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後院中。
少年盤膝而坐,法力徐徐運轉。
他道行高深莫測,法力運轉之間,悶雷陣陣,威勢沉凝,卻都局限在房屋之中。
他仗着搜刮而來的這些物事,煉化之後,便已恢復到了全盛之時,只是掌力余患還在身上,故而不能盡展本事。
他此刻便是在清除身上的掌力余患。
「究竟是哪家貨色,出手這麼毒?」
蘇庭睜開雙眼,露出異色,咬牙切齒。
這掌力余患,如附骨之疽,極為難纏,不易清除,比他原想的,更要令人痛恨。
但也代表,出手的那尊仙神,要比蘇庭所想的,更為不凡。
天仙或許難說,但天神之輩,受神位所限,神力有所局限……倒是可以排除許多神位品格稍低的神靈。
他深吸口氣,又開始清除掌力余患。
儘管這掌力比他所想更為難纏,但畢竟不是那仙神當前,只是對方殘留的掌力,僅為無根之水,而他已恢復全盛之時,倒也還有把握將之清除乾淨。
只是這樣一來,耗費的精力及時間,都要更多些。
他也察覺道觀之外,諸多陽神齊聚,連同百位上人。
「玄天部來得比我想像中更快些,按照我原來的推算,應當是在今天深夜才到。」
蘇庭暗罵道:「不就是一個火山令,一個第七分部之主麼?玄天部的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聽說這玄天部初成不久,怎麼看起來底蘊比起司天監,都不遜色多少了?」
他料到會有高人前來,但沒有想到玄天部傾巢而出。
更是沒有想到,玄天部來得如此迅速。
饒是蘇庭修成了八重天,踏足了洞玄樓,倒也沒有想到,玄天部會將他的這番作為,當作是司天監對玄天部的一場埋伏。
玄天部想要趁國師大意,吃下這司天監的中流砥柱。
只是,無論是司天監還是玄天部,或是南山寺,各方也都猜錯了,從而造就了這樣的局面。
「中官正只怕撐不住多久。」
蘇庭這般念了聲,他也知曉,中官正雖然算是世間上層修行人之列,但對方還是有幾位,不遜色於中官正。
十大陽神聯手,中官正便是想逃,都未必能逃得掉。
他眼下只需要半柱香時間,就可以清掉餘下的掌力余患。
可是中官正不見得能撐半柱香之久。
適才他說讓中官正撐上三五個時辰,也並非隨口所言,而是稍有考慮。
在十大陽神,過百陰神的圍攻下,一般人或者會因此絕望,甚至立場搖擺的貨色,會直接向玄天部舉手投降,但司天監的中官正和雲跡道人,就一定不會。
這兩人對蘇庭算是略有幾分了解,而且,他們自知無法撐住三五個時辰,也清楚蘇庭明白他們無法支撐三五個時辰,因此,聽得蘇庭這般說來,怕是認為調侃頗多,興許是蘇神君在暗中觀測。
蘇庭便是料到他們會這麼猜測,才會這般開口,實際上,只要半柱香便足夠了。
當然,中官正也不見得可以撐過半柱香。
「未必需要半柱香。」
蘇庭閉上眼睛,安心修行,不再理會。
——
道觀之內。
中官正放開了南山寺的兩個和尚。
老僧及明心對視了一眼,終究只是沉默,靜靜運功恢復。
「玄天部似乎對道觀之中,十分忌憚,並沒有立即強攻。」
中官正深吸口氣,凝重道:「儘量想辦法拖住,能拖多長就多長……否則,玄天部一旦強攻,我等無法抵禦,除非蘇神君願意出手。」
他隱約是覺得,蘇庭需要時間。
但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大約在三五個時辰之內。
「或許是他們知曉蘇神君在此,不敢輕舉妄動。」雲跡這般說道。
「如果是忌憚蘇神君,那麼就不該如此大張旗鼓地圍困此處。」中官正這般說道。
「如此也是……」
雲跡嘆了一聲。
蘇庭有無敵之名,雖是他自命無敵,但得以公認,卻是一場又一場打出來的無敵之名。
打到了各大仙宗的半仙,都不敢觸及鋒芒的地步。
打到了先秦山海界首徒齊岳身亡!
又打到了七尺白鶴一族老族長隕落!
此後,他斬殺鎮獄魔君,斬殺第一魔君,斬殺天神奎木狼!
無敵之名,震懾天下。
這已不是人間之力可以壓得住的。
想要鎮壓蘇神君,除非仙神下界,否則,莫說一個玄天部傾巢而出,就是十個玄天部的底蘊,也遠遠不足。
嘭!
中官正倏地揮袖,當下便見一道光華,為之破散。
「什麼時候玄天部之主不耐煩了,或者探清了道觀的虛實,便該進來了。」
——
道觀之外。
「如何?」
「道觀佈置尋常,格局普通,似乎修建道觀之人,道行不高,略通風水陣法之道,而道觀的磚石瓦片,各類材料,也是尋常……這只是一座普通的道觀。」
「哦?內里呢?」
「還在探查,但陽神探入其中,便有司天監中官正的阻撓,難以真正看清。」
「只有中官正在阻撓麼?讓第七部主親自去探,一定要探清,道觀之中究竟埋伏了多少司天監的道人……」
「是的。」
「去!」
玄天部之主揮了揮手。
又聽得一聲急切的聲音。
「報!」
「怎麼回事?」
「京城方向有異動!」
「什麼?」
「大周國師已然察覺此地變化,集齊司天監諸位陽神,趕至此處!」
「好一個大周國師,反應如此迅速。」
玄天部之主深吸口氣,道:「看來我玄天部底蘊暴露,國師是覺得我等足以一口吃掉道觀之中的埋伏,坐不住了……傳下令去,即刻攻打,務必在半刻鐘之內,掃平一切,在大周國師到來之前,撤離此處。」
「弟子領命!」
「等一會兒……」
玄天部之主似乎想起什麼,皺眉道:「適才說大周國師集齊司天監諸位陽神?他集齊多少陽神,從京城而來?」
那傳訊之人頓了一下,說道:「消息上稱,大周國師為首,召集司天監諸位陽神,而五官正裏頭,獨缺中官正,又有主簿鎮守京城,但其餘陽神,皆在其列。」
「……」
玄天部之主怔了一下,旋即看向道觀之中。
大周國師領了司天監絕大多數的陽神,從京城而來。
那麼這道觀之中,除去中官正之外,還能有幾個陽神?
這道觀莫非是個空殼,以中官正為餌,誘他玄天部暴露底蘊,從而合圍殲滅?
大周國師如此奸猾狡詐不成?
玄天部之主心中頓生懼意。
他心中一跳,便要下令,所有人盡數退走,避免被司天監合圍。
但轉念一想,大周國師率領陽神,從京城至此,還有一段時候。
而道觀之中,似乎只有中官正!
以他玄天部的底蘊,足以頃刻間推平此地!
推平此地之後,迅速散開,大周國師未必來得及圍住他們。
玄天部之主略微遲疑,他看向眾人,心內知曉,他這次傾巢而出,若是無功而返,在玄天部之中,是對他威信的一大損害,眾人對他的決策,必有質疑。
作為玄天部之主,這是最不可容忍的。
「既然國師以中官正為誘餌,那麼本座便吃了你的誘餌!」
他當下咬牙,喝道:「動手!屠滅內中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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