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皇感覺到了方閒的聲響,轉過身來,面色嚴峻。//無彈窗更新快//
撲通。
天鬼皇跪在地上,低着頭,聲音嘶啞:「我對不起恩公,恩公可取我性命。」
嗡。
方閒腦子空了,一陣轟鳴,腿一蹬,癱坐在地上,抬起胳膊顫顫問道:「你丫別開玩笑……」
天鬼皇沒抬頭:「此事全怪我一人,與地龍,白無常無關,只求恩公殺我便可,饒了那些不肖手下。」
方閒捂着腦袋,整理思緒。
原版情節中,月如在這裏為了救靈兒,而被亂石砸死,而後劍聖出現,救出二人一屍,送去苗疆聖姑那裏養傷。
尤其要注意的一點是,在李逍遙昏厥的時候,是做了一個夢的,夢中林月如衝着李逍遙招手,說她娘想見李逍遙,問李逍遙要不要去見岳母。顯然,林月如的母親早已故去,林月如這是託夢在問他,要不要一起走的。
李逍遙當然迷迷瞪瞪地拒絕了,醒來後便是林月如逝去的結局。
可那是李逍遙的故事。
此時站在這裏的是方閒,這是屬於他的故事。
方閒回憶着最後的畫面。
天鬼皇裹着林月如出去了,沒錯。
地龍護着靈兒出去了,也沒錯。
白無常最後說「女士優先」……而後猛地向外撲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以,即使月如靈兒出事,也不是在塔內,而是塔外。況且,他昏厥的時候沒有夢到任何人。
「她們還在!」方閒猛然起身四望,倖存的妖怪都在周圍,面前是跪在地上的獨臂天鬼皇。
定睛一看,在天鬼皇身後不遠處,竟是劍聖與酒劍仙。
天鬼皇跪在地上,僅剩的單臂虛弱地猛砸地面:「小鬼無能,在塔中妖力損失過大,出塔後遇見蜀山派惡人,無力硬仗……兩位恩婆……已被噁心擄走……」
不遠處的劍聖面無表情:「你無需硬撐,我對你的命沒興趣。」
天鬼皇憤憤起身回頭:「恩公已醒,吾使命亦已到盡頭……事已至此,該是還清血債的時候了。」
隨後,他作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動作,抬起左臂便要插入自己胸口。
「萬萬不可!!!!怎麼沒兩句又玩兒命了!!!」方閒這次見機很快,猛地竄上握住天鬼皇左臂。
「恩公這是為何?!」天鬼皇怒道,「惡道囚我族人,擄我恩人,吾定要他們以命抵命。」
劍聖輕笑:「留你一命當真是白留了。」
方閒先不討論打架的問題,對於他來說,此時顯然有更要緊的事情。
「我娘子們呢?」
酒劍仙往旁邊一讓,原來月如靈兒和玉椿小狐狸在他們身後。
玉椿好像受傷了,虛弱地癱在地上,月如抱着小狐狸手足無措,靈兒則在用盡渾身解數治療玉椿。
方閒頃刻間鬆了口氣,一定是她們照顧那娘兒倆太投入了,沒發現自己已經醒來。
此時月如和靈兒也見到方閒好端端的站着,心潮澎湃。
「閒哥哥!太好了!!!」靈兒此時終於可以哭了,眼淚嘩啦嘩啦的。
月如衝着方閒使勁點點頭,瞥了眼劍聖,這種時候保持理智相當不易啊。
劍聖道貌相當岸然地望着方閒,等他問話。
可方閒卻沒理他,先是衝着倆媳婦問道:「椿姐如何?」
靈兒搖搖頭:「狐狸媽媽……為了保護小狐狸……怕是……」
「贖魂咒?」
「沒用……」
方閒轉頭問酒劍仙:「師父,還有救麼?」
酒劍仙不好說什麼,轉頭看着他大師兄。
劍聖再次輕笑:「我可以救,但為什麼要救?」
「為什麼不救?!」林月如怒問,她的詭辯才華又要綻放了。
劍聖顯然不吃這套:「此乃生靈輪迴之道,每日每時每刻皆是如此,能力越大的人,越要維護此道,越是有逆天改命能力的人,越要看破悲歡離合。」
林月如再問:「別忘了,是你將玉椿關進塔內的,她的命根本就是你改的。」
劍聖大笑:「仙魔不兩立,吾見到這狐狸的時候沒有手起劍落,已是救她一命了。」
「仙魔為何不兩立?」林月如用出了對付酒劍仙的伎倆。
「哈哈……」劍聖撫須笑道,「水火為何不相容?」
「天地之性也,有水必有火,相互抑制維持天地平衡,否則世間便皆是冰窟,抑或皆是火海了。」林月如輕哼一聲,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
「姑娘,你已經回答了。」劍聖拍拍酒劍仙,「師弟,有的問題不用想的太深,道理往往很簡單。」
林月如一陣思索過後,啞口了,衝着方閒搖搖頭,詭辯的技巧碰到高人算是沒戲了。
「豬頭,過來給你們老大包紮下。」方閒喚來豬頭怪,扶起天鬼皇,語氣甚是誠懇,「鬼兄,做到這步已經足夠,你無愧於誓言,帶着你的手下走吧,這老頭兒你們鬥不過。」
天鬼皇咬牙怒道:「我們祖祖輩輩便是如此,永遠告訴下輩,我們鬥不過,結果我們永遠四散逃亡,恩公不必多言,如若這是妖族的命運,我天鬼認了!」
劍聖搖搖頭道:「怎麼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明白,你的命,我真的沒興趣。」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方閒問。
「你懂的。」劍聖的眼神永遠那麼百轉千回。
「……」方閒只得轉問酒劍仙,「師父,我的意思您沒帶到麼?」
酒劍仙嘆了口氣,一摸腰間,酒葫蘆又空了。
方閒必須是孝徒,瞬間掏出兩壺酒扔了過去。
酒劍仙有酒才有話:「我說了,可師兄這人太執拗了。」
方閒大概明白了,這劍聖還是看上自己了,所謂主角,在得到美女財寶武功的同時,還要面對很多東西,張四踏上了主角路,就要面對這些;李逍遙美滋滋地在鎮子裏和姐妹花滾床單了,也就不用面對這些了。
「劍爺,你想怎樣?」方閒無奈,他也搞不清楚劍聖幹嘛要擄走兩位娘子。
劍聖微微頷首,這小子果然是明白人。
「你知道,你的特殊身份,必成大器,面對仙魔兩道的抉擇是必須面對的,既然已經踏上這條路,平凡這兩個字便與你無關了。」
方閒沒答話,劍聖這都屬於廢話了,幹掉拜月水魔獸後自己帶着媳婦們回家過日子了,所有事都與他無關了。
劍聖繼續說:「為今你與魔道走的近些,結實的儘是些妖魔鬼怪,所以我出手干預,請你理解。」
「嗯,沒傷我娘子們就好。」方閒只能胡亂應和,胳膊擰不過大腿,沒必要跟這老頭兒較勁,再說這老頭兒也是明白人,不用較勁,可講理。
「至於仙道與魔途的問題,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見解,在此我也不便多說,非敵即友,你若是不入蜀門,我便只能當你是魔徒了。」
「入就是了。」方閒擼起袖管,「叫你聲師大爺就得了唄。」
劍聖擺手:「你不一樣,你是要當掌門的人,需經歷三個考驗。其實我本是要讓位給師弟的,但奈何師弟卡在了第三關,後酗酒成性,掌門的事只能另尋人選。」
方閒不解問道:「這都什麼規矩?考什麼驗?再說劍爺你幹嘛非讓位?」
此時,只見劍聖仰天一嘆,各種惆悵:「我實力突破,該去下個位面了,也就是你們常說的換地圖……」
「……」
「……」
「行吧,說說考驗吧。」方閒抽出大斧,一般入門考驗就是打個傀儡什麼的,這都不是個事兒。
劍聖笑道:「對未來掌門的考驗並非武力,而是心性。」
方閒收起大斧,講道理什麼的就更好了。
「所謂仙人,已不是人,這三道關,都是為了讓你有『不為人』覺悟而設立的。」劍聖拂袖而過,「首先,拋去你的家人,他們與你再無關係,看破『親』字,身為掌門,不可為凡間俗事而徇私。」
方閒木然道:「張四無父無母。」
「省事兒了。」劍聖繼續,「其次,拋去你的友人,他們不配與你為伍了。」
「哦,我就跟李逍遙比較熟,要不我去餘杭鎮砍了他?」
「不必了,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已沒有義氣……至於第三,還用我說麼?」劍聖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這麼看着方閒。
親、義、情,這太明顯了。
「哪個混蛋定的規矩?」方閒怒問。
「初代掌門,這規矩是對的,身為仙。必須與凡塵劃清界限,才能看的更遠;魔道剛剛相反,他們愛人,他們恨人,他們殺人,他們也救人。」劍聖攤開手,「現在你全懂了吧,我只是讓你懸崖勒馬而已。」
方閒原地猙獰中。
月如和靈兒心眼兒一轉,在幾經穿越後,她們自然知道這裏面是怎麼回事兒,糊弄過這老頭兒便是了,以後無所謂。
「人家不喜歡你了,閒哥哥!」靈兒笑呵呵。
「恩,分手。」林月如沖方閒使了個眼色。
方閒肯定知道這怎麼回事兒,瞬間哭喪着臉面對劍聖:「啊,失戀了。」
「這道關沒你想的這麼好過。」劍聖抽出袖間的仙劍,輕撫鋒芒,「這位女媧後人勉強可算為仙族,你不必與她斷絕關係。」
方閒腦袋中「咯噔」一下。
劍聖將仙劍懸於空中:「至於這位凡人女子,需要你殺妻證道了。」
酒劍仙閉上眼睛,轉頭扶着松樹,一葫苦酒一飲而盡。
怪不得,鎖妖塔中死的是林月如,後淪為傀儡之身……
就是要讓李逍遙看到,人類的肉身,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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