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五行滅絕神光,並非是指五行之力,化作神光,行滅絕之事。
狹義的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
而「大五行」,則是指廣義的物質,以及以物質為基礎存在的一切事物。
日月星辰是物質,天地是物質,生靈是物質,生靈的元神,亦是以物質為基礎。
就連一個國家的國運,也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
大五行滅絕神光,便是指可以磨滅一切物質,以及以物質為基礎存在的一切事物。
此刻。
「五行神光球」滴溜溜旋轉,爆發出美倫美奐的五色霞光,瞬間填滿整個空間。
巫國國主那正鎮壓在玄黃氣罩上,宛如擎天巨岳的手指首當其衝,被五色霞光輕輕一刷,便仿佛燃燒殆盡的木炭一般,飛快地變成灰白色澤,又由表及裏,層層剝落、寸寸崩潰。
剝落崩潰下來的灰白「炭灰」,落入五色霞光後,亦是瞬間泯滅,連「揚骨灰」這個程序都沒有必要了。
啊!
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自天穹之上,巫國國主那張大臉上傳來。
其慘叫聲不僅痛苦無比,還飽含着某種驚惶失措的恐懼……
片刻之前,外界。
之前膨脹至邊長千丈、若山巒般巨大的巫國國璽,此時已經恢復了原本大小。正懸於高空之上,垂下道道金光。
一隻海碗大小的金色球形光罩,懸於國璽下方,承接着國璽上源源垂落的金光。
巫國國主佇立於光罩之前,左手負於背後,右手食指按入光罩之中,正咬牙切齒催動法力,瘋狂攻打玄黃氣罩。
旁邊的白衣劍客見狀,不禁奇道:「那二人竟如此難以對付?落入國主你的『鎖仙天獄』之中,還有掙扎之力?」
巫國國主咬牙道:
「那二人身上也不知有什麼護身法寶,一時難以攻破。不過他們境界畢竟遠不如我,又受鎖仙天獄鎮壓禁制,法力得不到補充,即使有護身法寶,遲早也會被我耗盡法力,再也無力催動那護身法寶。
「請三公子稍待,最多一個時辰,我便能磨滅他們的肉身,鎖拿他們的元神,奪到那法寶獻予三公子……」
剛說到這裏,巫國國主忽然臉色驟變,發出一聲悽厲痛苦,又飽含驚恐的慘叫:「啊!」
慘叫聲中,他飛快縮手,要將探入光罩內的食指抽回。
然而手是縮回來了,可當他右手縮回來時,整根食指都已齊根消失。
不僅如此,一團五色霞光,如附骨之蛆般盤踞在他食指指根,飛快閃爍蔓延,轉眼之間,便已自他食指指根,蔓遍他整個手掌。
凡是被五色霞光蔓延的手掌部位,統統化作炭灰一般的灰白色澤,繼而層層剝落,寸寸崩潰,之後連灰燼都在五色霞光中徹底湮滅。
幾乎只是一個剎那,巫國國主的整隻右手,便已消失不見。
手掌沒了,五色霞光卻並未終止,又在他光禿禿的手腕上飛快閃爍、閃電蔓延。任是巫國國主如何催動法力,都難以阻止半分。
眼看那五色霞光,已經蔓過巫國國主手肘,已將他整條小臂徹底湮滅,可其蔓延之勢仍未得到控制,白衣劍客當機立斷,驀地拔出長劍,青光一閃,便將巫國國主右臂自肩斬落。
右臂齊肩斷落時,五色霞光距離巫國國主肩膀,已只差一寸。
若是白衣劍客出手再慢上一個剎那,那麼巫國國主連肩膀都保不住,想斬斷五色霞光蔓延,非得將他整副肩膀卸下不可。
斷臂飛快地化為灰燼,又徹底湮滅。
五色霞光沒了憑依,又無後援,在夜空之中閃了兩閃,也隨之消失。
巫國國主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眼中滿是驚懼後怕之色,嘶聲道:「那究竟是什麼?」
不由得他不驚懼。
那五色霞光刷到他手指時,他的洞天,居然並沒有替他吸收傷害——這麼說也並不精確。因為他當手指、手掌、手臂相繼崩潰湮滅之時,他的洞天也在同步崩潰。
甚至連他元神的右手,也在同步崩潰。
也就是說,那五色霞光,同步摧毀着他的肉身、洞天、元神。
直到白衣劍客一劍斬下他的胳膊,他洞天、元神的崩潰之勢方才止歇。
但……他洞天崩潰的那一部分,甚至他元神失去的一條手臂,已經再也無法恢復。
若單止肉身的損傷倒還好說,身為天仙,基本不怕肉身層面的損傷。正常情況下,哪怕肉身被轟成粉碎,只要元神完好,重生肉身並不算太麻煩。
然而元神的損傷,涉及本源,幾乎無可救藥。
現在巫國國主的元神,永久缺失了一條右臂,那這一條右臂,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恢復,只能做一個獨臂天仙。
甚至就算他毅然拋棄這副肉身,投胎轉世,也只會是個先天缺少一條右臂的殘缺嬰兒。
正因此,方才巫國國主的驚呼,才會那般驚恐。
「那似乎是……大五行滅絕神光?」
白衣劍客眼神也是驚疑不定:
「但這威力……似乎有點強得過分了。我五師叔也修煉大五行滅絕神光神通,可威力遠不及此。以那二人的修為,不可能發出這等威力的大五行滅絕神光,必是以法寶催發……」
剛說到這裏,國璽下方,那球形光罩,砰地一聲爆裂開來,漫天五色霞光,如滾滾洪流,向着巫國國主、白衣劍客沖刷而來。
白衣劍客不假思索,將身一縱,沖霄而起。
「又是這五色霞光!」
巫國國主也是驚呼一聲,身化流光,閃電飛遁。
驚慌之下,他甚至都來不及收起國璽,以至於五色霞光順着國璽垂落的金光蔓延上去,只是往國璽上輕輕一刷,咔嚓一聲,那以巫國國運凝鍊的國璽,便已遍佈裂痕,旋及轟然迸碎。
無數碎片落入五色霞光之中,只幾個剎那,便已被消磨一空。
國璽一碎,正閃電逃遁的巫國國主,頓時渾身一震,七竅流血,遁光亦隨之消失,自飛遁狀態退了出來,然後就被五色霞光追上,一下就將他從頭到腳徹底淹沒。
一件件護身法寶、一道道護身神通,自巫國國主身上飛快地激發出來,又被五色霞光層層磨滅。轉眼之間,巫國國主所有的防禦手段,便已被磨滅一空。
巫國國主滿臉絕望,以為必死,卻沒有想到,一條玄黃之氣,倏地破開五色霞光,飛到他身邊,化為氣罩,將他籠罩在內。
無物不滅的五色霞光刷在氣罩之上,竟只將之刷出淺淺漣漪。
巫國國主愕然:「這……」
這不是那兩個傢伙的護身法寶嗎?
他們為何救我?
正驚詫時,又一道玄黃之氣,裹着一條細細的金絲飛了過來。
玄黃之氣就融入了巫國國主身周的氣罩,而那細細金線,則化為一條金色繩索,一下就把巫國國主從頭到腳,捆得結結實實。
「原來是要活捉我!」
巫國國主這才恍然大悟。
就在巫國國主就擒之時,那沖霄而起的白衣劍客,一邊以最快的速度,脫離五色霞光膨脹沖刷範圍,一邊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葫蘆,打開瓶塞,往下傾倒。
一條銀光閃閃的水線,自葫蘆口淌出,轉眼化作一道巨大的銀色瀑布,若天河垂落一般,轟然沖入五色霞光之中。
那銀色瀑布並不能阻止五色霞光。
不過白衣劍客很清楚,即使是大五行滅絕神光,也有一個極限。
只要給予足夠的物質任其磨滅,那即使是大五行滅絕神光,亦可被中和一空。
他這一隻葫蘆里,盛放着足足億頃「天一真水」。
有這麼多的物質送給那大五行滅絕神光磨滅,他還真不信頂不住。
果然,他一葫蘆天一真水,只放出了五成,那緊追不捨的大五行滅絕神光,便已後繼無力,停滯不前。又放出一成的天一真水,大五行滅絕神光終於徹底消散。
白衣劍客鬆了口氣,頗為心疼地收起那剩下的天一真水,俯首看去,就見那一男一女正屹立下方空中,其中那個銀袍女將手中,還牽着一條金繩,繩子另一端,正栓着神情萎靡、一臉絕望的巫國國主。
對於巫國國主落入二人之手,白衣劍客並未有任何憤怒之意。
相比巫國國主的遭遇,他更加在意自己方才的狼狽,以及天一真水的損失。
他雙眼微眯,俯瞰着那一男一女,剛要開口,倪坤已先說話:「瞧閣下的樣子,似乎對巫國國主的生死,並不如何擔心?」
白衣劍客淡淡道:「失敗者,不值得我關心。」
倪坤笑道:「那這麼說,即使我們殺了巫國國主,閣下也不會為他報仇嘍?」
白衣劍客道:「我自然不會為他報仇。我若要殺你們,只會是因為我自己想殺你們。」
「哦?」倪坤眉頭一揚:「那閣下現在想不想殺我們呢?」
「你們很不錯。」
白衣劍客淡淡道:「雖然你們的行為,讓我有些惱火,但只要你們交出那能在『鎖仙天獄』中,抵擋巫明攻勢的護身法寶,以及那發出大五行滅絕神光的法寶,並且向我立下元神誓言,作為門客,為我效力,我便可饒你們不死。」
陸昔顏愕然:「我去,你這傢伙是瘋了還是瞎了?看不清現在的局面嗎?」
倪坤也是失笑:「閣下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白衣劍客嘴角微微翹起,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着倪坤二人的眼神,像是國王俯瞰乞丐,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你們之所以覺得我在說胡話,只是因為你們不知我的身份。你們若知道我的身份,怕是立刻就要跪下,向我磕頭求饒,並乖乖獻上你們所有的一切了。」
「這人是不是傻的?」陸昔顏拽了拽捆着巫國國主的捆仙索,說道:「老傢伙,你說說,你怎麼就帶了這麼個無知無畏、滿口大話的幫手?」
巫國國主一臉怨恨地看着陸昔顏、倪坤,嘴角也是古怪地翹起,流露出滿是譏誚,又有種詭異快意的笑意:
「呵,無知無畏的,是你們才對。你們可知,三公子究竟是誰?他可是……辰龍天尊的親傳三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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