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看着谷兒好一會兒。
「谷兒,你對家明是什麼樣的感情,若是讓你留在城裏嫁人你肯嗎?」
林山從谷兒回來後沒有問過她和孫家明的事,那時間答應了她讓她婚事自主,只要她選的這個人不是大惡之人,能對谷兒好,他不願意反對,可最近陳鳳嬌一直在給他提這件事,顯然是不滿意孫家明,不想把谷兒嫁到屯子裏去。
是,閨女嫁到屯子,不如城裏見面方便,可只要閨女能幸福,她過的好,嫁哪裏都一樣。他不會強求。
今天他也看出來了,陳鳳嬌對李志又動了心思,怕是想讓谷兒和李志處,所以他才想和谷兒談談,想知道谷兒確切的意思。
「爸,也許很多人會覺得現在是家明哥他配不上我,我進了城,有個好爸爸,也可以有份好工作,我長的不難看,要說個好人家不難,像李志這樣的,家裏條件好,本身條件也好,我應該找個這樣的才對。可是爸,當我還在屯子裏的時間,當我還是周麻子閨女的時間,他們誰又能看我一眼?我挨打受罵吃不飽,我孤苦無依,除了養母,只有家明哥和劉遠哥對我好。他們是在我最困難的時間幫的我,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回報。他們這樣才會讓我真心看重。」
谷兒說道這裏頓了一下,看着神色認真的林山,她又道:「出了那事,我砍了人,沒有人知道那刻我的心情,滿屯子人站在那裏指責我,雖然有同情我的,卻沒人敢質疑屯長和那幾個老頭的決定,我那時間真的都下狠心砍自己兩刀算了,只要能離開周家,做什麼我都肯。那時間我心冷,我難受,我孤獨,是家明哥,他站在我身邊,他幫了我,他出現的那一刻,對於我,他就是天,他為了我遮擋住了風雨,讓我感受到了力量,讓我覺得我不孤獨。他讓我住進了孫家,他和孫家奶奶給了我溫暖,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關心着我,對我好。他們對我好,不求回報,因為我給不了他們什麼,他們只是疼惜我。」
「那時間我就在心裏發誓,若將來我有能耐,我一定會還這份恩情,後來家明哥對我說了他的心意,問我願意不願意嫁給他,我也是猶豫的,我猶豫不是因為我沒看上家明哥,我是怕我做不好一個媳婦,不能讓他幸福。可後來我答應了,我真心答應的,不是因為恩情,而是我喜歡上了家明哥,我點頭那刻,我就知道,這一輩子,非孫家明,我不嫁,不管是誰,不管在那裏,我都只跟着他。」
谷兒的聲音說的不大,卻非常的堅定,如果嫁給孫家明會讓她失去這個家,她也會選擇孫家明。
「好,說的好,你能這樣說,這麼想,爸很高興,谷兒,你要記得,你要記得你今天的話,以後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到了什麼地位,你都要記得你的初心。」
林山眼內閃過讚賞,谷兒能不忘初心,她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太難過,不管她在什麼地方,什麼地位,不會被富貴迷花了眼。
「我會的。」
谷兒點頭,上輩子那樣過了一輩子,其實這輩子她要的很簡單,什麼富貴,對於她來說,她更期待得到愛。
林山沖谷兒點頭,心裏放心了,聽完谷兒這一番話,他對谷兒又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林山並沒有馬上離去,又和谷兒聊起了家常,最後還和谷兒說起了屯子,說起了他在屯子生活的那些年。
林山的目光內帶着回憶,剛到屯子的時間,他真的受不了,想的都是怎麼能離開屯子,他覺得屯子就是吃人的怪獸,讓他無時無刻不想着離開。
可離開了這麼多年,現在他有時間回想起屯子裏的生活,他又會懷念,好像那段日子對於他來說,不再噬人,而是難忘的。
谷兒喜歡和林山聊天,她覺得很輕鬆,也很自在,看着林山的表情,她忽然想起了今日遇到的那個中年男人,那個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和林山很像,他們應該都是從城裏被下放或者是發配到屯子裏去的吧?從開始的各種不適應,到後來的懷念,他們經歷的多了,思想不一樣,才有了不一樣的心境。
但谷兒同樣也知道,林山和那個中年男人只是懷念,可真要他們去屯子裏生活,他們是不願意的,他們會過不慣。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過了祭灶,到了臘月二十六,這天谷兒帶上了帽子,用圍巾把自己圍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她要出門,她去找劉遠。
「這麼冷你還要出門嗎?門店不是都關門了嗎?」
陳鳳嬌問着谷兒,她不知道這閨女一天天的不愛在家裏待着是咋回事。
「媽,你管她,她就是愛出去瘋,她不怕冷,你就讓她去唄,反正也凍不死。」
那邊林穗兒斜看了谷兒一眼。
陳鳳嬌皺眉,她不喜歡穗兒這樣說谷兒,可對於谷兒不愛在家,她心裏也不高興,再說她覺得谷兒和她不交心,她好幾次提起李志,可每次谷兒都沉默,不接她的話,她看着心裏就來氣,她可是為了谷兒好,這個閨女咋就這麼不理解自己,咋就這麼擰巴呢,是不如穗兒貼心。
「我出去找個人,不一定啥時間回來,找到人我就回來,媽不用等我。」
谷兒交代了一聲。
「大姐,你小心點,別滑到了,早點回來啊,外面冷。」
那邊林正卻把谷兒送到門**代着她。
谷兒摸了摸林正的頭。
關上了門,谷兒聽到裏面的聲音:「真是的,這大冷天往外跑什麼啊,也不知道去找誰。」
那是陳鳳嬌埋怨的聲音。
「媽,還是我好吧,看我就在家裏陪着你,她說起來是我大姐,可不養在咱們家,她和咱們家不一條心呢。」
林穗兒挑撥的聲音也隱隱傳來。
谷兒沉默了一下,並沒有去在意,其實她和陳鳳嬌這樣,她也是有責任的,她期待陳鳳嬌給她母愛,可她並沒有付出什麼,她也做不來太親熱的動作,不會和林穗兒一樣,去纏着陳鳳嬌撒嬌,她上輩子活到比陳鳳嬌還大,讓她去撒嬌,賣萌,她實在是做不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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