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言淡淡笑道:「路府在下常去,怎麼會錯認?」
藍宵露嘿嘿笑道:「那在下失言了!」
荊無言不在意地笑道:「我交朋友從來只看人,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所以我的朋友,既有達官貴人,也有乞丐布衣,我與他們肝膽相照,不涉利益。路兄不知我的為人,這麼想也是正常的。」
他這麼坦誠,藍宵露倒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只好尷尬地笑笑。
荊無言道:「路兄明日可有時間,今天本想與路兄深入交流,不過殷公子盛情難卻,盼明日路兄能給我個做東的機會。」
藍宵露正想明天是不是去拜訪一下周顯彰,談成合作,反正要出府門的,而且剛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有點歉意,便道:「好說,荊公子若是有空,明天還是在雲來樓見吧!」
兩人就此作別。藍宵露賺得三百兩銀子,又認識了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算是滿載而歸!現在翻牆爬院,她已經輕車熟路。加上一直以來勤力修習爺爺傳的內息運轉之法,輔以練功和瑜珈,她的身體已經不是剛穿越時那個弱不禁風的藍宵露了。
從隱蔽處翻出藏好的三角撓勾,輕輕一甩掛在牆頭,她立刻像猴子似的輕捷地翻入院內。
看着藍宵露身影走遠,荊無言隨意地走到路邊一個書畫攤子前,似乎在欣賞字畫,口中卻問道:「查清來路了嗎?」
那書畫攤主笑臉迎人,遠看就是一殷殷待客的商人,口中卻是道:「此人在藍丞相府出入,卻不走大門,每次翻牆入院,不像主也不像仆,更不是藍府的公子,但也不像賊人。真實身份尚未查明!」
非主非仆非賊?荊無言挑挑眉,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字畫,轉身離去。
攤主笑臉依舊:「客官慢走!」
文舒驛館。
端木長安一身黑鍛長袍,他長身玉立,如玉的臉被黑色一襯,更顯俊逸非凡,他負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目光落在遠處的荷塘上,問道:「還沒查出來嗎?」
身後的長隨報道:「當日入宮的共有五十多家官眷,丫環婢女一百多人,已經在逐一排查,這兩日應該會有消息。另外,已經聯繫了京城幻影門的人在查,幻影門消息靈通,他們接下的事,從來不會沒有結果。」
「只是查個丫頭,有這麼費事嗎?」
長隨有點鬱悶,僅憑一面手帕,一個字,叫他們哪兒去找人?有可能見過那丫頭的安公公說,見到太子之前遇到個丫頭,是劉御史府里的,但是劉御史府當初隨夫人小姐去的兩個嬤嬤兩個丫頭,根本沒有一個名字中有宵的。
要不是那丫頭說了假話,要不就是找錯了方向,根本不是那個丫頭。
端木長安淡淡地道:「再過十天,我就要回國了。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查到此人!」
「是!」
端木長安目光微眯,對隨侍在側的太子太傅馮安皓道:「司城尚賢果然是個無用之人!」
馮安皓隱晦地一笑,道:「看來東夏國很快就有熱鬧好瞧了!」
端木長安眼中掠過一絲陰戾的笑意,道:「我一向喜歡看熱鬧!」
太子東宮。
司城尚賢大發雷霆,一個茶碗重重摜在黎松石的面前,濺起一片茶水和幾片碎瓷,他指着黎松石,咬牙切齒地道:「廢物,廢物,你難道要我告訴端木長安,我大夏國竟然連個企圖謀害鄰國太子的人也找不到?我顏面何存?大夏國顏面何存?」
黎松石紋絲不動地跪在地上,頭垂得極低:「太子息怒,屬下等已經盡力查找,排除蛛絲馬跡,一定能找到那個人!」
「告訴我,要多少天才能找到?」
「十……十天!」
「十天,十天端木長安就已經離開我大夏國了,你查到結果,又有什麼用?」
黎松石臉色灰敗,無言以對。
司城尚賢煩躁之極,這事父皇已經知道,若是他查不出背後之人,父皇一定會覺得他能力有限。
再說,查不到幕後之人,端木長安豈會善罷干休?
幕僚董恩益一直垂手站在一邊,這時道:「太子,這事毫無頭緒,行兇之物又是蛇蟲,的確難查,黎統領能力再強,也無從下手。依在下看,倒不如想個萬全之策!」
「還有何策可想?」司城尚賢沒好氣地道,「事已至此,還能想什麼辦法?你叫我哪裏弄個幕後指使人出來?」
董恩益道:「太子,此事干係重大,幕後主使之人自然不會輕易現身,即使查到,怕也已經沒有對證。但端木太子所要的,不過是交代,而皇上所要的,不過是結果。那麼,太子使給皇上一個結果,給端木太子一個交代!」
這話說得隱晦,太子雖然並不聰明,卻也明白了,他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煩躁之氣一掃而光,道:「這事就交給你和黎統領,三天之內,我要結果!」
董恩益道:「是,太子!」
燕王府停雲閣的書房,司城玄曦坐在桌案後,荊無言極沒形象地坐在屋角一把椅子上,左手裏抱着個酒罈。
司城玄曦的目光在荊無言的身上轉,荊無言的目光在酒罈上轉。
片刻後,司城玄曦道:「你看見好酒,是不是又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荊無言哈哈一笑,道:「不管姓什麼,我總不會姓冀,更不叫冀百川!」
司城玄曦挑眉,意外地道:「你查到他的消息了?」
「當然!」荊無言略有些得意,道:「我幻影門要什麼消息沒有?」
「說吧,多少銀子?」
「老規矩,一千兩!」
司城玄曦哼道:「看來不出幾年,我不但不想分紅得利,連本金也會被你啃噬光!」
荊無言狡黠一笑,道:「幻影門消息明碼標價,若是不值這個數,你燕王司城玄曦怎麼會成為我的回頭客?」
「那冀百川現在在哪裏?」
「他已經離了京城,往湖州去了。你所擔心的,不會發生。我沒看錯這個人,他雖然行事不羈,不顧王法,但心有國家,不會做出危害大夏國的舉動!」
司城玄曦站了起來,負手在房中踱了幾步,道:「即使他懲治的都是罪有應得的人,但國有國法,若任人用私刑,國之律法何存?」
「那是你的事!」荊無言懶洋洋地道:「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奉送你一條消息,分文不取!」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方?」司城玄曦輕嗤。
荊無言把左手的酒罈換了右手抱着,站起來道:「你查的那個丫頭,在藍府!」
司城玄曦頓時變色,道:「藍府?」
荊無言哈哈笑道:「一道消息而已,不至於讓你這麼吃驚吧?」
司城玄曦恢復了淡然的表情,漫不經心地道:「藍府倒真是藏龍臥虎,熱鬧非凡!」
「可不是!」荊無言饒有興趣地道,「藍丞相治府有方,所以任何熱鬧,好像都能與藍府搭上線!」
先是女兒被劫持失貞,成為京城最大的新聞;
後是以妹易姐,繼續與殷府結親;
以及藍家小姐與宋家小姐的「巔峰對決」,各擅勝場,成為今日京城最熱鬧的話題。
誰曾想,還有個膽大包天,有幾分小聰明的丫頭,還救了鄰國太子的一條命。
司城玄曦卻哼道:「我當你怎麼會這麼大方,原來是另有人出了錢!」
「那是,我荊無言也不做虧本的買賣呀,這條消息,本來可以收雙份銀子的,這不是看在老友份上,你這份就免了嗎?」
司城玄曦搖搖頭,瞪他一眼,似笑似責,卻轉了話題道:「今天擷玉齋又日進斗金了吧?」
「怕我昧了你的份額嗎?」荊無言不滿地道,「我知道,你是大老闆,我是二老板,放心,該你的我一分也不會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諒你也不敢!」司城玄曦笑罵。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荊無言起身道:「那位西啟國太子想必等不及了,我還等着去收一千兩銀子呢。」
他搖指指抱着的酒罈,不忘損幾句:「下次能不能換個大點的壇?或者好事成雙成三成四也好,就這麼一壇,太小氣!」
司城玄曦斜睨他:「你當這酒是水呀?百年窖藏,普天之下,也不過百壇吧,你還要好事成雙成三成四?」
「當我沒說!」荊無言笑哈哈地抱了酒罈,大搖大擺地下樓離去。
司城玄曦回到桌案後,坐了下來,輕輕吐出兩個字:「藍府!」
不論是文舒園還是太子東宮,都有他的人,他自然知道當初端木長安被人所救,也知道太子在查那個幕後之人。不過太子用人,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原本太子府有幾個極厲害的幕僚,他卻聽了讒言,並不重用,那幾人自然另奔他處,現在手下儘是一些須溜拍馬耍些小聰明的人,能幹什麼什麼事?
幕後之人是誰,他知道,但是,現在卻不宜揪出來。丟臉丟到國外,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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