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西單,給陳喬山唯一的觀感就是打車難。
尤其身邊還跟着個鼻青臉腫的胖子,兩人一看就不像正經人,關鍵還杵在派出所門口,怎麼瞧都有些惹眼,出租車過來都不帶減速的。
看着身形狼狽的孫胖子,陳喬山也沒了調侃的心思,「你沒問題吧,要不咱們先去醫院看看?」
孫胖子連連搖頭,「我沒事,還是先找個地方填肚子吧,這一下午鬧的,我以後再也不去派出所了。」
「你真沒事?」陳喬山不放心,孫胖子的模樣實在太悽慘,他還真有點擔心被人打出內傷。
「真沒什麼事。」為了增強說服力,孫胖子特意做了個擴胸運動,卻疼得齜牙咧嘴的。
「行了,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陳喬山服氣了,也沒挑地方,就近找了家麵館。
江城人愛吃熱乾麵,川人喜歡擔擔麵,三晉人好刀削麵,至於蘭州拉麵,那是到處都是,作為地道的河蘭人,孫胖子和陳喬山還是喜歡家鄉口味。
河蘭的麵食多,做法五花八門,生活在中原腹地的鄉人們,把麵食做到了極致。
撈麵、拌麵、煨面、冷麵、滷麵、炒麵、燜面……隨便找個當家的主婦,要是沒兩下拿手的麵食手藝,都算不得合格。
陳喬山雖只能算半茬河蘭人,卻也習慣了當地的口味。
哪怕是陳媽這個鄂省嫁過來的外來媳婦,在老奶的調教下,一手麵食手藝也是不在話下。
孫胖子絲毫沒理會邊上服務員鄙視的眼神,兀自在那品評着,「這炸醬麵吃着就不對味,還是咱們老家的燜面過癮,最好再來碗肉湯,就你們鎮子上那家小館子就不錯。」
陳喬山看不過眼了,「你就不能消停點,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這能怨我嗎,在派出所關一下午,可憋屈死我了。」
「你這是自作自受,誰讓你沒事整什麼網戀,這也就算了,才勾搭幾天,就跑來見面,沒被人打死就是萬幸。」
孫胖子不樂意了,「我是受害者好嗎,網上聊得好好的,人也沒告訴我她有老公啊。」
「多新鮮。」陳喬山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次算你運氣好,下回碰到個帶娃的,我看你怎麼辦?」
孫胖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隨即又抱怨道:「還是不是兄弟啊,盼我點好行嗎?」
「行了啊,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爺爺奶奶昨天還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看着你,你倒好,今天就進局子,要不是看他們的面子,我才懶得管你的破事。」
「你可千萬別說出去,這件事要是傳我爸耳朵里,我估計還得挨一頓打。」孫胖是心有餘悸,進派出所他倒不怕,大不了死扛,頂多拘幾天,要是消息傳回家,這樂子就大了。
陳喬山朝周圍掃了一眼,見沒旁人,他小聲問道:「你不是在金融街嗎,怎麼跑西單了,這邊到處都是酒店,你不會大白天的跟人開房滾床單去了吧?」
「一邊去,我們清清白白,可沒你想的那麼齷齪。」孫胖子連忙辯白,可惜空口白牙的,也沒什麼說服力。
「那你為什麼挨打,那女的我見了,臉都腫了半邊,都沒法看了,你倆要是清白的,她老公至於動手嗎?」
孫胖子是真急了,「我們就在漢光百貨那邊逛了逛,順便吃了頓飯,誰知道他老公什麼時候盯上的,上來就動手,不然我也不能跟人打起來。」
西單是跟王府井和大柵欄齊名的商業街,陳喬山心裏清楚,就孫胖子的騷包性子,兜里不缺錢,想也知道事情沒他說的那麼簡單,「沒少花錢吧,我說你至於嗎,學校那麼多漂亮妹子你不追,玩什麼網戀。」
孫胖子擺了擺手,「放心,也就三五百塊,沒多少錢。」
陳喬山不禁氣結,「你沒毛病啊,燕京的公務員一個月也才兩千出頭,你一個窮學生,倒是大方。」
「你不還給嚴小沁買車嗎。」孫光明反駁了一句。
陳喬山徹底沒脾氣了,「長點記性吧,別在咱們論壇勾搭網友了,要是傳出去,沒的壞了青山論壇的名聲。」
他沒有危言聳聽,這時代婚外情是件很犯忌諱的事,哪怕是網絡上也同樣如此。
在陳冠希出事之前,網絡環境還是比較封閉的。
06年,魔獸鬧出一個「銅須門」,就在網上鬧得沸反盈天,甚至引來外媒的關注,後來還被拍成了電影,這可是紅極一時的網絡事件。
孫胖子倒不怎麼擔心,「放心吧,我們在天涯認識的,跟青山論壇沒關係。」
「你還是小心點吧,也就是遇到我,要是別人,肯定給你捅到網上去,這個黑鍋可不小,夠天涯喝一壺的,到時候你也好不了。」
天涯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剛借着女網友寫真照火了一把,轉頭就遇到打擊網絡不良信息,結果幾大熱門版塊被封禁,到現在還沒上線。
孫胖子渾沒在意,在燕京待了一年,他對網絡也不陌生,隔着電腦屏幕誰認識誰啊。
陳喬山看了他一眼,本來還想勸兩句,想想也就作罷了。
這年頭網絡暴力還沒出現,至於人肉搜索,如今還是個陌生詞彙,說出來也沒多大作用。
……
第二天一早,陳喬山就去辦逗留簽注。
他定的後天的機票,,趕在站長大會之前,無論如何都得回來,時間很緊迫。
作為非申請的高盛暑期實習生,也是唯一的大一學生,陳喬山還是挺重視這次行程的。
十周的實習期說長不長,前後也就兩個多月,不過他卻沒準備做完全程。
陳喬山不是衝着高盛的offer去的,他想的很明白,見識一番,順便起碼拓寬人脈,認識幾位vp還是很方便的,運氣好接觸幾個md也不是沒可能。
事情還算順利,剛從入境管理處出來,就接到孫胖子的電話,「大山,不好了,事情真的被捅到網上了。」
孫胖子的語氣很是慌張,陳喬山心裏一驚,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孫胖子急了,三兩句也說不清楚,他只得說道:「你打開論壇看看吧。」
「我剛出公安局大門,上哪看去?」陳喬山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銅須門」的事,提前應在孫胖子身上了,這次恐怕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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