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 第三十八章食人生番

    跑，大家都在沒命的跑，幾百漢人中，至少有一百多名青壯漢子，可是沒有一個人想到停下來，回頭去對付那些生番。所有人都在拼命跑，只要跑進幾里外的坤甸城內，就安全了。

    生活在東婆羅洲的漢人雖多，卻沒有軍隊。最早來的漢人，結識了這裏的熟番，採到黃金，有了錢，在海面修起了這座坤甸城。雖然沒有軍隊，但有城池的阻隔，不懂得攻城的生番拿這座城根本沒脾氣。就算生番要強攻，城內哪怕是再膽小的年輕人站在城牆上都有了膽量，只要拿起石頭往下面一砸就好了。更何況，城內還有一些華商，家裏養有家丁，可以擋住土著人的進攻。

    從南宋滅亡，第一批漢人來到這裏開始，這片城牆保護了多少漢人。

    但是來婆羅洲的漢人越來越多，只有極少數人能夠認識熟番，利用手裏的貨物和熟番換到金礦位置，淘到黃金，回國去光宗耀祖去了。大部分逃亡來到這裏的漢人，都沒有生活着落，只能在城裏給華商打一點零工賺點錢。可是隨着明朝滅亡，很多不願意剃髮易服的漢人來得越來越多，這一座小小的坤甸城根本無法養活十多萬人，於是有人看城外土地肥沃，便打起了在這裏種地為生的主意。

    反正這裏也沒有官府，沒有地主，誰開發的土地就是誰的。

    於是在城外，出現了一座座漢人的自然村。

    可是婆羅洲島上蘇祿熟番不多，大部分都是生番。這裏的生番，遠比呂宋島的生番要兇殘得都！據說只要落在生番手裏的漢人，都被他們剝皮烤了吃了，沒有人能夠回得來。

    原本阿江想要拼死一搏，可是他的母親強行搶下了鐵錘，阿江只能跟着村民們一起逃難。不過在他的腰間別着一把殺豬刀，正是那張屠夫慌不擇路逃跑的時候丟掉的，被他撿了起來，別在腰間，用來預防萬一。

    普特拉，是當地曼多爾大部落下面一個小部落的頭領。自從他懂事開始，自己的部落就經常襲擊坤甸城外的漢人村子。

    那些漢人的好東西多啊！只要拿下一座村子，裏面有漂亮的衣服，珍貴的鐵器，白花花的鹽巴，還有香甜的美酒。那白花花的鹽巴可是好東西，在烤肉的時候，撒上一點，肉的味道就變得特別的鮮美，真是人間美味啊！還有漢人種出來的那種叫大米的東西，還有麵粉。大米用水一泡，烤了吃，味道特別香甜；麵粉用水打濕了烤起來更是香。

    最讓普特拉心癢的是，那漢人的少女。

    為什麼漢人的少女就那麼誘人呢？她們雪白的肌膚，誘人的身材，想想都流口水。自己部落里那些女人，和漢人的少女比起來簡直是不堪入目。不過漢人少女一個缺點，就是太扛不住了。每次擄回漢人少女，一大群人上去之後，很快就死了。但是肉不能浪費，得烤了吃。

    還記得有一座村莊被普特拉他們洗劫了，一名像是村長模樣的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要普特拉放了他們一家人。可是普特拉還是冷酷無情的一矛刺穿了村長的胸膛。隨後，村長一家人，男人和小孩全部被殺光，村長的老婆和女兒被他們帶回山裏面，整整玩了三天三夜，那兩個可憐的女人才氣絕身亡。

    「孩兒們，衝上去！搶光漢人的東西！殺光他們的男人，搶走他們的女人！」普特拉大吼。

    前面的漢人拼命的跑，根本不敢回一下頭。就算有人摔倒了，也沒有人去幫助他們。要知道不管是婆羅洲還是爪哇，蘇祿生番都比別的地方要兇殘得多。那些都是吃人肉的野獸啊！

    阿江拼命的跑，在他身邊，不時有小孩老人摔倒。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敢去攙扶他們。

    跑出一段路，阿江聽到後面傳來老人小孩的慘叫聲。很明顯，這些可憐的人，肯定是遭了蘇祿生番的毒手！

    「噗嗤」一支木頭長矛刺穿了一名五六歲的孩子後腰。

    孩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一會兒，哭聲停止。

    一名生番用長矛把已經失去生命的孩子挑起來，得意洋洋的大笑：「這個小孩是我的晚餐！」

    阿江跟着人們逃命，突然他看到，在自己面前跑的劉嫂的女兒摔倒了！

    這劉嫂的女兒，可是村子裏的第一美女，多少小伙子們喜歡她。後來才跟着家人來到這裏的阿江，心裏雖然喜歡這個姑娘，但他根本不敢讓家裏人上門提親，因為在婆羅洲，男人比女人多得多，那麼漂亮的姑娘，怎麼說都輪不到自己。

    看到劉姑娘摔倒，阿江不顧一切的上前一把拉起她：「劉姑娘，快跟我一起跑！」

    阿江拉着心愛的姑娘，往坤甸城跑去。可是女孩子畢竟體力弱，而且剛剛摔了一跤崴了腳，嚴重影響了阿江的速度。

    「阿江，你別管我，快跑吧！」劉姑娘哭着要鬆開阿江的手。

    「別鬆手！快！」阿江焦急的喊了聲。

    「阿江，野人快追上來了！你別管我啊！」劉姑娘苦苦央求。

    但是阿江怎麼都不肯放棄這位自己最心愛的姑娘：「要死就死在一起！要活就一起活！」

    劉姑娘心中十分感動，心想如果自己這次能夠活下來，一定要嫁給這個男人。可是她崴了腳，怎麼都跑不快。

    「嗖嗖」幾支用骨頭做成箭頭的箭射了過來，落在兩人的腳跟後面。

    後面的蘇祿人追了上來，有人又射來幾箭，都沒有命中目標。

    「射那個男的！別殺死那個女人！」普特拉喊了聲。

    阿江雖然聽不懂這些生番嘴裏哇哇亂叫什麼，但是他已經感覺到危險。

    「劉姑娘你快跑！我來拖住他們！這裏到坤甸城不遠了！」阿江用力把劉姑娘一推，拔出腰間的殺豬刀。

    「阿江！」劉姑娘轉過頭來哭喊着。

    「你快跑，別管我！」阿江話聲未落，一支箭射來。他閃身一躲，躲過了射來的這支箭。

    我本來是明軍的一名士卒，因為不願降清，所以帶着家人來到這裏。難道到了這裏，還要被這些和韃子一樣兇殘的野人欺負？不行！阿江心裏想着。他瞪起血紅的眼睛，看着大路上倒着一地老人和小孩的屍體，又看到一名蘇祿野蠻人強行拖走一名女子，另外一名野蠻人搶過女子懷裏的嬰兒，用長矛把嬰兒挑在矛尖上！

    阿江滿懷仇恨握緊手裏的殺豬刀，從心底發出一聲怒吼聲：「野蠻人！老子今天和你們拼了！」

    「阿江！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劉姑娘哭喊着要上去和阿江一起。

    可是這時候，兩名轉過頭來的年輕人架起了劉姑娘，硬把她拖向坤甸城，只留下阿江一個人面對一群生番。

    「呀！」一名蘇祿野蠻人手持長矛惡狠狠刺來。

    阿江已經可以看到那野蠻人猙獰的面孔。他盯着刺向自己的矛尖，就在木矛眼看就要刺中自己的時候，他閃身一躲，同時左手抓住了矛柄，用力一拉，把這身高不到自己肩膀的野蠻人一把拉到自己懷裏，隨後手中的殺豬刀向野蠻人的後頸一刀砍下。

    只聽到令人牙酸的砍刀入肉聲，那野蠻人的腦袋竟然被殺豬刀硬生生的砍了下來！

    另外一名野蠻人一箭射來，被阿江用野蠻人的屍體擋住。隨後他從地上撿起野蠻人掉落的長矛，挺着長矛就向那名正要射第二支箭的野蠻人狠狠突刺上去，一矛就刺穿了那名生番的咽喉。

    阿江一人連續殺死了五名野蠻人，但最後他寡不敵眾，身上多處負傷，最終被生番生擒。

    「這個傢伙，連續殺死了我們五名勇敢的戰士！我們要把他抓回去！等過幾日節日用來祭神！這種勇士的血喝了，可以讓我們更加勇猛！」普特拉對他的手下命令道。

    雖然被一個漢人殺死了五名勇士，但普特拉他們這一次來洗劫漢人村子，還是收穫非常大。他們搶到了大量的糧食，布匹、食鹽、鐵製農具、米酒等物品，還殺死了十六名老人，殺死了十三個小孩，抓回七名女人。老人的肉不好吃，屍體就丟在這裏。而殺死的那些小孩，要帶回去。至於女人，帶回去可以享用好幾天。

    坤甸城內，僥倖逃得性命的村民們圍坐在一起，抱頭痛哭。

    一位美麗的少女已經哭成了淚人，她被兩名同村的小伙子強行拉了回去，但她親眼看着，阿江被那些生番抓走！

    雖然以前劉姑娘連正眼看阿江一眼都不會看，這裏的男人多，女人實在太少了，母親希望自己能夠嫁給一個有錢人。那個阿江，母親根本就看不上他。可是今天，就是這個男人，願意為了自己犧牲生命！這樣的好男人去哪裏找！

    儘管坤甸是一座華人蓋起來的城市，可是根本沒有人想過要組建一支自己的軍隊去保護自己的同胞。在真實歷史上，這種情況一直到了蘭芳共和國成立之後，才組建了華人的軍隊，用來抵擋野蠻人的進攻。蘭芳共和國成立之後，坤甸變成蘭芳共和國的首都。可是好景不長，不久之後，比野蠻人更加強大的荷蘭人入侵，蘭芳共和國最終被荷蘭人所滅，大批變成了熟番的野蠻人在荷蘭人後面，住進了這座城市。在後來多次印尼反華事件中，那些野蠻人的後代，一次次屠殺華人！

    坤甸城內的華人們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逃回來的村民，就好像遭難的不是自己的同胞一樣。

    甚至還有人說風涼話：「明知道外面有生番，為什麼還要去外面種地？距離城近一點不是早就跑回來了？活該！」

    要是城附近還有土地種的話，誰願意去那麼遠的地方開墾荒地啊！

    可是這些剛剛遭難的人們卻不敢多說一句話，因為城裏的人他們招惹不起，有些有錢人還有自己的家丁。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大喊：「船隊！有船隊來了！」

    卡普阿斯河上，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領頭的，是白色風帆的西洋式大帆船，後面還有兩艘西洋大帆船和四艘中國式的硬帆船。

    「難道，是西夷人搶劫了我們故國的船隊，又來這裏了？」城裏的華人十分擔心。他們害怕西洋人打起這裏的主意。南洋島嶼，大部分都已經被荷蘭人搶佔了，剩下的也被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瓜分了，就剩下婆羅洲，華人佔據了一塊地盤。

    對荷蘭人，這些南洋的華人更加害怕，因為在爪哇島上，荷蘭人竟然給那些野蠻的土人提供武器，讓他們屠殺華人！

    真實歷史上，荷蘭人先是一次次的發動爪哇島土著人屠殺華人，到了後來親自動手。而乾隆還說荷蘭人殺得好！那些前明的餘孽都該殺。最終，得不到祖國幫助的華人只好當了順民。等到印尼獨立的時候，華人沒有決定權，本來應該是華人的國家，變成了土著人的國家。後來華人又遭到那些掌握了國家機器的野蠻人血腥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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