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學院之間的交流活動結束以後,張博涵和孫晴蕊就跟着大部隊離開了陸院,而張焱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上學的日子像往常一樣無聊,下了課以後最多就是看看西藏的情況。
當看到那個飛起一腳踹飛阿三的視頻的時候,學院裏的菜鳥們全都沸騰了。
那是個爺們兒該幹的事!
參加閱兵的隊伍最終定下來了,沒有他們學院的事,這樣的情況不免讓人沮喪,當兵能夠參加一次閱兵,那是一輩子吹噓的資本。
至少在他們看來,能夠參加閱兵,就算是完事以後脫軍裝回家,這也值了。
但是這終究是個夢,就像是孫晴蕊的夢一樣,遙不可及。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高偉這個久未露面的傢伙竟然跑到了學院來看望張焱,兩個人見面以後,似乎沒有那種戰友之間相見的喜悅,反而多了一絲惆悵。
「老李轉業了!」
高偉見面第一句就是這個,把張焱給弄的一愣,好久才反應過來,問道:「哪個老李?」
「樂哥。」
看着他臉上苦澀的笑容,張焱的眉頭一皺,「究竟是怎麼回事?」
「出事了。」
張焱的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從回到部隊以後,先是天狼和山炮遠走非洲、邊境,至今都沒有消息;後來老阮退役,老崔半殘,當年的熟人似乎變得越來越少了。
說起來,高偉他們這一批人還是他當年第一次帶的軍官實習生,現在竟然轉業了。
兩個人全都選擇了沉默,沒有說話。
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中途張焱還特地讓馬東去買了幾瓶酒和一些下酒菜。
他知道,今天,也許他會再失去一位戰友。
現在想想,自從他進入獵人營集訓以後,就再也沒有收到過關於樂哥的消息了。
今天,來的十分突兀。
狹小的宿舍里,張焱和高偉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中間兩個馬扎支起來的臨時小飯桌上放着四瓶白酒,還有幾個下酒菜。
「走一個?」
「嗯。」
兩個人碰杯,三兩裝的滿滿一杯白酒「滋溜」一聲下了肚,張焱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說吧,怎麼回事?」
「怎麼說呢?」高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又喝下了肚子。
「我是昨天休假的,在我回來之前,樂哥就已經遞交了轉業申請,現在他在醫院裏。」
「傷的怎麼樣?」
「傷的不重,但是人廢了。」
「怎麼回事?你直接說。」
「毒品!」
「握草!」張焱突然罵了一句,手裏的杯子被捏爆了。
「他怎麼可能染上毒品!」他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他從心裏就不能接受一名受過訓練的特種兵竟然染上了毒品。
「這事要從四年前開始說起,就是你退伍以後的那段時間。」
張焱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沒有想到會和四年前的事情有關,但是現在的他只能做一個傾聽者。
「四年前,你退伍了,我們哥幾個就留在了教導隊。」
「那時候樂哥談戀愛了,畢竟當時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當時認識了一個大學生,叫何穗。」
「說起來這事也是巧合,當時樂哥帶隊去給何穗他們大學進行軍訓,何穗當時是大一的學生,而樂哥就是他的教官。」
「那丫頭當初挺……,怎麼說呢,算是比較個性吧。各種不服從管理,整天跟樂哥作對。」
「後來有一次她來親戚,就躲在女生宿舍不參加訓練,以為樂哥沒辦法,那天樂哥衝進了她的宿舍。」
說到這,張焱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個劇本似乎打開的方式有些不對。
高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苦笑一聲說道:「你小子肯定想到什麼了吧?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樂哥不是那種人。」
張焱抬頭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就點了點頭,示意高偉繼續往下說。
「樂哥直接把何穗的被褥連人一起抱着出了宿舍,然後給她放在了操場上。」
張焱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這個似乎有點瑪麗蘇的趕腳。
「當時那丫頭也是哭鬧,各種跟樂哥膩歪,兩個人因為這事出名了,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走到一起。」
「當時那丫頭才多大?十九,剛上大一,而樂哥都他娘他的25了,中尉副連職幹部。」
「軍訓結束以後,何穗就各種倒追,反正吧最後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何穗上大四那年,考上了研究生,結果她家裏說準備讓她出國留學,還要她跟樂哥斷了聯繫。」
說到這,高偉突然苦笑起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知道為啥她家裏讓那丫頭跟樂哥斷了聯繫嗎?」
「因為樂哥是大頭兵,哪怕他是軍官,可他依舊是個窮人。」
「沒錢買房、沒錢買車,每年都在部隊生活,休假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
「他們戀愛的時候,每次都是那丫頭跑到教導隊去看樂哥,你知道咱們那個破地方的,連他媽車都不通。」
「每次那丫頭穿着高跟鞋走到隊裏的時候腳丫子都是腫的,可是她愣是沒有抱怨過一句。」
「咱們哥幾個開心啊,真的開心,都羨慕樂哥娶了個好媳婦。」
「臨出國之前,何穗那丫頭又來找了一趟樂哥,就是你回到部隊之前那陣。」
「當初好像是何穗的家裏妥協了,只要樂哥退伍就允許他們在一起,所以當時何穗特別開心。」
「那段時間,何穗在出國留學和樂哥之間徘徊了很久,只要樂哥選擇退伍,他們就一起出國。」
「出國的前一天,樂哥做出了選擇,他沒有答應何穗,選擇了留在部隊。」
「第二天何穗臨走的時候,在飛機場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樂哥趕到。」
「其實那天樂哥去機場了,他甚至都沒有請假,翻牆頭跑出去的。」
「本以為他們兩個人會隨着何穗出國就這樣結束,結果兩個人倒好,誰都放不下誰。」
「你進入獵人營集訓以後,公安部那邊來了協查通知,到咱們隊裏找人幫忙。」
「當時樂哥心灰意冷,雖然知道任務挺危險,卻還是主動接下了任務。」
「他被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成功的潛入了那個毒品犯罪集團。」
「後來,出事了,樂哥被警方的叛徒給出賣了,當時人們都以為他死了,那段時間確實也是沒有任何消息。」
「當時隊裏也不知道情況,調查了很久就認為樂哥死了,發了通知。」
「樂哥追悼會的第二天,何穗那個丫頭就回國了,在樂哥的墓地旁邊哭了好久。之後就消失了。」
「後來的三個月時間裏,我們隊裏總是能夠收到關於那個犯罪集團的資料和證據,當時我們還在納悶,推測有可能是樂哥還活着。所以在高興之餘,也沒有進行詳細查探。」
「後來等證據全都掌握以後,警方開展了行動,直接打進了那個販毒集團的老窩。」
「在那裏,警方找到了樂哥,也找到了何穗。」
「樂哥之前都不知道何穗竟然也進了販毒集團,兩個人見面那會全都哭的昏天黑地的。」
「戰鬥結束以後,那丫頭走到樂哥的身邊,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然後就搶了樂哥的槍準備自殺。」
「她說她已經配不上樂哥了,當時樂哥哭的整個人都暈了。」
「嫂子現在怎麼樣?」張焱的眼睛發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全都掉進了酒杯里。
雖然高偉一直在用「那丫頭」稱呼何穗,但是在張焱看來,這樣的女人就是他們尊敬的好嫂子。
「樂哥手快,那丫頭搶槍沒有成功,自殺了好幾次,全都被攔下來了。」
「後來醫生在檢查的時候才知道那丫頭染上了毒癮,還懷孕了……。」
高偉的聲音很苦澀,張焱手裏的酒杯「咣磯」一聲掉在了地上。
「後來,隊裏查清楚了情況,樂哥出事以後的那段時間,我們獲得的情報全都是嫂子給偷偷送回來的……。」
高偉雙手捂着臉龐「哇哇」的哭了起來,狹小的宿舍里,哭聲一片,滿是傷感。
良久之後,張焱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嫂子她現在怎麼樣了?」
「醫院做了流產手術,不過因為毒品的事情,以後都不能做母親了。」
「樂哥呢?」
「樂哥想要照顧嫂子,所以選擇了轉業,兩個人決定離開首都,去一個不認識他們的小城市。」
「隊裏怎麼說的?」
「隊裏還沒有結論,現在已經把嫂子送去了戒毒所接受治療,等她康復以後,才能夠出來。」
……
沉默。
張焱沉默了好久。
「那些混蛋怎麼樣了?」
「武力拒捕,就地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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