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跟着趙無憂多年,是故有人跟着她,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走出牢獄,雲箏直接去找了劉弘毅,彼時劉弘毅正準備回城主府。
「奴婢雲箏,乃是趙大人的貼身侍婢。奴婢給城主請安!」雲箏衝着劉弘毅行禮,畢恭畢敬未見半分失禮之處。雖出身丞相府,可奴婢就是奴婢,她時刻謹記趙無憂的耳提面命,不管什麼時候都必須謙遜。
「雲姑娘。」劉弘毅道,「趙大人可有說些什麼?」
「回城主的話,公子身子不好,這地牢陰暗潮冷,她有些受不住。雖然公子有疑,城主依法辦事也無可挑剔,然則能否請城主通融一番,給公子備一個暖爐,哪怕是個火盆也好。」雲箏垂眸行禮,「還望城主能行個方便。」
劉弘毅忙道,「這倒也是,是我思慮不周委屈了趙大人。火爐業已備下,待會就回送進去。雲姑娘放心便是!」轉而又問,「趙大人可還有什麼交代嗎?」
「公子無話。」雲箏輕嘆,「只等城主能查明真相,還公子一個清白。」
「這是自然。」劉弘毅輕嘆一聲,「雲姑娘如今落腳何處?」
雲箏道,「福來客棧。」
「好!」劉弘毅點頭,「若是有什麼事,我會讓人第一時間通知雲姑娘。」
「有勞城主,公子之事請城主多費心。」雲箏行禮,轉身離開。
劉弘毅是看着雲箏等人離開的,一輛馬車,漸行漸遠。
奚墨驅車,浮生與雲箏端着車內。
「如何?見到公子了嗎?」奚墨忙問,「公子可有什麼吩咐?」
「公子的氣色不好,身子更差了一些。」雲箏話語低沉,面色凝重,「那裏頭陰森森的,我進去都瘮的慌,何況是公子。公子從小到大,哪受過這樣的屈辱,實在可恨。」
奚墨一拳落在車板上,「這金陵城的城主,怎這般糊塗,公子怎麼可能殺人呢?」
「並非城主認為公子殺了人,而是他想暫時留住公子在金陵。」雲箏眯起眸子,「哼,敢跟公子玩花樣,簡直不知死活。」
奚墨駭然,「此話何意。」
雲箏卻是沉默不語。
浮生輕笑兩聲,「你家公子必定是要那老莊主手中某樣東西,然後被人拿捏住了。如今便是身陷囹圄,也不想過多的掙扎,免得打草驚蛇。否則以趙公子的本事,還有誰敢拿他下獄?」
「哼!」雲箏輕嗤,「那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以為能瞞得住公子,殊不知都是一幫蠢貨。方才我說公子需要暖爐,那城主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已經備下。先前還說思慮不周,此後又說已經備下。前言不搭後語,顯然是竊聽了我與公子在牢中的對話。」
「公子被監視?」奚墨冷然。
雲箏長長吐出一口氣,「敢玩花樣玩到公子頭上的,都不是好東西。」
「那東廠呢?」浮生問。
雲箏冷笑兩聲,「東廠?東廠按兵不動,必定有詐。」
穆百里的性子,怎麼可能耐得住呢?可東廠的確很安靜,按理說他能劫走趙無憂與自己同行,必定是想在趙無憂身上謀得什麼,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趙無憂身陷囹圄,為人魚肉呢?
所以這其中,必定有所隱情。
「公子說了,誰都不許輕舉妄動。」雲箏下車的時候,掃一眼奚墨與浮生。
「就不怕他們會下黑手嗎?」浮生問。
雲箏笑得涼涼的,「他們不敢!」
的確,劉弘毅還沒有這樣的膽子,要知道穆百里沒有反對,可也沒有支持。面對着搖擺不定,態度不明的穆百里,在對待趙無憂這件事上,劉弘毅還不敢下狠手。
這大概就是人性的貪婪與恐懼,爬得越高,越怕摔得太狠。
回到城主府的劉弘毅,臉色自然不是太好看。孫曉雲做了一桌的飯菜,卻沒等到劉弘毅的歸來,聽聞劉弘毅去了杜玉嬈處,說是暖暖病了。
她一直在等,等到飯菜冰涼都沒有等到那個男人。
而杜玉嬈呢?
她壓根沒想到劉弘毅會過來,只是做了兩樣暖暖喜歡吃的小菜,根本沒準備劉弘毅所需。這種截然相反的態度,着實令人唏噓不已。
見着劉弘毅進門,杜玉嬈第一反應是緊張,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快速起身準備朝着劉弘毅行禮,卻被他快速攙住,「罷了,都是自家人。」
「爹!」暖暖笑吟吟的喊了一聲,「爹今日不忙嗎?暖暖想去找爹,可是娘說爹好忙。」
劉弘毅看了一眼面色微變的杜玉嬈,走到女兒跟前,伸手便將女兒抱在了膝上,親昵的吻上女兒的眉心,「暖暖乖,娘沒有騙你,爹最近確實有點忙。暖暖要聽娘的話,要乖乖的,知道嗎?」
「暖暖會乖乖的吃飯,乖乖睡覺,爹——」抱着父親的脖子,嬌小的人兒奶聲奶氣,甚是可愛,「爹能經常來看暖暖嗎?暖暖很想和爹娘一起。」
「好!」劉弘毅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望着杜玉嬈。
杜玉嬈已經讓人多備了一副碗筷,「城主,吃飯吧!」
見杜玉嬈沒有排斥,劉弘毅心頭的陰霾似掃去不少。至少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再抗拒他的到來。這幾碟小菜,勝過人間多少山珍海味。他吃在嘴裏,只覺得滋味很好。
人高興的時候,便是一碗青菜一碗白飯,也能吃出甘甜的味道。
所以說,心情很重要。
前一秒還在擔心趙無憂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後一秒就換得如此溫馨的畫面。他所渴求的功名利祿,在這女人孩子的一顰一笑之間,都變得格外渺小。
暖暖睡得很早,躺在父親的懷抱里,睡得格外香甜。
「她等了你很久。」杜玉嬈低低的開口,「我沒想到,你真的有空過來。」
劉弘毅小心翼翼的替女兒蓋上被子,伸手攔住她纖細的腰肢,「你若希望,我日日都能過來。玉嬈,你知道我的心意,只要你願意開口。」
他的要求不要,只要她能開口。
杜玉嬈斂眸不語,那一副安靜如水的模樣,始終是波瀾不驚。
「忘了他吧!」劉弘毅深吸一口氣,「你此生,只能屬於我一人。」
杜玉嬈揚眸望着他,仍是沒有說話。
他吻上她的唇,霸道的侵佔着屬於她的一切美好。攻城掠寨,甘為這石榴裙而傾盡所有。可惜,紅顏從不笑,縱然他願意傾盡一切,她卻始終不願接受。
溫柔備至,多少年的陪伴相擁,還是走不進她的心。他一直徘徊在她的心門之外,那種可望而不可求的焦灼,才是最難熬的。
事後,他輕柔的摟着她,將這溫潤的唇,脈脈的貼在她的眉心之上,「玉嬈,我們都要好好的。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重新來過?」
低眉間,她美眸已合,呼吸均勻,似早已熟睡。
輕嘆一聲,夜寂無聲。
其實杜玉嬈沒睡,只不過是不想回答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東西會淡,很多人會逐漸忘懷。只不過——她有她的疑慮,她也有她的苦衷。
有些人看上去聰慧,其實也只是在作繭自縛罷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察覺身邊的人似乎起床離開了。
杜玉嬈睜開眼眸,不解的望着那抹悄然離去的背影,輕柔的將掌心貼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眸光微暗。想了想,她還是起了身,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大半夜的,劉弘毅到底要做什麼呢?
她發現劉弘毅從城主府的後門出去了,韓江似乎不在,只有劉弘毅一人獨行。
心下一怔,杜玉嬈趴着門縫往外看,驚覺門外竟然有一輛馬車停駐。劉弘毅就站在馬車外頭,與車內的人說着話。
劉弘毅說,「趙無憂已經被關在大牢裏,你還想怎麼做?」
車內有低沉的聲音傳來,「宋家已經被嚇破膽了,能不能及時滲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穆百里態度不明,東廠的人隨時都會反水。」劉弘毅深吸一口氣,「這事不好辦。」
「該辦的,我都替你辦好了,其他的我可不管。你只管把東西給我就是!」馬車內,音色冷漠。
杜玉嬈心頭微顫,只看見劉弘毅袖中雙手,微微蜷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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