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只覺得褲子一熱眼前一黑,就倒了地。
被蕭有財按在凳子上的鄒氏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之後終於反應過來,掙開蕭有財的手撲到蕭蕪身邊,緊緊抱住蕭蕪,淚如雨下,聲嘶力竭的吼道:「兒啊,我的兒啊,你可不要再尋死了,娘快讓你給嚇死了啊……」
蕭芋和蕭芷兩個人的眼淚也是畫畫的往下淌,一邊一個抓住蕭蕪的胳膊:「大姐,大姐你可不要再死了,我們都捨不得你啊,大姐……」
蕭家的幾個人都圍在甦醒過來的蕭蕪身邊,沒人注意那倒在門口的趙氏。
還是梁五兒聽見屋子裏的哭喊聲進來的時候才看見倒地的趙氏。梁五兒身子單薄,拽不動趙氏,值得趕緊去了前院把其他人都喊過來。
孫氏和吳氏過來之後都齊齊的捂了一下鼻子,地上那一灘水一樣的東西散發着一股子尿騷氣,聯想一下,兩個人都明白這是自家婆婆被嚇尿了。
再看看直挺挺的坐在那裏的蕭蕪,孫氏和吳氏兩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老三媳婦這是又活了還是詐屍?看蕭家人的表現應該是又活了,可是孫氏和吳氏還是覺得脊背發涼。
孫氏和吳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了看到了害怕。死過的人又活過來,她們總覺得哪裏不對。蕭家的人來到之前,是她們兩個在這屋子裏守着的,她們很確定蕭蕪是死了的,可是現在的情況,她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床上的蕭蕪觀察了一下屋子的情況之後終於接受了目前的現狀,看到站在門口愣愣的看着她的孫氏和吳氏兩個人,蕭蕪不由得皺了皺眉眉頭,再想起來死去的蕭蕪記憶里被這兩人欺負的事情,蕭蕪冷冷的瞥了這兩人一眼。
門口的孫氏和吳氏脊背一涼,孫氏哆嗦一下,比吳氏更早反應過來,拉着同樣哆嗦了一下的吳氏一個跨步出了屋子。
「老二媳婦,你說她,她真的是活了?」孫氏把吳氏拉近小聲道。
「大嫂,你又不是沒看見,她,她在那裏坐着呢。」吳氏同樣小聲道。
「可是,可是早上她不是斷氣了嗎?」孫氏不確定的道:「難道閻王爺不收她?怎麼這樣的命大。」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趕緊過去給娘換身衣裳。」孫氏和吳氏還沒合計完,就被梁城過來喝了一聲。把趙氏抬到屋裏之後,找這兩人給自己老娘換衣服,結果沒找到。梁城就找了過來了。
孫氏和吳氏被梁城喝了一聲,趕緊小跑到前院去給趙氏換衣服。
屋子裏蕭蕪還被鄒氏蕭芋蕭芷三人緊緊抱着。
蕭蕪皺皺眉頭,推開鄒氏和蕭芋蕭芷,耐着性子道:「我沒事。」
鄒氏抹了抹眼淚:「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傻呢?」
蕭蕪看了鄒氏一眼:「以後不會了。」語氣有些冷冷的。
鄒氏愣了一下:「不會就好,以後可要想開。」
蕭芋和蕭芷兩個人在邊上看着,也不知道插些什麼話,大姐醒過來之後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們兩個都看出來了。以前的大姐是個柔弱唯諾的女人,可是現在的大姐說話好像很是幹練的樣子。
身邊的人忽然都不說話了,蕭蕪也察覺到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冷淡了,清冷卻一下嗓子又補充道:「我沒事了,以後也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你們都不要擔心了。」
蕭有財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看了蕭蕪一眼:「閨女,你身上難受不?」
蕭蕪搖頭:「不難受。」然後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姐,你幹嘛去?」蕭芋趕緊拉了一下蕭蕪的胳膊。
「出去走走,在屋子裏時間久了悶得慌。」蕭蕪鬆開蕭芋的手就出去了,其實她早就醒了,之前沒睜開眼睛只是因為她的頭很疼,腦子裏很多的記憶在那裏亂鬨鬨的堆着就像是要炸了似的。她之前躺着一直都是在整理腦子裏的記憶。一整理好她就直接坐了起來,只是因為她不願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她希望一睜開眼看到的還是自己的軍營里的小窩,可是卻不是。
只是蕭蕪沒想到,因為她冷不丁的坐起來,把趙氏給嚇死了過去。
前院裏,被蕭蕪嚇死過去的趙氏現在也醒了過來,想起之前在蕭蕪屋子裏的自己的醜事,趙氏的老臉窘得通紅。想繼續賴在床上不起來,可是禁不住邊上兩個兒媳婦一個盡的叫喚。趙氏十分不耐煩坐起來出了裏屋。
「老三媳婦活了過來,不用埋了。」趙氏出了裏屋直接對梁進寶說道。
梁進寶點頭,不大想搭理趙氏。剛才趙氏實在是太丟人了,還是當着親家的面,梁進寶覺得自己的臉都被趙氏給丟盡了。
趙氏也愛面子,看看屋子裏的兒子兒媳婦,忍不住吼道:「都沒事了,你們還在這裏幹嘛!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梁城梁壩等人被趙氏這樣吼了一聲,也都趕緊散了,回了自己的屋子。這都快晌午了,得吃了飯再去幹活的好。
後院裏蕭芋正坐在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後院裏栽着幾棵楊樹,夏天的傍晚,梁五兒還有幾個小孩子喜歡在這邊納涼。此時蕭蕪正在這裏打量着她將要這個她將要生活一段時間的家。
院子裏開着一片金燦燦的油菜花,還種着一些家常菜,不過都還沒長起來。院子的西邊有個雞圈,裏面十來只雞,兩隻鴨子四隻鵝。聯繫了一下從死去的蕭蕪那裏繼承來的記憶,蕭蕪知道梁家的生活還算可以,起碼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但是多餘的錢,梁家似乎是沒有的。
蕭家的情況也不好,僅僅維持在沒餓死的基準上。蕭有財雖然名字叫有財,其實窮的叮噹響。以前蕭有財的日子也沒這麼窮,和梁家差不多。但是蕭有財有個愛賭的毛病,雖然都是小賭,但是禁不住一直輸。蕭家的七八畝地被蕭有財輸得只剩下一畝半了。
蕭蕪嘆了一口氣,這梁家和蕭家的日子都夠嗆。梁家雖然比蕭家好很多,但是禁不住人多,所以日子也不好過。
蕭蕪正在想着,冷不丁的瘦弱嬌小的身軀出現在身前,蕭蕪抬頭一看,原來是梁五兒。
梁五兒輕輕一笑,把手中的碗捧到蕭蕪面前:「嫂子你渴了吧,喝點水。」
蕭蕪抿了一下嘴唇,她還真的有些渴了,也沒客氣,接過來梁五兒手中的碗一口氣就喝完了。
梁五兒接過蕭蕪手中的空碗,隨意的坐在蕭蕪身邊的一塊石頭上,直接道:「三嫂,三哥他肯定是在外面忙了,你不要生他的氣好不好?」十分的熟絡與親密,在梁家,梁五兒是和蕭蕪關係最好的人了,現在梁五兒不知道蕭蕪已經不是原來的蕭蕪了,對蕭蕪的態度依舊還和原來一樣。
蕭蕪聽了梁五兒的話嗤笑了一下,梁五兒口中的三哥自然就是她這副身軀的相公梁垣了。對於梁垣她是一點感情也沒有,不過死去的蕭蕪還是挺喜歡他的。但是蕭蕪覺得梁垣有些不務正業,成天不沾家。誰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做的都是什麼。說起來蕭蕪之所以會嫁給梁垣還都是因為一個「賭」字呢。
三年前,蕭有財在賭坊門口遇到了梁垣。蕭有財覺得梁垣還不錯,長得好看,身子骨看着也好,就搭了幾句話,又找人打聽了一下,然後蕭有財就直接找媒婆和梁家說了一下。之後蕭梁兩家一拍即合,找人合了八字之後說是「天作之合」,然後蕭蕪就嫁進了梁家的門。
可是誰想到蕭蕪過門兩年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呢。趙氏着急了,她認定了是蕭蕪身子有問題生不出來,於是就百般的折磨蕭蕪,蕭蕪的兩個嫂子見婆婆這般對待蕭蕪也都開始欺侮蕭蕪,什麼髒活累活都讓蕭蕪來干。
蕭蕪一邊使勁幹活一邊還吃不飽飯,又整天被婆婆辱罵,時間長了便有了尋死的心思。而梁垣又經常不沾家,回來的時候對蕭蕪的態度有很冷淡。蕭蕪遂漸漸的堅定了尋死的心思。終於在今天早上一根麻繩搭在樑上,吊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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