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無所事事,臨下班的時候公安局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去簽一份什麼筆錄。
段寧不想去,但要想在國內低調的生活,拒絕這些強力機構明顯是不理智的行為,所以他考慮之後還是答應了。
先去菜市場買菜,半路上老丈人給他打了個電話,先是關心了一下他的生活工作,然後委婉表示,這個禮拜他們老兩口需要出差,希望段寧能幫忙照顧一下紀萌萌兩姐妹。
沒法子,買好菜之後又去了趟學校,把她們都送回家之後,又趕往了公安局。
一位姓朱的大隊長接待了段寧,扯了一番毫無營養的話題之後,這位朱隊長才說:「段先生啊,這件事經過我們了解之後,並不是什麼綁架案件,而是一起普通的家庭糾紛。」
段寧不動神色的問道:「噢,朱隊長的意思是?」
這位朱隊長端起茶杯抿了口後解釋說:「我們工作都是有程序的,段先生報的是刑事案件,那我們程序肯定是按刑事案件來走。但實際上這只是一件民事案件,這個程序自然走不下去了…」
這位朱隊長拐彎抹角說了一大堆廢話,段寧總算是明白他什麼意思了。
歸根結底就是讓段寧主動撤案,並且承認自己在不了解情況之下做出的錯誤判斷,把一件實際上可能涉嫌犯罪的事情、辦成一件普通民事糾紛。
但這位大隊長在幫人平事的同時,還不願意為這件事背鍋,所以才讓段寧來撤案。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段寧心裡冷笑,嘴上問道:「那對母女現在什麼情況了?」
「她們人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現在已經走了。」
「那犯罪嫌疑人呢?」
朱隊長臉色不怎麼好看,敲敲辦公桌說:「段先生,我再提醒你一次,這只是一件民事糾紛,沒有什麼犯罪嫌疑人。」
段寧脾氣上來了,「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朱隊長,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轉身大踏步出了辦公室。
後面朱隊長臉一下變成了豬肝色,重重的放下了手中茶杯。盯着段寧後背看了好長時間,最後從口袋裏掏出私人電話撥打了出去。
「這件事有點麻煩。這樣,這件事你看這樣行不行……」
……
段寧倒不是為那對母女打抱不平,只是看不慣那位大隊長的態度。
這件事可大可小,就算夠不上綁架案件,但一個非法禁錮人身自由罪是跑不了了。
但是到了他嘴裏就變了民事糾紛。
你說你「拉偏架」也就算了,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自己賣人情,卻讓我背鍋,這種事他不干。
回來的路上段寧又有點後悔,覺得自己還是太衝動了。
其實只要人沒事,這個字簽不簽的也無所謂,就算以後那對母女再發生點什麼,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但他這樣一搞就不同了,萬一走上刑事案件,回頭肯定還要麻煩他,說不定那個大隊長還會記恨上他。
這樣一想,段寧就覺得很麻煩。
「讓你多管閒事!」
罵完自己,段寧又笑了。
他難得做一件毫不利己的好事,這種感覺很新奇,跟做一頓豐盛的菜餚、圓滿完成任務、賺了一大筆錢又或者跟女人ml完全不同,是一種另類的fell。
「我不想得罪人,也不想給人得罪我的機會。」段寧如是想到。
這個時候的段寧,和剛剛重生時的心態發生了一點點改變,但是他沒有察覺到。
……
接下來的幾天波瀾不驚,每天按時打卡上班,中午吃膩食堂的時候會出去犒勞自己一頓。
然後段寧知道王輝為什麼唯他馬首是瞻了,因為每回吃完飯的時候,王輝很自覺的等他買單。
金錢買不來真摯的感情,卻可以買來狐朋狗友。
段寧不排斥這種朋友,但卻不會靠他們來成事,也就無所謂狗肉不狗肉了。
人與人之間不就那麼回事嘛!
一轉眼到了禮拜五,晚上等他從菜場買菜回來後,紀薇居然罕見的比他先到家。
淘米蒸飯,洗菜、炒菜,「哧啦」的爆炒聲時不時的響起。
客廳里的紀薇正在看一部紀錄片,然而目光總是下意識的朝廚房看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今天晚上兩個小姨子都回家了,家裏少了那份嘰嘰喳喳的快樂,空氣中卻多了份淡淡流轉的溫馨。
吃飯的時候紀薇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嘴張了幾次都沒張開,看得段寧都為她着急。
「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啊--沒事沒事。」紀薇有點小緊張,然後心裏就暗恨自己沒出息,怎麼會怕他?
想到「怕」字,紀薇楞了一下,然後感到很不可思議,怎麼會用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的心態?
然後紀薇就在那裏考慮段寧的性格和為人。他好像從來不發火,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做事做飯都是一板一眼,從來不跟她開一些過分的玩笑。
隨之紀薇又想起3月10早上那一幕,段寧區區幾句話就令她本想大發雷霆的心情平息了下來,並且之後再也沒有提及那件事。
「這是一個很有分寸的男人。」想來想去,紀薇這樣評價段寧,並且用這句話解釋自己「怕他」的原因。
往常段寧絮絮叨叨說個沒玩沒了,紀薇雖然不置可否,但也不覺得厭煩;今天段寧突然不說話了,她又覺得很不習慣。
最後她抬起頭說:「那個…想問你件事情的。」
段寧心裏大笑不已,「習慣成自然」的威力終於爆發出來了。
「嗯!」
「就是…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朋友,他前段時間銀行卡都被人盜刷了,損失了好幾千萬。」
「然後呢?」
紀薇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就繼續說:「具體是怎麼操作的我不清楚,但打過來的電話明明是銀行客服電話,最後卻……」
「最後卻發現是騙子的?」
「對。」
段寧想笑沒敢笑,看着她問道:「那你就沒問問你那個朋友?」
說完段寧終於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呵呵,也是,損失了幾千萬,想必心情不會太好。」
見紀薇還在看着他,段寧跟她解釋了下其中的原理,紀薇不可置信道:「居然還有這種軟件,這…這真是……」
見她一副吃驚的表情,段寧好笑道:「這只是雕蟲小技,還有很多神奇的軟件呢!那些頂尖的黑客,可以控制你的手機、電腦、攝像頭,讓你整個人完全暴露在他們面前。」
紀薇被他說得毛骨悚然,盯着他問道:「真得?」
段寧面帶微笑的低下了頭,然後見紀薇一直就那麼看着她,終於受不了了,「好吧好吧,以後用完筆記本儘量合起來。」
段寧的妥協讓紀薇心裏無來由有點小竊喜,低下頭吃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着低垂雲鬢、暗自小竊喜的紀薇,段寧一時間有點恍然,總覺得這個場景是如此的熟悉。
他想啊想,突然想起來,曾經有個女人也是和她一樣,用如此小手段逼迫他就範,帶着一臉狡黠的笑容吃他做的菜。
再後來呢?
是了,某一天那個女人一臉嬌羞的宣佈,說要為他生個baby。
看着她鼓足勇氣的樣子,段寧實在不忍說出拒絕的話。但他為此做了很多防禦措施,甚至一度考慮過去結紮。
段寧和她一樣,是如此希望有個自己的寶寶,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和她雙手都沾滿了血腥,如果世間真的有報應一說,那他必將墮入阿鼻地獄。
這樣的一對父母,又如何去面對baby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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