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張雪灩已經覺得自己萬般委屈,有種千山崩塌的感覺。
那現在,此刻,在燕洪陽嚴厲的話語和嚴厲的眼神,以及毫不留情的質問之中,她心中就是天塌地陷,山崩地裂了。
她覺得她一輩子受的屈辱,也沒有今天這一早上多。
她猛地看向燕洪陽,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怨氣。
別人踩她踏她,只要燕洪陽的心還在她身上,她就能一一踩踏回來。
可是現在,燕洪陽的心卻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
她可以把任何人的惡意懟回去,可是,她不能違拗燕洪陽。
她似乎直到此刻才明白過來,如果燕洪陽不兌現對她的承諾,她就永遠只能做一個妾室了。
燕天佑心神不定,神思不屬;燕天賜一直在對她使眼色叫她忍耐;燕婉淑好像想跳起來,可是她似乎被燕青蕊的護衛給打怕了,看到燕青蕊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就下意識地躲開目光,哪裏還顧得上張雪灩?
幾個兒女竟然一個也指望不上。
張雪灩第一次感覺這麼孤立無援,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是無力。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在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無力回天的時候,張雪灩只能忍氣吞聲地走到最下首去。
而後,燕天賜又推推燕天佑,示意他坐回原位去,燕天賜與燕婉淑也各自回到原位,張雪灩坐到最末的位置。
燕洪陽看向寒煙,心想美人兒這下滿意了吧?
然後,他不出意料地看到寒煙感激地看着他的神色,燕洪陽頓時覺得心情大好,什麼也比不上美人兒這麼仰慕的眼神讓他更有成就感。
燕雄一直站在一邊,此刻見座位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便走到了燕天佑的面前,低聲道:「大少爺,到你向夫人敬茶了。」
燕天佑端起茶杯,就走到寒煙面前,他看着寒煙的眼神十分複雜,他什麼也沒有叫,只是把茶遞過去,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寒煙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伸出手端起茶杯,她的手白得好像透明,指尖微微在些發顫,明明是伸向杯子的,燕天佑的手卻向旁邊一側,她的手指便觸到他的手背。
很涼很涼,好像沒有溫度。
燕天佑的心頓時痛了起來,寒煙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她的手為什麼這麼冷?
他真想把這隻手緊緊地握住,給她溫暖,告訴她,別怕,有他。
可是,他心裏糾結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別的動作。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嚴厲的不悅的眼神。
他是喜歡寒煙,但他還沒有和燕洪陽對抗的勇氣。
寒煙低垂着頭,沒有接觸他的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接過婆子的紅包,遞給燕天佑。
整個過程,默然無聲。
燕天佑既沒有叫她為母親,她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燕天佑之後,便是燕天賜。
燕天賜敬茶最是中規中矩,他甚至還喚了一聲:「母親!」
寒煙仍是一如之前,喝茶,遞紅包,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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