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栩回到乾清宮,一面吃飯一面聽着李德勇的奏報。筆神閣 bishenge.com
「皇上,內閣那邊在議會的一系列政策,律法推行的相對順利,吏律,安民定策,工部工程計劃與撥款,督政院監察條例,大理寺權責法案,刑部降級案等已經順利通過……」
「今年的『新政』總結,各項進度的責任得失,明年的規劃,財政預算,各部門以及官員的考核等內閣都已經擬定好,在議會那邊醞釀,大後天的大議上會公開討論……」
「田畝,商稅,戶籍等今年沒有形成律法,依舊以內閣的政策命令為主,閣老們說,主要是地方上反對太強烈,沒有形成共識……」
李德勇拿着小本子,有些照本宣科,說幾句低頭看一眼。
朱栩吃着飯,靜靜的聽着。
孫傳庭等人安排的井井有條,輕重緩急,有理有序。
朱栩放下碗,拿起湯,道:「嗯,朕知道了,大議準備的怎麼樣了?」
李德勇合上本子,道:「皇上,已經差不多了,首輔的講稿,秦副元帥的講稿司禮監已經審議過,沒有問題,都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完善的。其他各項律法,政策等也經過審議,基本上沒有問題。」
朱栩喝了口湯,擦了擦嘴,道:「嗯,準備吧,大後天大議,邀請各國使臣,勛貴公卿,報社編輯,朝野名士,普通百姓三百等旁聽。」
李德勇怔了怔,旋即猛的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朱栩『嗯』了聲,突然又道:「對了,曹文詔什麼時候到?」
李德勇剛轉的身又硬生生轉回來,道:「回皇上,曹大都督去秦副元帥府上赴宴,喝了些酒,正在回去醒酒換衣服。」
朱栩『唔』的一笑,道:「那好吧,讓人把煊兒叫過來。」
李德勇立即道:「是。」
李德勇去忙他的,不多久,二殿下朱慈煊就出現在乾清宮,看着東暖閣晦暗不明的燈光,猶猶豫豫,不敢靠近。
那天他沒有掃雪溜走了,現在朱栩突然喊他,他也想起來了,害怕是他父皇的秋後算賬。
九歲的小傢伙探頭探腦,在東暖閣外徘徊,沒敢進去。
不知道多久,劉時敏從外面進來,看着二殿下扒着門邊看着裏面,疑惑的上前,道:「二殿下……需要奴婢通報?」
朱慈煊連忙轉過身,噓了長長一聲,又小心瞥了眼裏面,道:「劉公公,父皇是不是要懲罰我?」
劉時敏頓時會意,不動聲色的着道:「奴婢不知,殿下進去就知道了。」
被劉時敏發現,這會兒也跑不了,只得板着小臉,硬着頭皮進去。
看着桌子裏面,低着頭批閱奏本的朱栩,小傢伙恭恭敬敬抬手而拜道:「兒臣參見父皇。」
朱栩快速寫了幾筆,放下後,看着站的有些遠的小傢伙,笑着道:「來,到父皇這邊來。」
小傢伙頓時頭皮發麻,小臉緊繃,慢吞吞的向着朱栩挪着腳步。
朱栩面上帶笑,站起來,一手摟着他的肩膀,走向不遠處的軟塌,那裏有一個黑色蓋頭遮着的不大不小的箱子。
在朱栩靠到肩膀的剎那,小傢伙身體立時繃直,幾乎是在朱栩的推動下才走到軟榻前。
朱栩哪裏不知道小傢伙的心思,一臉笑語從容的伸手先開黑布,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朱慈煊一直在看着,頓時雙眼大睜。
只見裏面是一件銀色的鎧甲,靴子,頭盔,邊上一個摺疊式的銀色長槍——這是一件戰鬥甲冑!
小傢伙狂喜異常,就要撲過去,瞬間又臉色垮下來。
這件甲冑與他交代給周掌柜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他父皇已經知道他的一切事情了。
朱栩摟着小傢伙,看着他的臉,自然能明白他情緒,依舊笑着道:「巴達禮大汗給你母妃送來了壽禮,已經到張家口,朕準備讓你代表朕去接收,如朕親臨的感謝巴達禮大汗,你能做到嗎?」
「能!」朱慈煊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小傢伙本來就極具表現欲,並且一直渴望做一個征戰的大將軍,這樣的回答幾乎是下意識的。
朱栩一拍他的肩膀,道:「那,兩條路的雪能掃完嗎?」
朱慈煊抬頭看着朱栩,直直的道「掃完就能去了嗎?」
朱栩道「嗯,禮部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後天出發。」
小傢伙不等朱栩說完,轉身就向外衝去,順手還抄過了朱栩東暖閣的掃帚,人已經跑到外面,聲音卻在屋內迴蕩道:「兒臣這就去!」
朱栩見他風風火火的模樣,笑着搖了搖頭,走回椅子上繼續批閱奏本。
在這個時候,慈寧宮裏,永寧看着躺在床上,臉上有一絲紅暈的張太后,扁着小嘴,依舊惙惙欲泣。
張太后是熬了過來,不知道為何,心裏多少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一隻手摸着小丫頭的小臉,嘆口氣道:「母后沒什麼遺憾的,走就走了。只是放心不下你,雖然你皇叔寵着你,但他的事情太多,顧不過來,無法照顧你,你要是能老老實實嫁了,安心相夫教子,本本分分,母后就是死了也瞑目……」
小丫頭這次是真被嚇怕了,淚珠如流水,拉着張太后的手,哭腔膩聲道:「永寧只要母后,其他的都不要,母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張太后看着小丫頭梨花帶雨的小臉,心裏長長嘆氣,面上笑着道:「好了,母后沒事了,不要哭了,你讓人準備洗澡水,明天,不,後天你去找你皇叔來吃飯,不能讓他太擔心。」
小丫頭『嗯』了聲,小臉依舊很憂傷,苦兮兮的道「母后,你真的沒事了吧?」
張太后臉色依舊蒼白的可怕,渾身盜汗,頭髮被濕透,僵硬的笑着道:「沒事了,太醫不都說了,沒事了。」
小丫頭這才用袖子摸了摸滿臉的淚,道:「我這就給母后燒水去。」
張太后點點頭,又給她擦了擦眼淚。
等小丫頭走了,張太后才不掩飾疲憊的看着床邊的李香君,勉強的笑道:「香君,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已經快二十歲的李香君亭亭玉立,清純可人,看着張太后,脆聲道「都是香君應該做的。」
張太后看着她,忽然目光微微一動,旋即又默默嘆了口氣。
李香君眨了眨眼,她剛才分明看到張太后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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