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瑤瑤抬起眸子,目光炯炯有神,熠熠生輝,「閻如玉脾性暴怒,嗜血弒殺,他對所有人冷言冷語說殺就殺,唯獨對閻碧瞳傾其所有,溫柔醉人,很多人說,這是畸形的、不倫的,當時我聽到這個故事, 才七歲,我一直都這麼認為,我未來的男人,要像閻如玉那樣,唯獨給我溫暖,其他女人都是個屁,再傾國傾城也是個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輕歌看着綠瑤瑤憤憤然的模樣,不由的笑出了聲。
*
傍晚,明月殿的人送來了南海丹,輕歌收好丹藥後準備去降龍,她只帶姬月一人前去。
隔日,赤羽的父母被安溯游帶來焚月殿。
赤羽眉清目秀儀表堂堂,他的父母容貌相對來說比較平凡一些,放在人群里難以找出來,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夫妻。
男人兩鬢生了些白髮,眼睛倒是有些氣勢,那婦人,身上裹着厚重的麻布,雙目有些呆滯,看起來視力不是很好。
婦人一看見赤羽,就走上前抱着,泣不成聲。
赤羽僵硬的站着,抬起的手似是想把婦人推開,卻是凝滯在半空。
少年的眼底,滿是疏離。
毫不遮掩的冷漠,刺痛了婦人的心。
輕歌距離安溯游很近,聽見赤羽的父親跟安溯遊說,「赤羽來迦藍後,他娘日日以淚洗面,一雙眼睛都要哭瞎了,醫師說,長此以往下去,眼睛絕對保不了。」
安溯游道:「赤羽得病後,一直生活在迦藍,突然換了個生活環境,只怕他會不適應,你們要耐着性子去開導他,不要再給他刺激了。」安溯游滿腹惆悵。
男人嘆了口氣,「赤羽沒了後,我和他娘就一直湊合着過,連吵架打架的力氣都沒有了。」
輕歌眸底發冷——
大陸上的很多人都是如此,沒了感情,以婚姻為紐帶維持着,彼此早就厭惡對方,卻不肯放手,為了家庭,為了孩子。
殊不知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心理扭曲,思想陰暗,明媚不再。
赤羽要被他的父母帶走了。
臨走之前,赤羽忽然走至輕歌身邊,伸出雙手,擁住輕歌。
只一瞬,他在輕歌耳邊說了句讓她永世難忘的話。
「待在這樣的家庭,和死有區別嗎?」
等輕歌回過神來,赤羽就已經和父母走了,本該溫馨,背影卻分外淒涼。
輕歌震悚着——
赤羽,不像是傻子。
難道從一開始,他就是故意裝出來的?只為了讓父母不再打架?
又或者是,他想要逃離那種終日爭吵不斷的家庭,他的父母,像是敵人般猙獰着面孔仇視着對方。
輕歌心驚肉跳的——
可那個時候,赤羽才四歲啊!
輕歌閉上雙眼,呼出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候,視野里已經沒有了短髮少年的身影,姬月不知何時走至她身邊,強而有力骨骼分明的手攬住了她。
赤羽走時,道路兩旁,來來往往都是迦藍的學生。
「赤羽竟然是個白痴」
「他和他父母長得完全不像,該不會是個野種吧?」
「都說相由心生,赤羽既然是個傻子,我看他心思肯定不簡單。」
他們小聲的議論着,諸如此類的話。
其實,他們都沒有壞心,只是好奇而已,可正是這不經意的話,容易傷人心。
一家三口,走出了龍鳳靈光門。
翌日,輕歌動身去降龍。
碧目噴焰獸被歐陽澈騎走了,輕歌只好坐在殺戮血狼脊背上離開,姬月也坐了下去,殺戮血狼馱着兩個那麼重的人,表示很委屈,火焰龍在虛無之境歡脫的笑着,幸災樂禍。
這日,安溯游去明月殿時,正看見虞姬走了出來。
虞姬向安溯遊行了行禮,正要走,安溯游驀然伸出手,攔住了她,低聲問,「你跟無虞兄說了什麼?」
「怎麼?難道我不能跟大長老談話嗎?」虞姬笑靨如花,道。
安溯游微微眯起眸子,他看了眼明月殿半敞開的靈光門縫隙里拉出了一道身影,正是無虞。
「這裏是迦藍,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安溯游道。
虞姬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院長這話說的可就不人道了,虞姬是你帶來迦藍的學生,幾個月來,誠誠懇懇,為迦藍盡心盡力,院長何時見我撒野過?」
安溯游的臉色很難看,「老夫警告你,別打輕歌的主意。」
「哈——」
虞姬譏誚的笑了聲,走近安溯游,逼視他,說:「安院長,你可別忘了,一直在打夜姑娘主意的那個人是你,我只是知天命盡人事罷了,和安院長做的都是平等的交易,安院長這會兒後悔了,難道想卸磨殺驢?狡兔死,走狗烹,說的就是安院長這種人。」
「虞姬!」安溯游怒,「適可而止吧。」
「適可而止?」
虞姬伸出手,把玩着安溯游耳邊碎下的一抹白髮,曖昧的道:「安院長,你難道忘了當年的切膚之痛?你看你,這都半隻腳要踩進棺材了,動作再不快點,只怕你踏上了黃泉,那仇,都還沒報。」
「老夫要親自手刃那群畜生,利用一個小姑娘算什麼?」安溯游胸口起伏了幾下。
虞姬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安溯游,「親自手刃?安院長,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都一把老骨頭了,終生修為也不過是個四劍靈師罷了,手刃他們,你覺得有可能嗎?」
「難道夜輕歌就可以?」安溯游半信半疑。
虞姬見安溯游有些動容,也不趁熱打鐵,而是撂下一句,「我說了,知天命,盡人事,與我交易,事成大全,安院長絕不會後悔。」
言罷,虞姬轉身走了。
南河橋上,只有安溯游一道孤老的身影。
他見虞姬漸行漸遠,許久,轉身朝南河橋下走去,進了靈光門,他看見了無虞。
「溯游,夜輕歌,不得不除!」
無虞坐在龍虎椅上,白髮早前被他染成了黑色,他身着灰色的袍子,滿面都是陰霾,眸光冷鷙,臉上全都是褶皺,猶如墳墓之下棺材裏的千年殭屍,玄寒,毛骨悚然。
安溯游站定在門檻,久久不語。
殺氣,繚繞着靈氣氤氳的明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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