,爆喝一聲,聲如雷震,狠狠一拳轟在拍來幽藍色手掌的掌心。
驚天的衝擊波蔓延開來。
司玄身子微震,卻是一動不動。
而金壇卻感到沛然難御,霸道而森寒的力道傳來,其身體表面的金色僧衣之上金圈層層蔓延,欲化解這股力道,卻整個炸裂開來,金光先是大作,旋即迅速暗淡下來。
僧衣上金光暗淡,宛如從黃金變回了暗淡無光的廢鐵。
咯嘣。咯嘣。
旋即,廢鐵般的僧衣之上裂縫蔓延,裂如蛛網,而後整個碎裂,重新露出金壇青玉般的琉璃之體。
隨手一掌爆防禦靈器,這一掌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金壇與司玄掌心相抵的右臂一陣顫抖,身形如炮彈般狠狠倒射而出,倒射出十數丈遠才止住退勢,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也沒有掩飾,呸的一聲將血水匯成一口吐了出來。
見狀,原本因見司玄定下三招之約,又拒絕用劍而稍感輕鬆的宗明玉等人都是臉色大變。
他們知道金壇師兄取出的僧衣有何等的防禦力,也知道青玉琉璃體在金師兄手中有何等威力,這兩者疊加的防禦,都不能完全化解司玄掌力,由此可見此掌威能委實超出他們想像太多。
「這怎麼可能?不是說這司玄擅長用劍嗎?怎麼徒手戰鬥都厲害成這樣子,金師兄現在這麼強了,都抵不過?」
「難道,司玄這樣的人物竟是這麼強嗎?」
「金師兄他應該能抗過三掌吧,是吧?」
明玉等人見金壇受挫,六神無主,心亂如麻。
金壇微閉雙目調息,司玄也不動作,耐心地等他調息,然金壇也沒讓他等太久,頃刻睜開眼來,臉色平靜,雙目戰意更濃,沉聲道:「再來。」
司玄點頭,更加恐怖的氣息升騰而起,受到氣息中的森寒影響,他周圍空氣都化作一片片的雪花,凌空蹁躚舞蹈,風雪中,他一個箭步邁出,化作道流光躥到金壇面前,又是將幽藍凝聚的右手向金壇拍去。
金壇傾盡全力出拳相迎。
拳掌碰撞處,更加強烈的衝擊波產生,如風暴般蔓延開來,兩人腳下的大地瞬間崩裂,一道道粗大的裂縫在紅褐色大地上向四面八方蔓延。
「快躲開。」眾僧人中有人驚呼出聲,明玉等人連騰到半空中方躲過了波及。
紅褐色大地劇烈顫抖,蛛網般的裂縫蔓延,沿途奇形怪狀的樹一株株倒下,遠處的生靈乃至異獸都畏懼了這威勢,形容狼狽,四處逃逸,恨不得爹娘少生兩條腿。
再說交戰雙方。
此次衝擊較大,連司玄也忍不住退了一步,但他極其強大,只後退一步便完全化解了餘波,強大的餘波從他身畔蔓延,也無法透過他身上淡淡升騰的氣息而傷害他絲毫。
金壇就很慘了,身形被遠遠震飛開去,旋即如斷齒鳥兒一般跌落地面上,跌了一個大坑,煙塵瀰漫。
瀰漫煙塵散去後,一道髒兮兮的人影艱難地從坑中爬出。
金壇全身血流如注,頭臉之上都是灰塵,他從塵埃中睜開眼來,嘴巴動了動,正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大口吐起血來,一連吐了好幾口,穩定下來也不敢說話,微閉雙目調息,萎靡氣息漸漸修復。
這次時間就更久了,足足調整了半個小時時間,幸虧司玄耐心極好,也沒有催促,任由他調息完畢。
「師兄。」明玉忍不住流出眼淚。
在以往金壇蹂躪他時,他恨不得能有一個人讓金壇灰頭土臉,或徹底將其幹掉。
但當司玄真的做到這個時,他心裏卻莫名難受起來。
和金壇相處的一幕幕迅速地從腦海中掠過。
從幼時被收容,直到今天。
雖然他被蹂躪的更多,但每當他遭到寺內其他僧人,亦或外來其他人欺負時,金師兄都是第一個出頭的。
金師兄這個瘋子雖然以大欺小,恃強凌弱,卑鄙無恥,毫無底線,卻是個能依靠的人。
「師兄。」其他年輕僧人也是難受起來。
金壇卻像連多說話的力氣都匱乏,提升氣息,周身青玉之色再度凝聚,在琉璃之體再度成形後,向遠處司玄勾了勾手,咧開嘴角,露出白刷刷牙齒,露出一個招牌式的憨厚笑容道:「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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