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懶得和圖靈廢話,交待了兩件事,便將圖靈丟了出去。
一,把神隱珠放回老地方,要圖靈定時來取,好向那位大人物匯報他王某人的動向。
二,噬心蟲的瓶子,他扔海里去了,要姓圖的別動旁的心思,生死自擇。
用噬心蟲威脅人,許易早就是專家級的了。
若要記敘以文字,他可以將這些服了噬心蟲的倒霉鬼們的各種心理活動,用大簿子寫出寸許厚來。
他根本不擔心圖靈會弄出什麼么蛾子。
修行到了圖靈的份上,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當然,非是沒有重義輕生之輩,顯然,圖靈不在此列。
送走了圖靈,許易陷入了沉思。
他當下的狀況很不好,簡直千頭萬緒。
默運清心訣,沉寂片刻,他漸漸捋清了頭緒:白長老是關鍵!
不管是對抗那位大人物,還是打開東華仙門修行資源的寶庫,抑或是在這東華仙門中存身,白長老都是繞不開的人物。
一想起白長老,他陡然想到白長老給的傳訊珠貌似被自己扔在須彌戒中,而非存於腰囊。
傳訊珠在腰囊中,便有即時性。
而存於須彌戒中,便入了另一片空間,傳訊珠便失去了即時性。
他才將白長老的傳訊珠取出,傳訊珠周身光芒持續閃爍,許易催開禁制,便傳來白長老狂暴的聲音,「弄通了,老子終於弄痛了,王小子死哪兒去了,速來……這藏鋒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聚眾為一,不懂,真的不懂,小子,你若再不來,老子將你的破山拆了……」
嘈嘈雜雜,狂喜的歡呼聲,狂暴的喝罵聲,此起彼伏,絲毫不止。
傳訊珠中,白長老先後十餘次狂呼亂喊,要許易速速見駕,卻始終無有行動。
許易不敢耽擱,急急朝賞宮島掠去。
持了白長老的玉牌,幾乎毫無滯礙,他便見到了白長老。
依舊是那個大廳,才一入內,許易唬了一跳,滿廳的紙張,一顆被濃密白髮白須遮掩成毛球的白長老,好似一隻乾瘦的土撥鼠,埋在白紙聚成的土堆中搜尋、翻檢。
「見過白長老。」
許易躬身行禮,朗聲寒暄。
白長老這才警覺,待看見是他,一躍而起,連續幾個耳光,凌空抽來,皆被許易輕鬆避開。
白長老破口大罵,「好個賊小子,好大的膽子,還敢躲,都怪你,老子算是被你坑苦了,你這賊小子,呼呼……」
一口氣沒接上,白長老陡覺天旋地轉,許易用神念將他定住,一股酒水匯成流束,朝白長老口中灌來。
一壇酒水才清空,白長老如橘皮一般的慘白老臉,終於有了幾分血色,指着許易道,「好酒,真他娘的好酒,再給老子來幾壇……」
又是三壇美酒灌入,白長老已然氣定神閒,念頭放出,將滿廳紙張收撿一空,忽的,躬身沖許易沉沉一禮。
許易唬了一跳,連忙避開,「使不得,使不得,這如何使得。」
白長老揮揮手,「老子不是謝你,是謝上天假你之手,將老子引入這浩瀚的數術海洋,人活一世,到老子這個份上,已經不求什麼窺得大道,求取長生了,只盼着有生之年,行有為之事。老子研究功法無數歲月,於今跨入數術的海洋,才領略到窺近大道的滋味,縱沉湎其中,身死魂消,老子也知足了。」
原來這月餘光陰,白長老一頭扎進數術研究的海洋,完全迷失了。
許易為他推開了許久不能推開的窗子,窗子才一推開,窗外的風景,便讓白長老忘我了。
許易那枚傳訊珠中,雖有白長老連續地傳訊,每每白長老都暴躁揚言,要拆了許易的洞府,抓許易入罪云云。
事實上,他根本捨不得離開,根本不願研究被中斷,雖惱怒許易遲遲不至,卻哪有功夫去抓許易。
如今,許易到來,三壇酒一送,他心頭火氣全消,又回想這連日來忘我的沉浸於數術海洋,舒張性靈,追本溯源,難免記下許易的人情。
許易道,「前輩言重了,不瞞長老,得蒙前輩賜下玉牌和傳訊珠,為晚輩免去不少的麻煩,晚輩還未謝過前輩呢。」
先前狐假虎威一把,此刻點一下,萬一將來事漏,也不至讓白長老光火。
這種機會,許易當然不會放過。
白長老揮揮手,很明顯不耐煩和許易說這些瑣事,拉過許易便要他解說藏鋒式。
許易道,「有道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前輩何必急於一時,不如咱們邊吃邊聊,正好晚輩腹中飢餓。」
言罷,念頭一動,華麗的桌椅便自陳列,美酒佳肴,天下各地的美味糕點,滷肉,熟食,轉瞬便鋪了滿滿一桌。
許易也不相勸,自顧自坐了,大口開吃。
白長老見他吃得香甜,口中生津,也自坐下,夾起一塊滷煮得紅酥的蹄髈,才咬一口,沉浸不知多少歲月的味蕾便炸開了,他面上現出難以置信之色,驚聲道,「人間怎會有如此仙味。」
一聲喝罷,再也不停,兔起鶻落,轉瞬便風捲殘雲,吃了個乾淨。
白長老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指着許易道,「你說老子蠢不蠢,老子又不求長生了,這些年愣是將這人間至味都忘了,幾十年都靠辟穀丹混着,這不是天大的冤枉?說來,還是你小子有些慧根,雖在求道,卻不忘這些人間本味,老子給你個忠告,若修行到最後,連人味兒都沒了,修行必定走上了邪路。」
許易點頭道,「晚輩受教,實不相瞞,晚輩今次前來,卻有些事,想要前輩代為解惑……」
當下,許易便說了,他如今急需補充大量的氣血,偏生靠外力得獲的氣血,雜質沉澱,污濁血脈。
他想問的,正是祛除這些雜質的法門。
白長老道,「你小子還真不肯吃虧,不過,你小子是問錯人了,老子生平只研究功法,旁的不問。」
許易才抱拳,白長老連連揮手,「一天到晚整這些虛的,你當真不累?」說着,扔過一塊綠色玉牌,「這玩意賞你了。」
玉牌中央的「典」字,晃得許易眼目生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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